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之战……毁灭和重生……”贺言低声嘀咕了两句，素日里平淡冷漠的灰色瞳孔里突然蹦出欣喜，他嘴角微微上扬，“名字不错。”


    “喜欢就好。”乔也回应道。


    “你给我们安排好了任务，自己呢？”陆观棋胳膊搭上乔也肩膀，看她的表情带着点挑衅。


    “按理说，她是诸神黄昏公会的会长，公会平稳运行就是她的工作。”佘贝拉替乔也解释。


    “你信她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看我们干活，还是信我是秦始皇？”陆观棋一副参透一切的表情。


    她表情太欠揍了，但脸又的确长得好看，让人不舍得对她下手。


    这让她看起来更可恶了。


    “参见陛下。”温锐对陆观棋拱手作揖。


    陆观棋假模假式清清嗓子，瞥一眼贺言：“小贺子觉得如何？”


    无聊的游戏。


    贺言淡漠的眼神看向乔也，却发现乔也正目光炯炯盯着他，甚至也在期待一个回答。


    他是不会说谎的。


    于是他别扭地手掌握成空拳抵在嘴边，声音含混不清：“陛下说得对。”


    乔也：“？”


    陆观棋和温锐早已经笑成一团，笑得泪眼婆娑。她们不知道是本来胸有成竹的乔也好笑，还是突然变幽默的贺言更好笑。


    乔也猛地撤开肩膀，陆观棋手肘悬空，猛地一个趔趄。


    “切，”陆观棋收了笑容努着嘴抱怨，“你要是能有一天就这么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事情都交给别人做，我都能谢天谢地了。”


    乔也没反驳，左手食指轻划，熟练打开面板调出论坛界面，点击“发表新帖”。


    她之前没发过，第一次见这个界面还有点局促。


    不过功能不多，学起来很快，乔也几乎只用了半分钟就研究清楚了这东西是怎么用的。


    她对着内容框沉了口气，双手紧紧攥拳，又缓缓松开，随后在里面输入文字。


    *你们好，我是乔也。


    *接下来，我有两件事要说。


    *首先，是关于大家正在讨论的公会。我们组建了自己的公会，详细规则我会附在最后，欢迎大家加入。


    *其次，我要把目前我所知道的所有考试资料，全部告诉你们。


    *除了你们之前已经了解过的《人类乐园》以外，我将把在《柀村》和《奥罗拉小镇》里的所有内容告诉你们。


    *没有艺术加工，不收费，过程只作参考。


    *我不知道这条帖子会存在多久，但我希望它能最大限度地帮你避免死亡。


    *最后，希望我们都能活到明天。


    ……


    不出所料，发出这条帖子之后的三分钟，论坛炸了。


    越来越多人涌入这篇帖子，评论和回复翻不到底。


    有人说：谢谢乔也，我要当你的狗。


    有人说：谁知道真的假的，谁敢直接用啊。


    有人说：没看明白吗，这就是给自己的公会引流呢！


    总之，有人感谢乔也愿意坦诚地公开信息，有人怀疑乔也别有用心，还有的猜测，这只是她吸引人加入她公会的糖衣炮弹。


    但这些声音在两分钟之后就消失了。


    因为帖子不见了，被屏蔽了。


    论坛一片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你还我干货帖！我还没看完！！！


    *有没有记了笔记的！救救我！


    *我就一会儿没进来看，你们都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消失啊！！！！


    *是被她自己删了吗？后悔了？演不下去了？


    *发出来吊胃口而已啦，你们还真信。


    *哇，起猛了，看见ETC成精了，24小时全自动抬杠。


    *那些在骂的该不会已经抄了满满当当两页纸了吧～


    ……


    乔也读帖子的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它刷新出来的速度了，满屏飞速滚动的文字看得她头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乔也知道自己没删帖，所以这条帖是系统删掉的。


    她的论坛界面上方一条醒目的红色标语：因发表不当言论，您的账号已被禁言。


    无论她怎么点击内容输入框，只有「您的账号状态异常」回应她。


    “靠！凭什么啊！”陆观棋愤懑盯着乔也的动作，“这都算不当言论？！我不理解。”


    乔也不生气，甚至看着那行红色的警示语笑出来。


    “你笑什么？”陆观棋看她这副表情更窝火了，“被封号至于这么开心吗？”


    乔也按住陆观棋，脸上笑意更深。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是一场她对系统的测试。


    之前姜从南那种不平等交易，系统都没有惩罚他，甚至容忍他把烛冰会做到新城区第一大公会，连拿考生当尸体铺路的行为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一方面可能他真的在中心区有自己的人脉，另一方面，他的做法没有触动考试系统的公平性原则。


