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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在地上的动静挺大，操场上的人都朝槐树这边看了过来。


    幸好下面是一层杂草，而且凌佑的身体比较结实，没受伤。


    身上的人沾了几片槐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凌佑的意识逐渐清晰，反应过来是树上那人掉下来了，而且很惨的是，自己当了肉垫。


    他蹙眉啧了一声，正想把这人推开，突然感觉到颈侧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


    身体打了个激灵，凌佑猛地曲膝向上顶去，直接把左淮休撞开了。


    “你他吗找死！”


    凌佑紧跟着站起来，双手揪着左淮休的衣领，怒目瞪他。


    刚跑过来的人看这架势都顿了下脚步，等凌佑把左淮休压在树干上，其他人才又赶紧凑过来。


    几个男生拉着凌佑：“哎哎哎同学，有话好好说，咱别动手。”


    凌佑跟左淮休对上了眼，没去管拉自己的人。


    从他这个角度看，左淮休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被从树隙间穿过的日光照亮。


    左淮休也看着凌佑，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香味，让他神情涣散，集中不了注意力。


    周围同学见两人僵持不下，都不敢轻举妄动。还是班长见过大场面，立马跑向器材室去找老师。


    沉默片刻，左淮休回过神来，抿了下唇，看着凌佑轻声说：“对不起，压疼你了吧？”


    听到这话，周围人都愣了下，凌佑也呆了一瞬。


    反应过来，他又紧了下抓着左淮休衣领的手：“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


    凌佑抬着下巴瞪他，表情凶狠。


    对方比他高了该死的半头，让他的凶狠湮灭了大半。


    左淮休犹豫地嗯了个长声，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你太香了，我没忍住。”


    围观的同学被这句话说呆了。


    几个字像是一堆干柴，一下子被丢进了凌佑胸中的火苗上，顿时火冒三丈。


    “草！你找死！”


    凌佑拉着他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抬手就想朝他脸上砸一拳。


    周围人见这阵势，又赶紧把凌佑往后拉，还有几个男生绕到左淮休身后，同样拽着。


    “同学！我们左哥玻璃身子，扛不住你呀！”


    另一边也在劝说：“左哥，光天化日你不能耍流氓啊，赶紧给新同学道个歉吧！”


    左淮休却还是盯着凌佑出神，仍然不要命地说：“好香。”


    “别打架！”班长金灿跑过来，身后跟着身材魁梧的体育老师。


    班里人像是看到了救星，眼里都放着光彩，李昌鸣受宠若惊，自己拼命“从医院里爬出来”看来还是值得的。


    他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凌佑见老师来了，头脑清醒了些。


    刚来第一天，要是闹事肯定会被白思云强制接走。


    他不屑地嘁了一声，拽着对方衣领的手使劲一甩，然后把脸撇到一边。


    “嘿，你这小子。”李昌鸣有些不爽，伸手想去扒拉凌佑的肩膀。


    “老师。”左淮休突然出声。


    李昌鸣收回手，看向旁边。


    左淮休走到凌佑面前诚恳地低下头：“对不起。”


    周围人都保持安静，凌佑瞥了左淮休一眼，比自己长得还高的男生垂着头、一脸愧疚、低眉顺眼，看着还挺老实的。


    李昌鸣是比较佛系的那类老师，见一方低头了，立马在凌佑的肩膀上拍了拍：“有话好好说哈。”


    凌佑抖了下肩，把他的手抖落，双手插进肥大的裤兜里，往出口走。


    “还没下课哪！”李昌鸣喊道，但没得到回应有点尴尬，只好朝凌佑的背影指了指，像发牢骚似的，“脾气还挺大。”


    “行了，你们接着玩吧。”他挥了下手，又朝向左淮休，“左淮休，没摔伤吧？用不用去医务室看看。”


    左淮休朝门口望了眼，点头嗯了声。


    他走后，聚在一起的人也没散。


    一男生问：“那转学生从哪来的啊？这么刁。”


    5班的消息通刘媛凑近了点，说：“听说原来是北城的，家里出了点事被赶出来了。”


