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乔也盯着张泰，看到他的眼神逐渐从祈求变成愤怒。


    “温锐！”他气得青筋暴起，“你就是嫉妒我多得了10分！”


    乔也目光在张泰和温锐之间看了个来回：“什么10分？”


    “手术通知书，签了之后，表现分加10分。”


    说完，温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松开抓着乔也的手，他直视乔也的眼睛，警觉开口：“你签了吗？”


    “没有。”


    “怎么证明？”


    乔也重重叹口气：“刚刚有人控制了机械器官，对吧？”


    温锐点点头。


    “指令是什么？”乔也继续问。


    温锐回忆起，那道响彻走廊的男声：目标，患者乔也。要求抓捕状态，生存。


    如果乔也乖乖签字，应该也不会有这个指令出现了。


    为了彻底扫除温锐的疑虑，乔也拉起裤腿，摆弄两下。


    吱嘎——


    “姐姐，你这个酷诶，比我这个帅多了。”温锐懊恼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温锐表情缓和下来，凶狠的神情从他脸上抽离，只剩下委屈和无措。


    “你不知道！刚刚可吓死我了，我们刚一进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脖子变成这样了！可把我吓死了！突然又来了一个人砸门，吓得我……我都从床上跳起来了，特别特别大声！她就这样，就这样举着那个通知书，凶巴巴的，指着我说，签字……”


    温锐放松神经，旁若无人地向乔也大吐苦水，他边讲边演，表情和语气都生动极了，他是如何害怕、如何见到护士、如何看到手术单……


    恨不得把每一口气是怎么喘的都告诉乔也。


    乔也从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话里，大概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想来她自己也是和温锐一样，进了病房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被换了右腿。


    “乔也！温锐！我说了多少次？要有集体意识！！”张泰勉强让自己坐起来，脱力地靠着墙，他恨恨盯着他们，“不团结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哦，忘了你了。”乔也缓缓走到张泰面前，蹲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她指尖捏着一角，抖了抖，那张纸听话地缓缓展开。


    张泰的川字纹跟纸的折痕一起消失，他的愤怒骤然变成慌乱。


    乔也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化，脖子上一根连通锁骨和耳垂的深红色的线，发出幽暗的光。


    “这是……”温锐眼里先是疑惑，看清楚之后，又被不可置信取代，“这是寄生藤蔓！”


    寄生藤蔓……


    这个名字乔也虽然没听过，但在意料之中。


    乔也手里那张纸，是刚刚在资料室里翻出来的，张泰的档案。


    生命值：37提升至50（已同步宿主乔也）


    精神值：21提升至54（已同步宿主乔也）


    “你能解释一下吗？”乔也眸子里倒映着深红色的光，说话不疾不徐，满是审判的味道，“或者说，解释一下，你说的团结，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被寄生之后，乔也在商城里找过，但没有找到有寄生功能的道具。


    这东西不是金币能买到的，也就意味着，它的能力远超过商城里的普通道具。


    “只是让我们生命值和精神值相同而已，又不会碍着你的事。”张泰又摆出那一副说教姿态，“我们本来就该互帮互助的，如果……”


    乔也打断他：“你只需要告诉我，如果我的生命值或者精神值比你低，它会怎么样？”


    “呃……”张泰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知道！”温锐规矩举起右手，“宿主的生命值或精神值低于本体的时候，寄生藤蔓会吸取宿主剩余所有生命值和精神值，供养本体，绞杀宿主。”


    不出乔也所料，这才是一个好道具应该有的素质。


    乔也把那张纸扔在张泰面前：“这就是你说的互帮互助？”


    张泰自知理亏，又摆出一脸讨好模样，扯起的嘴角不住地颤抖，他真的在恐惧。


    “嘿嘿，嘿嘿，乔也，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年纪大了，身体经不住折腾，你还年轻！脑子好使！体力也好！我看人很准，我刚刚观察过了，你的心智也最强大，精神值下降得慢……而且！而且你现在精神值都还有54，比我精神值上限都要高了！”


    “我还要感谢你？要不要说段获奖感言？”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也会保护你的呀！”张泰往乔也的方向挪了挪，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没那么奸诈。


    “嘬嘬嘬，”温锐指尖轻轻滑过乔也脖子上那条红线，“你保护人的方式还挺独特的呢，真吓人～”


    张泰后槽牙快咬碎了，用眼神杀了温锐几百刀，哪儿来的绿茶！


    乔也拍掉温锐的爪子，目光和语气都冷冷的：“你说……本体比宿主先死，会怎么样？”


    “哦呦，那了不得，那这道具可就是你的了。”


    乔也和温锐这一来一回，一唱一和，听得张泰心都要不跳了。


    “嗯？”乔也挑眉看张泰。


    张泰：……


    营养液，止痛药，金币，道具，乔也洗劫一空。


    她反复检查张泰的操控面板，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


    张泰的东西七零八碎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乔也指了指那堆东西，看向温锐：“火圈碎片留给我，金币给我留20，营养液和止痛药给佘贝拉留几瓶，剩下的你挑。”


