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易感期

作品:《你还咬上瘾了

    6


    清二的升旗仪式在周一上午的大课间,全校学生都要参加。


    除了升旗,还有表彰和通报批评上周违纪的学生。


    凌佑被罗金香带到台上,身边还站着上周六跟他打架的几个男生。


    下面三个年级近四千学生,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凌佑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撇开脸觉得倒霉。


    明明他是因为去网吧才站上来的,但跟这些人站一起,谁都知道他打架了。


    大概以后别人见了他又要绕着走了,凌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方名几个人都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毕竟凌佑毫发无损,而他们几个鼻青脸肿,谁都知道凌佑单挑他们一群,还赢了。


    不过下面的人不会在意这种事,只觉得这新来的转学生长得确实挺帅,也如传闻说的很硬茬。


    升完旗,做主持的女生拿起话筒:“现在进行第二项,有请高二5班的左淮休同学做国旗下的演讲。”


    掌声响起,左淮休从另一边走上台。


    凌佑愣了下,没想到今天这么寸。


    偏偏赶上这家伙演讲。


    左淮休走到演讲桌前,面向台下亮相,听到操场上响起掌声后,他才拿起话筒说:“大家上午好,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


    他清了下嗓子,接着说:“孩子深陷网瘾,家长如何是好?盘点超好用的十大戒网瘾技巧。”


    话音一落,全场都骚动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确认自己听到的对不对。


    只有当事人凌佑深呼吸了一口气。


    拳头,硬了。


    站在旁边的勤导则睁了睁眼睛,转头看向左淮休。


    他没有去在意操场上的骚动,而是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的演讲抑扬顿挫,分析得头头是道,每一个技巧还给出了实际案例。


    在场所有有孩子的老师都听得十分入迷,中途拿出手机一边录音,一边做笔记,准备回去给自家孩子上一课。


    看样子也不是乱搞,刘勤提上来的一口气又松了回去。


    只是,内容没问题,但时间没控制好。


    当左淮休刚讲完第九个技巧时,刘勤看了眼手表。


    平时演讲都是三分钟就结束,可左淮休拖了快二十分钟,都快响上课铃了。


    刘勤琢磨了下,走到准备念检讨的几个人面前问:“你们的检讨书呢?”


    几个男生纷纷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作业纸递给他,刘勤撇着嘴颇为嫌弃地收下,叠起来塞进兜里。


    “快上课了,你们也别到上边丢人了。”他盯着这些人,“以后记得别再去网吧了知道吗?更不能打架。”


    都点了下头,几个男生迫不及待地往各自班级的队伍走去。


    方名趁机撞了下凌佑的肩膀,瞪着他说:“今天下晚自习,来这等着!”


    凌佑皱眉,嫌弃地吹了下被碰到的肩膀。


    左淮休这时也演讲完走下来了,他瞥了眼走远的方名,然后小跑到凌佑身边。


    “佑仔,听到我演讲的内容了吗?”


    “别烦我。”


    两人刚走到跑道中间,凌佑明显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他加快了步伐,左淮休迈的步子也跟着大了点。


    “勤导不让你念检讨了?”他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凌佑怼他。


    走到队尾,左淮休暗暗笑了一声。


    -


    回教室后,一节数学,一节英语,凌佑都是站着。


    到中午下课,他感觉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其他人跑去食堂抢饭,他却趴在桌子上,攥了攥拳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奇怪,他怎么会这么虚?


    难道是水土不服?


    左淮休拿了饭卡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去,别打扰我睡觉。”


    凌佑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轻,相比之前凶狠的语气,现在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左淮休失笑,不自觉地在他头上抓了一把,头晕的凌佑也没感觉出来。


    十二点下课,午休有一个半小时,但不能回宿舍。大多数人趴在课桌上睡觉,还有一小部分人拿着自己买的题集狂刷。


    左淮休给凌佑带了个煎饼,凌佑没拒绝,吃完感觉力气恢复了些,但头还是疼。


    幸好下午四节课都是做试卷,没让他罚站,不然怕是要难受死。


    凌佑左手撑着侧脸,右手转着笔,眼睛偷偷瞥向左淮休的试卷,他每做一道题,他就跟着抄一道题。


    正抄最后一道大题时,凌佑瞟的那几个字突然被遮住了。


    他看着渗透答题纸的红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血。


    他放下手往旁边看去,发现左淮休的脸有些红,从鼻孔里淌出两道血流。


    “你、你流鼻血了。”凌佑尴尬地提醒。


    “呀。”坐在讲台上的生物老师也注意到了,急忙说,“左淮休你怎么流鼻血了?快去洗洗。”


    左淮休从桌膛抽出几张纸,堵在鼻孔下,没说什么就走出了教室。


    直到第四节数学课下课,他也没回来。


    罗金香收完试卷,站在讲台上说:“这周操场要整修,原本六点跑操改到教室上自习,都记着这事,到时候别迟到了。”


    她又给第一排的班长金灿说:“下晚三之前你再提醒大家一遍。”


    “好嘞。”金灿点头,在课桌角粘的便利贴上记好。


    罗金香又面向全班说:“今晚高二的老师都得去帮高三的阅卷,你们都别捣乱。”