    “我靠，不愧是二中小灵通啊，北城的消息都打听得到。”周围人朝刘媛竖起大拇指。


    刘媛得意地扬了下下巴，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她旁边的女生好奇地问：“出了点事？什么事啊？”


    “具体的不清楚。”刘媛说，“据说他父母离婚了，后来他爸二婚。我估计，可能是跟现在的家庭不和。”


    “我只是猜的！你们可别往外说！”刘媛最后喊了句。


    其他人了然点头。


    父母离婚，孩子跟再婚家庭不和，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


    凌佑离开操场后，想直接翻墙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会儿，但是刚走到教学楼前面就被罗金香逮住了。


    “你往哪去？”罗金香的声音很严厉。


    凌佑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罗金香正往这边走，双手背在身后，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目光十分犀利。


    放在以前，他肯定直接跑了，但现在，他怕罗金香给他亲妈说。


    “找不到教室。”他随便编了个借口。


    罗金香一眼就知道他在撒谎，但是对他这态度还算满意。


    “跟我过来。”


    5班的教室在三楼，从后门进去之后，罗金香指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说：“就剩一个座位了，你坐那。”


    凌佑瞥了一眼，犹豫了会儿说：“我书包在宿舍。”


    罗金香也注意到了，推了下眼镜：“就剩一节课了，讲题也用不到别的，你跟你同桌看一份试卷。”


    说完，楼道里传来了刘浩的喊叫声。


    罗金香眉毛一拧，从后门走出去说：“别的班还没下课，喊什么喊！”


    她在几个男生身上扫了一眼，找到一个嗓门最大的：“刘浩，一会儿上课站着听！”


    刘浩嘻嘻哈哈的脸僵住了。


    罗金香不等他反驳，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下了楼。


    身边的人乐了，纷纷落井下石。


    “草！”刘浩大骂一声，“我他吗还帮新转来的那小子搬行李箱，这会儿还罚我站，有没有天理！”


    骂骂咧咧地走进了教室，他接着说：“那转学生可太能端着了，又不跟左哥似的那么虚，还非得摆个少爷架子让我......”


    话没说完，旁边的男生用手肘顶了下刘浩的腰。


    刘浩眉头一皱：“干甚？”


    男生朝刘浩使了个眼色，刘浩顺着看过去。


    摆少爷架子的转学生正坐那趴着呢。


    “卧槽。”刘浩倒吸一口气，登时往后退了一步，愣了两秒才放松下来，“还好在睡觉。”


    王帅坤笑着拍他：“浩子，你比转学生大了两圈，还怕他？”


    刘浩撇了下嘴，扭捏着解释：“我没怕，就是......毕竟一个班的，别伤了和气对不对？”


    “切——”从前门走进来了一伙女生，都向他抛去“你真怂”的眼神。


    “你后退的那一步看着可是很认真啊。”一男生也调侃着。


    刘浩见这情况，也没气可发了，闭着眼睛摊手自嘲：“行行行，我这高个儿算白长了，就跟左哥似的，身高体虚行了吧？”


    “行、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朝面前人的肩膀上一拍，睁开眼睛，看到了左淮休的脸。


    “左......哥？”


    周围人哄笑一片，围观看戏。


    左淮休双眼一眯，笑着也拍了下刘浩的肩膀：“上个月的习字是不是一篇都没交？”


    刘浩蒙了，说话都磕巴：“啊......啥、啥意思啊......”


    “记得补上。”左淮休手往下按，把刘浩猛地按在了凳子上。


    刘浩被压下去，直接惊了。


    原来虚的人只有他自己？


    左淮休没继续跟他们闹，看到他座位旁边的新同学后微微勾起唇角。


    刘浩回过神后，又赶紧走过来，苦着脸说：“左哥......左爸爸，别吧，三十篇习字会出人命的。”


    左淮休：“三十一篇。”


    刘浩被噎了下，又想求饶，左淮休却将食指竖在唇前。


    “吵人睡觉是不礼貌的。”


    刘浩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左淮休的视线才意识到这是在说凌佑。但他不懂，又开始向左淮休求情。


    “左哥啊，咱说真的，那习字......”