    乔也绕过那堆道具，再次走到张泰面前。


    “从现在开始，如果你老实，我可以让你活到这门课考试结束。但如果你不老实，那……”


    “老实！老实！我肯定老实，我什么都不做。”张泰拼命摇头，他想要摆手，但他的手不听使唤。


    乔也扯着张泰的衣领，迫使他站起来。


    温锐睨张泰一眼，看他靠在墙上抿着嘴，大气也不敢吭。这种当着被抢劫的人的面分赃的感觉，真是——


    太刺激了！


    温锐憋着一脸坏笑，乐不迭冲到那堆东西面前东挑挑、西捡捡。


    “你对道具很了解嘛。”乔也看着温锐动作娴熟，忍不住发问。


    温锐从那堆道具里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对乔也眨巴眨巴，他珍惜地抱着那些挑好的道具，凑到乔也耳边小声说：“因为我是二手道具买卖平台的老板呐！”


    二手道具买卖平台？


    就是道具贩子呗。


    “小本经营，欢迎光临，新客户有折扣。”温锐对乔也挤眉弄眼。


    “打几折？”


    “九……”温锐看着乔也犹豫了一瞬，撇过头不看她，“九五折吧。”


    ……铁公鸡。


    纯种铁公鸡。


    乔也默默翻了个白眼。


    “好了吗？”乔也问温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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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温锐急忙把最后一颗金币收起来，笔直站好。


    乔也一把拉起张泰：“小心点，跟我走。”


    他们顺着医院楼梯往下走，乔也的耳机里始终没有提示怪物出现，但她听到墙壁里电流的声音正在逐渐变强，被操控的机械人随时都有可能重新复苏。


    包括她身边的张泰。


    所以，她必须尽快找到总控室。


    她记得爆炸最开始并不是出现在4层，而是远处的一声闷响，依照当时的判断，她猜应该是在地下。


    拖着右腿走了很久，楼层指示牌终于变成了-1层。


    走到门口，乔也吓了一跳。


    电子密码开合门整个变形，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玻璃碎片，密码锁被砸碎，电线裸露在外，钢结构因为受到重击而扭曲，像几条正在狩猎的蛇，张狂而危险地缠绕在一起。


    乔也站在门前，迟迟没动作。


    “不进去吗？”温锐蹭到乔也耳边，蚊子大的声音问道。


    乔也摇摇头，对门内轻声说：“是我。”


    温锐看看乔也，又看看门，又看看乔也：“这是……开门密码？跟‘芝麻开门’一样的那种？”


    话音刚落，黑色的枪口从门后伸出来，乔也立刻配合地抬手，目光直视拿枪的人。


    “乔也，快走！”温锐拉着乔也就要跑，乔也却没动。


    “佘贝拉，真的是我，乔也。”


    温锐停下动作，脚下却已经做好了随时起跑的准备。


    “爆炸是我做的。”乔也补充道。


    枪口从乔也鼻尖离开，佘贝拉从黑暗中探出头，警惕地审视了他们三个，从门后走出来。


    “你发现我了？”


    “听到你呼吸声了，”乔也解释道，“你紧张，呼吸声会变重。”


    佘贝拉先是瞪大眼睛，错愕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随后又点点头，说服自己接受了乔也的解释。


    乔也指了指变形的门框：“你的杰作？”


    佘贝拉手臂一抬，把枪扛在肩上：“嗯，厉害吗？”


    乔也跟着佘贝拉走进地下室，中心控制室果然在这里，除了大大小小的设备和屏幕，这里还躺着四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把白大褂一点一点浸成暗红色。


    “这也是……你的杰作？”温锐吓得下巴快脱臼。


    “嗯。”佘贝拉拍拍手里的枪，像在拍一个并肩战斗的战友，“我发现虽然他们换了一部份器官，但是只要攻击他们还没有被换掉的部位，一样能致命。”


    “这个更厉害点。”乔也竖起大拇指。


    乔也给佘贝拉丢了两瓶营养液，顺便告诉了她爆炸和寄生藤蔓的事，她一边听，一边瞄站得远远的张泰。


    “要不直接崩了他。”佘贝拉低声提议。


    乔也摇摇头：“他还能死得更有价值。”


    佘贝拉“嗯”了一声，没再继续纠缠，因为她们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大步流星，冲到一个正在闪红灯的控制器旁。


    “还有三分钟，整栋楼的供电系统就会切换到备用供电站，到时候医院就会重新恢复对机械器官的控制。”佘贝拉揉了揉自己被替换成金属的腰椎，继续说，“我们必须三分钟之内找到备用供电站，摧毁它。”


    “那我去……”


    “来不及了！”医院主任和护士的声音先一步打断她们，“孩子们，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