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本人的投影正在飞行器里等他们俩。


    看见奥黛尔，投影摘下自己戴着的银色边框的红色墨镜，：


    “欢迎登陆。孕母大人，你在期待什么？阿释迦自己的飞行器吗？”


    奥黛尔举起了手里的幼虫。可惜投影并不怕它。


    阿释迦解释道：


    “我忘记提前告诉您了。我不被准许拥有私人飞行器。”


    “因为他上一次犯下的节日错误。”


    诺曼嘲笑完他之后，又朝向奥黛尔严厉说道：


    “不准坐在我的工作台前。离我的酒杯远点。”


    诺曼的投影不如他本人说话管用。奥黛尔依然抱着幼虫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


    -


    奥黛尔找到了诺曼的酒杯。不仅如此，还有几瓶未开封的酒，烟卷和几根注射器。


    她拿起了上次没看见过的一只黑色螺纹杯。


    诺曼的投影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她的手伸向金纸封存的酒瓶。


    “别。”


    投影在摇头：


    “你想寻求刺激，就去喝蝴蝶的液体燃料。”


    奥黛尔的手指已经接触到了瓶口。


    “孕母大人，”


    阿释迦伸手按住了酒瓶：


    “跟我来。我知道有一样您肯定会喜欢的东西。”


    阿释迦带她来到飞行器的仓库里，唤醒灯光。


    粉尘飞舞的环境陡然亮起。一连串炫目光影划过眼帘，她眯起双眼，逐渐看清了沉睡在密封舱里的泡泡。


    现在泡泡看上去和那些被封存的蝴蝶没什么两样。他的翅膀被修复了，而且看上去更加复杂，失去了颜料的点缀让其锋芒更甚。


    奥黛尔敲了敲密封舱。


    ‘’不，这样不是正确的唤醒程序。”


    阿释迦阻止了她：


    “当蝴蝶被维修的时候，他们会陷入一种特殊的休眠程序里。只有意识解析师能够唤醒他们。”


    奥黛尔下意识反驳了：


    “我看见过鱼人唤醒他们。”


    看阿释迦的思考表情，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也许是我记错了。”


    她乖乖说道。


    阿释迦没有追问。他重新熄灭灯光，转而调亮观景窗，让她坐上悬浮椅观赏逐渐靠近的节日集市风景。但是奥黛尔拒绝了。


    “我想留在泡泡身边。”


    她倚靠着休眠仓：


    “雪姬告诉我，蝴蝶只是在这里睡着了。他们在做梦。”


    阿释迦几乎隐没在了昏黑背景之中。只有窗外的景色给他镶嵌上彩色边框。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的声音也适时低下去，丧失了机械合成感：


    “我们最好不要在泡泡完全恢复之前惊扰他的梦。”


    此时，微光集市正处在亮灯仪式的期间，强势的白光也盖不住为节日准备的红绿装饰，飞行器穿过环带之后，就好像飞进了无穷无尽的花环，彩带和假雪花的世界里。


    奥黛尔被约束在房间里的这段时间里见惯了规整的室内陈设，现在怀抱幼虫坐在窗前，每看见一个陌生物体都会感到无比兴奋，然后问道：


    “这是什么？”


    “是雪花喷射器。”


    诺曼的投影总是懒洋洋地代替阿释迦回答道。或者说：


    “这是鱼人的白痴信仰物：狂欢节树。他们会围着树跳舞。”


    或者说：


    “这是鲸吞舱室的复制品。无聊的移动迷宫。”


    他回答的太过敷衍，阿释迦时常替他补完物品介绍。对此诺曼的投影也不生气，自己守在蝴蝶的密封舱前调度信息面板。


    “诺曼顾问正在调试密封舱。”


    阿释迦告诉她：


    “虽然看上去不认真，但他睡着时也能完成这项任务。这是我亲自验证过的。”


    密封舱边缘弹出一个小窗口。阿释迦将自己带来的蝴蝶零件放进去。零件被缓缓推入舱内，在诺曼的投影的操控之下与蝴蝶的翅膀进行对接。翅膀边缘探出的密集钩爪像是生物隐藏在体内的倒刺。


    奥黛尔问阿释迦：


    “你能看见诺曼的梦？”


    “理论上，任何意识解析师都可以。只要打开脑袋就可以。”


    阿释迦说话时敲了敲自己硬邦邦的脑袋。


    奥黛尔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


    “把幼虫放进摇篮里。现在。”


    诺曼的投影忽然发话了。


    她低头望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幼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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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之不得地把它塞回摇篮里。要不是为了和诺曼的投影作对，她本来也不想随身带着这个累赘生物。


    投影瞥了她一眼，按下操作按键。


    摇篮刚刚合上的那一刻，几台切割机从密封舱里探出。嘈杂的切割声在切割锯碰上蝴蝶翅膀时响起。


    泡泡的翅膀被切割打磨，火星碎屑嘶嘶飞溅。奥黛尔抖了抖，阿释迦在她背后安慰性质地轻轻一拍。


    “抱歉刚才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他解释道：


    “从来没人觉得我的笑话好笑。所以我以为……”


    奥黛尔肯定地说道：


    “我也觉得不好笑。”


    阿释迦和她一起低头望着密封舱里随着锯片振动，飘出彩色粉末的蝴蝶翅膀。诺曼的投影在另一边冷眼相望，手里多了一杯酒。


    奥黛尔不知道先问哪个比较好：


    投影人物喝的酒是虚拟酒吗？还是阿释迦为什么要开那个玩笑？


    阿释迦主动解答了她的两个问题其中之一：


    “诺曼顾问确实打开过我的脑袋。那是在我故障时。他把我的神经元件安在了自己的脊椎里。那时我看见了部分他的……”


    诺曼的投影在咳嗽。


    阿释迦礼貌问他：


    “您需要休息吗？我完全可以单独带孕母到达聚会场所。”


    诺曼的投影答道：


    “我觉得需要休息的是你。”


    “不，我感觉还好。电池量充足。”


    投影一言不发消失在墙角时，阿释迦向他挥手，并且将密封舱调整成了自动模式。


    现在噪音消失了，铁灰色的悬浮摇篮里面也没有传出来任何吵闹的动静。监视屏幕上显示的下一次喂食时间是一个标准时之后。


    奥黛尔悄悄拿出自己刚才从诺曼的工作台上顺来的那些零碎物品。这些都是都是门罗为她兑换的小玩意——水下烟花，发光雕塑，小模型。所有东西都被收在了诺曼的酒杯匣里。


    感觉到来自他人的目光，奥黛尔抬头一看，阿释迦正在看着她。


    “……”


    她正在犹豫，阿释迦伸手让她将这些东西都收进衣服里：


    “您要保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


    奥黛尔悄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