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孕母的……货物。”


    军事顾问放下一个标签是活物的货物箱，语气不善地吩咐道：


    “让她□□。”


    守在门口的卫兵经过刚才活捉鱿鱼的忙乱，现在格外警惕——但是碍于熟知这位顾问的坏脾气，谁都不敢第一个提问。


    包间的门扉紧闭，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顾问的特殊眼球能够看穿内部情况。


    “顾问大人请止步。”


    卡耐安镇静地回答道，同时坚持挡在门口：


    “孕母大人刚刚被鱿鱼惊吓过，不方便会见客人。我们会替您传达口信。”


    负责照顾孕母饮食的鱼人脱下了被鱿鱼墨汁污染的外套，一扭一扭靠近过来：


    “哟，这个，这不是，喜欢开小玩笑的那位顾问大人嘛。您还喜欢我们的宴会吗？或者想参观主船？一切皆可，皆可，尤其是对您这样的贵客——”


    鱼人用尾巴轻敲水箱，服务员慌忙端上来已经斟满的酒杯。看着急不可耐凑上去的鱼人，卡耐安略微露出了放松的姿态。


    顾问仍然在凝视着包厢，机械瞳孔轻微扩散，旋转，带着精密的咔哒声。


    在场的人都在猜测着那对嵌在他的体内的机械眼球究竟能看见什么？墙面之后，乃至于鱼人特殊的水墙之后？


    谁也想不到率先挑破沉默气氛的是一只匆匆赶来的蝴蝶卫兵。


    “顾问大人，”


    蝴蝶卫兵还没站稳，便用惯常的潦草，冲动的态度大大咧咧嚷道：


    “我们那边出了点事，雪姬大人有吩咐——”


    诺曼立马抬了下手。


    蝴蝶卫兵住口了，好奇地瞥了几眼集中站在包厢门口的卡耐安和卡诺安，欲言又止。


    卡耐安和卡诺安也毫不客气，用标准的，高级卫兵的傲慢凝视面对蝴蝶，态度里暗示着“我们就知道蝴蝶会是这副鬼样子”和“你看见了吧，雪姬果然和顾问私下有联系”。


    蝴蝶还在喋喋不休：


    “哟，这不是，两位近身卫兵老弟嘛。怎么，将军把你们贬低来保护孕母啦？库尔塔他复位了？”


    除了乐呵呵的鱼人，没人回应蝴蝶的搭讪。


    诺曼早已转身离开，不忘回头叫了声蝴蝶：


    “滚过来。”


    与此同时，他拿走了酒杯。


    “算你运气好。”


    他临走之前伸手把空酒杯放在了鱼人被墨汁污染的头上：


    “我不喜欢食物上加鱿鱼墨汁。”


    -


    走廊隐蔽处，雪姬把手按在了奥黛尔肩膀上，问她私自去了哪里。


    “鱼人告诉我有地方可以看聚会。”


    奥黛尔没想到自己会在回来的路上被抓住。不过既然对方是雪姬，她好像也不需要太过害怕。


    雪姬上上下下看了她许久。


    走廊的另一端，诺曼和卫兵，鱼人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雪姬叫来了一只蝴蝶，嘱咐他去把诺曼支开，然后才和奥黛尔回到包厢。


    “如果你要撒谎。”


    雪姬和她说话的声音不比衣裙沙沙声大多少：


    “至少找一个可以帮你掩饰的帮手。”


    来到包厢门前，雪姬装作惊讶的样子，询问卫兵这里发生了什么。


    “演出事故。”


    卡诺安还没有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多疑态度，每次说话都尽可能简洁：


    “顾问大人刚才来过了。”


    “这是？”


    雪姬特意指出了那个还没拆掉拍卖场标签的笼子。亮蓝色甲虫外壳在笼内若隐若现。


    “似乎是孕母大人订购的物品。”


    卡诺安一边说，一边放下笼子——


    受声音的刺激，甲虫的尖刺猛地从栏杆缝隙里探出，左右撞击，让笼子在地面上滑来滑去。看得出来它脾气十分暴躁。


    “克莱因甲虫？”