    说完,下面的人有些骚动。


    罗金香拿板擦敲了敲讲桌:“别想闹事,啊,刘主任可还在呢,他会来巡查,到时候谁要是被逮到了,下个月的运动会,端茶送水补缺项可就跑不了了。”


    下面人安静了下来,罗金香又给金灿说:“你晚自习来讲台上坐着,守着点纪律。”


    “好嘞。”金灿又在便利贴上补了一条。


    罗金香这才说了下课,其他人瞬间冲出教室奔向食堂。


    凌佑还是不舒服,摸着头,起身走出去喊了声:“老师。”


    罗金香转过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头疼,想去医院看看。”


    “头疼?”罗金香微微皱眉,“去医务室休息会儿。”


    “医务室能看什么病?”凌佑不屑。


    罗金香扬高语调道:“咱校医可是清城最好的医生,你还嫌弃上了。”


    凌佑不服,又问:“那左淮休怎么说,流个鼻血就能跑了?”


    “人家在宿舍休息呢,哪往外跑了。”


    说到这,罗金香恍然大悟。她推了下眼镜,注视着凌佑的双眼,把声音压低:“你是不是想跑出去玩?”


    凌佑动了下唇,正要辩解,却被罗金香打断。


    “我告诉你,你在网吧打架那事我没跟你妈说呢,你可别再给我闹出什么乱子,不然到时候让你妈把你接回去。”


    听着她的警告,凌佑的头更疼了。


    “真疼就去医务室躺会儿,别总想着往外跑。”


    撂下最后一句话,罗金香走开了。


    凌佑抱怨了句,也只能下楼去了医务室,结果只拿到了两片止痛药。


    他把药扔进嘴里,心想,清城最好的医生就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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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如百度。


    一直到上了晚自习,止痛药也没起作用,他猜测可能是过期了,于是直接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


    反正老师们都不在,只有班长在前面守纪律。


    金灿做完试卷正面后,抬头扫了一眼,看到凌佑趴在课桌上睡觉时,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琢磨了会儿,她还是低头继续做题了。


    睡觉起码还安静,要是把凌佑叫醒惹到他了,那教室可能就得翻天了。


    这一觉睡得挺长,但十分难受。到了第三节晚自习,凌佑才醒。


    睡了一觉之后,他没觉得有任何放松,反而感觉头越来越沉,心跳也加快,呼吸不畅。


    打开窗透气,迎面袭来一阵轻风。


    当一缕柚花香气飘入鼻腔,凌佑猛地怔住了。


    像是下了一场花雨,整个学校都被柚花的香气盈满。


    凌佑强忍着内里的剧痛,拔腿冲出教室。


    凳子摔倒砸在地上,后门也被撞出巨响。


    5班的人都呆住了,面面相觑。


    -


    迅速冲出教学楼后,凌佑跑向了操场,可身体里的力量逐渐被抽空,走到槐树下时直接摔坐在地上了。


    他勉强将身体靠在槐树干上,脸色煞白,额头冒出冷汗,嘴唇也在这几分钟里变得干涩,四肢不住地颤抖。


    耳鸣、眩晕、窒息。


    如果能腾出一点力气的话,他怕是会忍不住自了。


    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操场的跑道上开着路灯,但槐树这边并没有被照亮。


    晚风很凉,可能受“病情”影响,他觉得这风能穿透皮肉,钻进骨缝里,然后再吹出来,整个人像是成了虚散的。


    这次的症状和上个月初次发作不一样。


    那次是暴躁,有力气没地方使,偏偏凌嘉航扣他一脸蛋糕,让他把力气全使那熊孩子身上了。


    而这次正好相反,十分虚弱。


    吹了几分钟后,他才被冻得稍微清醒了点。


    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面只有白思云一个人。


    白思云给他说过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但是他盯着那个名字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那天发作后,他被凌益诚赶出来到了白思云这,白思云让他在家里好好待着别出去,可他躺了几天,就有些绝望。


    蹲在窗台上要跳出去的前一秒,旁边书房的灯亮了。他走过去看,白思云正戴着眼镜,翻着一本厚重的土褐色的古书。


    他突然觉得自己活着还有点意义。


    他不想给她添麻烦,不想让她操心,不想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就主动提出转学,来到了曾经待过一段时间的清城。


    算了。


    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闭上眼睛,头靠着树干仰起脸,手机在这时也熄了屏。


    四周阴森森的,他不停地喘着粗气,突然想到了上午方名的话。


    “啧。”


    不该躲到操场的。


    这会儿要是方名过来了,他又得被揍得在医院躺上一个多月。


    脑海中闪过一个凄伤的画面,凌佑心里泛起一阵抽痛。


    借着这股疼痛,他紧咬着牙,硬是蹭着树干站了起来。


    可刚往前挪了一小步,他忽然听到头顶上传出点动静。


    警惕性地抬头看去,在目光聚焦的一瞬间,他怔住了。


    不是意料中的风吹树叶,也不是麻雀飞过。


    繁密的槐树花叶之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不需要照明,那双眼睛好像自身就是光源,灼灼灿亮。


    是从下午就消失了的左淮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