    但乔也公开分享考试资料，却被直接限制了。


    那就说明，系统就是不想让这些考生考得太顺，这违反了它筛选考生的原则。


    它的原则是什么呢？


    乔也看着屏幕上仍在滚动的文字，笔划都已经看不清楚，只剩虚影在她眼前飘动。


    她试着去描摹系统筛选考生的核心特质是什么。


    钱多的，聪明的，老谋深算的，心狠手辣的，武力值高的……


    不，不对。


    这不是支撑考生活到最后的原因。


    这些考生之间的纠葛，系统似乎并不在意，它只在乎考生在课程内的表现。


    也就是说，重要的不是性格，而是行为。


    行为……乔也陷入思绪，周边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


    课程中做出的行为吗？


    完成任务，答题，赚金币，赚学分。


    乔也只能想出这些。


    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行为了，所有人都会这样做，无论是否成功，题有没有做对，这些行为都是必不可少的。


    区别只在于分数，也就是完成的好坏。


    说到底，就是对分数的渴望程度和对任务的重视程度不同。


    这能说明什么？


    乔也试着把烛冰会和考试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想，想要从中找出一些共同点。


    和姜从南交易，在课程中努力赚取更多分数。


    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一个是服从于权利，一个是服从于规则。


    系统之所以不限制姜从南，是因为“用最有价值的东西交换考试攻略”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臣服于考试系统的表现。


    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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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乔也觉得像有电流穿过身体，心脏和指尖都酥酥麻麻。


    她找到共同点了。


    听话，服从。


    整个学分获取平台，就是一场盛大的服从性测试。


    能活到考试结束的人必然都不差，而考试系统所要筛选的，就是这些考生里最听话的那些。


    怪不得，为什么乔也总是觉得愤怒，觉得自己在被莫名其妙地引导，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推着往前走。


    是任务的设计在刻意引导她们，它在用现实的教训告诉她们：人要听话。


    人类乐园、柀村、奥罗拉小镇……


    海洋天使、红线傀儡、灵岩集团……


    它在用考生接触每一门课的机会，传递一个理念——


    权力与规则高高在上不可撼动。


    乔也两次禁考都是因为挑战了权利和规则，第一次因为对考题不满答案写了“滚”，第二次对考场不满所以把它炸了。


    连上了，全连上了！


    乔也混沌的思绪变得清明，论坛上的字迹重新变得清晰。


    围绕乔也帖子的讨论并没有减少，乔也看在眼里，暗暗下了决心。


    她要在下个课程里做个实验，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乔也从思绪中抽离，四周安静异常，只有梨珂还坐在那里，默默观察她。


    “她们人呢？”乔也问她。


    “帮温锐清点道具去了。”梨珂回答。


    “哦。”乔也应了一声，打开课程公告栏，逐个查看简介，盘算着哪门课程适合让她来做实验。


    乔也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时不时从她身上划过，既不敢完全盯死，又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轻轻扫过。


    “想说什么？”乔也没抬头，也没看她，随口问道。


    梨珂明显被吓了一跳，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脸上瞬间流露出做坏事被抓包的局促感。


    “我……我没……”


    “你之所以不跟她们一起走，在这儿坐这么长时间，应该就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开口吧？”乔也关掉面板认真看着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现在就合适，问吧。”


    梨珂十根手指扣在一起，大拇指不安地互相搅动着，她在暗暗用力，关节都开始泛白。


    “大家好像……不是很想接纳我……也不信任我，刚刚连佘贝拉都……”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乔也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乔也给她分配任务的时候，佘贝拉明显想要阻拦。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得到，那不是出于保护梨珂的阻拦，而是保护乔也。


    看得出来，佘贝拉并不认为把这份工作分配给梨珂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觉得她能力强和信任她，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就像佘贝拉虽然始终觉得温锐是个拖油瓶，但她仍然敢坐在温锐化成的恶龙身上，跟他一起撞上奥罗拉小镇天空砸下的火球。


    但她对梨珂不一样。


    与其说梨珂现在是在向乔也倾诉，不如说她是在向乔也求助。


    她不想再经历抛弃了。


    如果这里注定没有办法接纳她，那她宁愿自己先离开。


    “我信任你啊。”乔也笃定地说。


    梨珂手指猛地顿住，对上乔也的眼睛有点发愣：“什么？”


    “电影院门口，画灰瞳的时候，我摸到了你的心跳，梨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