    “都闹什么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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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金香从后门走了进来，嘈杂的教室立马安静下来，聚在一起的人都迅速溜回自己的座位。


    刘浩自认倒霉，也蹿回自己的位置。


    罗金香拿着课本和试卷，走到凌佑桌旁，用书脊磕了下桌面。


    “上课，别睡了。”


    凌佑睡得很浅，把头从手臂上抬起，皱着眉。


    这要是在之前的学校，根本不会有老师管他，但罗金香显然不打算给他面子。


    “困了就站着听课。”罗金香说到这，突然想起来了，又转身说，“刘浩，不是说让你上课站着听吗？”


    压力来到刘浩这边，他瘪了下嘴，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罗金香把夹着试卷的书放在讲桌上：“新同学大家都认识了吧？凌佑。”


    零散的几个人附和着点头。


    左淮休歪过头去，朝凌佑笑：“你叫凌佑？真好听。”


    凌佑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我叫左淮休，能当你同桌真好。”


    刚才在操场上被舔了脖子，两人之间的氛围比较僵。


    “那会儿在操场上，真对不起。”左淮休小声说，挨凌佑很近，“我当时睡迷糊了，见谅。”


    凌佑胸怀宽广，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直接说：“没事。”


    他微低着头醒神，从左淮休这个角度看，能看到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见他松了口，左淮休咧开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小心翼翼地说：“不过你身上真的很香，喷香水了吗？”


    听到这，凌佑狐疑地看向他。


    刚才在操场，这人就说他身上香，但他肯定没喷香水，校服也是新的没洗过，不会有洗衣液的香味。


    难道他能闻到那里的气味？


    凌佑将手掌覆在后颈上，盯着左淮休，迟迟没回话。


    左淮休继续笑着：“怎么了，柚子？”


    第一次见面，他就给人起了外号。


    但凌佑显然不乐意，他蹙起眉移开视线：“别这么叫我。”


    他那个后妈就这么叫他。


    让他怪恶心的。


    “好的。”左淮休乖巧地答应了，然后歪头顿了两秒，余光瞥到了后黑板上边贴的大字——仔细认真诚实守信。


    他唇角一勾，又笑眯眯地看向凌佑：“佑仔。”


    凌佑一下子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更恶心了。


    凌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左手撑在耳朵下面，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却正好对上刚从讲台上走下来的罗金香。


    “凌佑。”她叫了一声，“不是让你跟同桌看一张试卷吗？瞎往哪瞅呢，我脸上有数学题吗。”


    教室里几个人乐出了声，凌佑撇嘴，只好又看向左边。


    左淮休乐呵呵地把试卷铺在两人课桌中间，还把自己的凳子往右挪了挪，两人的袖子都蹭在一起了。


    凌佑也只当他是想让他看清楚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二下学期，数学已经进入复习阶段，试卷都是综合性的。凌佑盯着试卷，看了半天才明白。


    原来这是数学试卷。


    那么多字母，他还以为是英语呢。


    整整一节课，他也没去听罗金香讲的什么，一直在打瞌睡。


    下课后，罗金香把作业发下去就让放学了。


    周五，家在清城的学生基本都会回家，还有一部分外地的留在学校住宿，不过周末这两天不强制上晚自习，而且还能出校门买东西。


    凌佑站起身，左淮休随着抬起头：“佑仔，你去吃饭吗？”


    他喊得挺顺口，凌佑听得很肉麻。


    “你管得着？”凌佑语气冷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刘浩一伙人都背上书包，走过来找左淮休：“左哥，一起去吃饭不？”


    左淮休想了想，说：“不去了，我这周住宿舍。”


    “住宿舍？”几个男生互相看了看。


    左淮休家离学校步行也就十几分钟，平时周末都会回家住。


    “对，你们顺路给我妈说一声。”左淮休把书包里的书全部掏空，背上肩。


    见他要出去，王帅坤急着问：“左哥，你这是干啥去？”


    左淮休回头一笑：“第一次见面，送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