    雪姬特意阅读了笼子上的标签，却没有多说什么。


    “看起来是的。”


    卡诺安小心谨慎地保持着抓住笼子的动作，等待雪姬的反应。无疑在他们看来，雪姬无论是和将军的孕母交朋友，或是参与各种事件，都是为了代替紫夫人监视此地，所以她知道的信息越少越好。


    “卡诺安。”


    她缓步来到了他面前，欣赏着他微微不安又竭力掩饰的神情：


    “有谁看望过奥黛尔，她订购了何种物品，此类事情我需要第一个知道。你清楚了吗？”


    “大人……”


    卡耐安想过来为自己的同伴解围，被雪姬喝退。


    蓝色甲虫在笼中剧烈挣扎，卡诺安情绪激动地反驳道：


    “让一个孕母来插手将军的事务，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更何况您是一个……”


    “异教徒？”


    雪姬说话时，腰间的翼梭震动了一下，其上镌刻的圣母徽记尤为显眼，让卡诺安闭上了嘴，但眼神依然愤恨。


    雪姬注视着这个冲动的年轻卫兵，拔出自己特制的翼梭，让它自由自在在手指之间穿梭：


    “今天我在包厢外发现了本来应该由你们监管的孕母。仅此一条，就够让将军解除你们的职务。你们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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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奥黛尔第一次知道原来卫兵的作用是监管自己。


    卡耐安和卡诺安不再有异议，垂头答道是。


    奥黛尔透过笼子看见甲虫之后，承认自己确实订购了甲虫：


    “我在角斗场看见了这种甲虫，所以……我想养一只当宠物。”


    说完她对即将离开的卡诺安道谢道：


    “谢谢，卡耐安。”


    没人纠正她的错误。


    在回母舰的飞行器上，那只甲虫依然在被撞得变形的笼子里猛烈挣扎，翅膀刮擦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奥黛尔左右查看，发现卡耐安和卡诺安没有跟过来。


    雪姬也注意到了她在寻找什么，让她坐在铺设的绵软舒适的座椅上，然后为她喷上香水，又把一盘浇了虫蜜的食物放在她手边：


    “这里是我的飞行器。卫兵不能擅自进入。”


    奥黛尔眉头一皱：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自己的飞行器？”


    “我会说……”


    雪姬故意停顿了一下：


    “等你学会驾驶之后。”


    飞行器的舱门正在合拢，满身热气的泡泡在最后一丝缝隙合拢之前挤进来，空中翻滚几圈，毫发无伤地赢得了一众喝彩声。看见雪姬和奥黛尔都在现场，泡泡立马对围观的蝴蝶摆手：


    “哎，哎，别这样，别呀，我什么也没干，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慢吞吞飞到雪姬面前，泡泡原地站稳了故作深思状：


    “等等，哎，我迟到了吗？嗯，喝酒太多了什么都看不清——”


    雪姬还想说话，泡泡就捧出不知道从哪拿来的罐头和巧克力殷勤供上去，又是叫姐姐又是说自己在中转站那和几个有意思的鱼人打好了关系，问雪姬要不要这些鱼人的联系方式。


    雪姬侧过身，瞟了他一眼，让他现在就陪奥黛尔回去：


    “顺便，看好那只甲虫。奥黛尔再出一次意外，你就等着遣返通知吧。”


    “遵命！”


    泡泡嘴叼巧克力包装袋，很讲究地平展开翅膀低身行礼——即使嘴角边还挂着食物渣子。


    雪姬一走，泡泡抹了抹额头，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好险哪……”


    他趴在了甲虫笼子上，牢牢压制住笼子的任何一丝动静，同时还能轻松拆开巧克力的包装纸。


    把一整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之后，他鼓着腮帮子说道：


    “奇怪，我闻到一股鱼人味。”


    奥黛尔把头埋在电子书的光线范围里。


    伴随着自动朗读声，她暗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