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两人深夜站在院子外喂蚊子，慕港盛实在忍不住，吩咐管家把人喊进来。


    大半夜的，在外面喂蚊子，什么毛病？


    这柯霁行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也不怕热着迢迢？


    回到房间，慕瓷逐渐平静下来。


    面团睡得四仰八叉，显然已经熟睡，听见动静也只是扫了扫尾巴，连眼睛都没舍得睁开。


    她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她脱掉身上黑色丝绸睡衣，随手扔到小沙发上，走进浴室，将刚刚一身黏腻与热汗洗了个干净。


    *


    裕丰银行新增分行，今日的剪彩仪式程家除了邀请港城几大世家之外，还给京圈的几位也发了邀请函。


    毕竟京市不是自己地盘，裕丰想在京市走的长远，仰仗那边的机会还有很多。


    但谁也没想到柯霁行会亲自过来。


    程嘉裕听到消息，系领带的动作微顿。


    “来了？挺好，我正好想见见他。”


    助理Chloe提醒：“程总说这位最好不要得罪。”


    程嘉裕最后确认了一遍着装，镜子里的男人风度翩翩，任谁见了也要说一句“程少今日真靓。”


    “大哥也说了是‘最好’。”


    有什么不能得罪的，风水轮流转，说不一定哪天这位柯先生也要向他借钱。


    柯霁行不是特意为了裕丰而来，只是来都来了，而且昨天在慕瓷面前提过，便过来一趟。


    剪彩之后是afterparty，柯霁行没兴趣参加，正准备打个招呼提前离开，却被绊住了脚。


    来人是程家二少。


    柯霁行之前没见过程嘉裕，倒是和他大哥程立东打过交道。


    兄弟俩性格有些不同，大概因为有个大哥事事替他安排到位，这位程少爷显然藏不住什么心思。


    话题绕来绕去最终绕到了慕瓷身上。


    柯霁行眯起黑眸，不动声色地饮了口香槟。


    原来这位程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早听Ariel说过，有个哥哥在京市很照顾她，今日终于有机会见一面。柯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和Ariel很小就认识，感情不错，还要多亏你平日多有照拂。”


    程嘉裕举着高脚杯，轻轻碰了下柯霁行的酒杯。


    “谢谢你今日来捧场。”


    男人黑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很快消失不见，程嘉裕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确实不知道。”柯霁行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着高脚杯带着凉意的杯肚，轻飘飘的说：“毕竟Ariel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你。”


    男人占有欲强到连在程嘉裕面前喊慕瓷小名这件小事都不愿意。


    程嘉裕带着笑意的脸倏地僵住了。


    他漫不经心的将高脚杯放在一旁的吧台上，似乎有些疑惑：“程少，你是以什么身份替Ariel道谢？”


    男人嗓音又冷又凉，他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也没要程嘉裕回答。


    迢迢还在等他一起回京，他无意再在此处浪费时间，说了句“失陪”，径直离开了宴会厅。


    程嘉裕垂眸，吧台上男人留下的高脚杯里还剩了小半杯淡黄色香槟。程嘉裕气到头顶冒烟，他刚刚主动给柯霁行敬酒，那男人压根一口没饮！


    万米高空。


    慕瓷觉得这架飞机有些眼生，柯霁行停顿几秒才说自己飞机拿去养护了，是借的别人的。


    恰好空姐拿了菜单过来，慕瓷也就没多想。


    两人用过餐，柯霁行本来想和慕瓷说会儿话，偏头看见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只能作罢。


    回到京市天色已经黑了，柯霁行晚上还有个会议，让司机先送慕瓷回去。


    夜色中男人的肩宽背阔，他在飞机上换了一件蓝色衬衣，熨烫妥帖的衬衣扎进西裤里，跨步上车时男人腰间肌肉线条凌厉而紧绷，显得禁欲又性感。


    慕瓷慢慢收回了视线。


    *


    七月上旬，慕瓷拿到毕业证书，正式从美术学院毕业。


    与此同时，慕氏集团正式发了公告，将由慕瓷全权打理Galant。


    她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管理一家这么大的企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好向叙义在旁边教她。


    连温荔说要给她庆祝她都抽不出空来。


    连续几次约人都约不出来，温大小姐直接杀到了伽蓝总部。


    新招的秘书将温荔引进慕瓷的办公室，慕瓷正在打电话，示意温荔先坐会儿。


    温荔要了杯咖啡。


    慕瓷挂了电话，温荔：“咖啡豆还不错，什么牌子？我回头让致豫行政部买一点。”


    慕瓷想了想：“是柯霁行送的，你拿点走，回头我替你问问他。”


    温荔：“。”


    “我听傅靳纶说他最近糟心事不少，也是忙的连轴转。”


    慕瓷微顿。


    “他怎么了？”


    “好像是说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吧，那个项目是他二叔接下来的，没想到突然爆雷。”


    “事儿是不大，只是给别人扫尾，难免心烦。”


    温荔觉得奇怪：“这事儿柯霁行没和你说吗？”


    慕瓷摇头：“最近忙，没怎么见他。”


    温荔眯起眼：“不对劲。”


    慕瓷无奈：“我刚接手伽蓝，连觉都睡不饱，哪有心思想其他。”


    这话是真的，但对柯霁行有几分避而不见也是真的。


    前段时间柯霁行突然连夜飞港，她以为他是特意为她而来，结果会错意。失望落空，那几天情绪上头不想见他，但是这几天工作充斥头脑，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淡了，只是难免还有些失落。


    “后天我生日你不会忘了吧？阿凝到时候也会过来。”


    “怎么会。”慕瓷说：“早就和秘书说过把那天空出来了，放一百个心。”


    *


    晚上慕瓷回了山泰湾。


    她今天自己开车，把车停到院子里，她看了眼对面，二楼漆黑一片，看样子主人还没回家。


    慕瓷脚步顿了顿，往自己家走去。


    廖姨这几天请假回老家了，没人给她留灯。


    她按下指纹，“嘀嗒”一声，冰冷高扬的电子女声在空寂中响起。


    “欢迎回家。”


    智能感应灯全部亮起。


    慕瓷今天穿的高跟鞋是绑带的，比较难脱。


    她今夜又特别没耐心，解了半天，还剩好几圈没解开，她烦躁地踢了踢黑色高跟鞋。


    上方忽然传来一道很低的叹息声。


    慕瓷抬眸，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不知看了她多久。


    她愣住了：“……你怎么在这？”


    柯霁行没说话，半跪在地上，伸手替她解着高跟鞋的那一圈圈丝带。


    丝带从脚背上缠绕到脚踝，延伸到小腿，最后在小腿肚后方打结固定。


    黑色的丝绸一圈一圈缠绕着女孩嫩白的肌肤，黑的极致白的晃眼，强烈的对比让男人黑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他修长的手指拉着丝带一角，微微一用力，扯开女孩小腿肚后方的蝴蝶结。


    ——就像拆开一份已经想要很久的礼物。


    柯霁行喉结滚了滚。


    慕瓷似乎被他手指温度烫到，下意识要往后躲，被男人霸道地扣住脚踝。


    “别动，我帮你解。”


    柯霁行一只手就完全圈住了她的脚踝。


    怎么会这么细。


    柯霁行黑眸中卷起一场风暴。


    他的动作很慢，慕瓷觉得气氛说不出的怪异，甚至荒诞的觉得自己像是野兽利爪下的猎物，正被一点点卸下最后的防备，而等待她的结局却是随时可能被啃食的一干二净。


    男人逆着灯光，慕瓷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他动作慢条斯理，好像半点也没觉得这双鞋有多么难解。


    高跟鞋终于脱下，男人顺手将鞋子替她放入鞋柜。


    慕瓷悄悄松了口气，觉得这个过程实在难熬，天知道她刚刚后背都沁出了热汗！


    以后再也不要穿这双鞋了！


    “我当然是来找你，迢迢。”


    男人终于抬起眼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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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眸中的情绪晦涩难懂。


    “为什么躲着我？”


    慕瓷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接着狠狠往下坠，她几乎是有些慌乱的躲开男人锐利的视线。


    “我没躲你，你不知道最近Galant有多忙，我忙的头晕——”


    “我太了解你。”柯霁行叹息：“究竟是伽蓝让你忙到连回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你在刻意躲避一切我可能出现的地方？嗯？连鹤湖别院都不去了。迢迢，你想清楚再说。”


    慕瓷抿唇，心慌的一塌糊涂。


    她不知道为什么柯霁行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谁没有一点小秘密？就算是最亲密的眷侣，也有不想说出口的事情，躲着他又怎么了，为什么非得刨根问底？


    但她却很没出息的不敢说出这些话。


    因为他怕柯霁行回：好啊，那我以后再也不问你、不管你了。


    一瞬间，慕瓷心里很空，连带着眼神都有些空洞。


    “我在你面前你都在走神。”男人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上她的视线。


    “迢迢，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慕瓷眼神渐渐聚焦在男人眉眼处，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男人的眼尾。


    那里有一颗颜色很浅的小痣。


    在眼尾下面一点点。


    柯霁行眉眼深邃，很容易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这颗小痣却弱化了这种刻板印象。


    “真好看。”


    柯霁行笑了笑，“迢迢，不可以说男人好看。”


    慕瓷歪了歪头：“我也不可以吗？”


    女孩神色纯真烂漫，柯霁行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半晌，他听到自己低沉沙哑的声音。


    “只有你可以。”


    你是唯一的例外，只要是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小行哥哥，喜欢一个人真的好辛苦啊。”慕瓷声音很轻：“他一句话就可以让我高兴的像是要飞起来，但是下一句就可以让我失落到什么事也不想干。”


    她看着他漆黑的双眸：“迢迢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像是有人朝他心里开了一枪，柯霁行心脏像是破了个洞。


    这一刻，他所有的情绪全部外露，遮掩不了半分。


    男人仓皇地伸出手，用掌心盖住女孩明亮的双眸。


    掌心下女孩眼睫微微颤抖，像是蒲扇着翅膀的蝴蝶，振翅欲飞。


    “小行哥哥？”


    男人喉结滚出一个音节：“嗯。”


    女孩唇瓣微张，有些讶异他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眼睛。


    她感觉到面前的空气被似有若无的木质香调一点一滴全部侵占，男人熟悉又陌生的灼热气息完完全全笼罩住她。


    她看不见他，黑暗让慕瓷莫名心慌，她伸手抵在男人胸口。


    柯霁行垂眸，女孩葱白的指尖因用力更显苍白，可能是因为紧张，猫眼偏光的指甲在他胸口轻蹭乱挠，像一只被困住，无可奈何只能亮出爪子的小猫咪。


    可是被养熟了的猫咪就算伸爪也不舍得伤害主人，只会不痛不痒给他一下然后强装镇定。


    而他却被这小猫似的刮蹭激起了一身火苗。


    火苗引燃了男人隐忍已久的强烈占有欲。


    柯霁行拽住女孩的手，微微用力将人拉起来，然后一步步的逼近，将人逼停在那扇古朴双开大门上。


    他另一只手还盖住慕瓷的眼睛没放开。


    从远处看，女孩身躯全部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身下。


    像一对交颈缠绵的眷侣。


    男人曲腿，单腿将女孩笔直纤细的双腿困住。


    “你喜欢的人是谁？”


    柯霁行眸色深不见底，剩下的那只手捞过女孩的腰肢，宽大的手掌掌握住她的腰身，炙热滚烫的掌心停留在她的左侧腰窝，将人微微提起。


    “那个送你去校医室的男孩？是裕丰的程二少？还是航惟的晏燃？或者是温豫章？”


    ——一字一句，完全是质问的语气。


    女孩腰肢折出漂亮的弧度，掌心下慕瓷被遮住的双眼猛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