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愣愣的看着身后，那条裙子是我的校服裙。


    “你身上这件并不合体吧，裙摆明显太长了。一昧的追求不适合的东西，只会重重跌倒然后受伤，”隔着视频电话那边声音清晰，“只要保持本来的样子就好了，不用勉强自己。”


    那语气像极了说教，我有些不服气，却看见北信介站起了身，低声朝旁边说了声“父亲”，随着视频一阵抖动，镜头前我熟悉的北叔叔又回来了。


    这个性格忠厚而内敛的男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注意到了我眼角的湿红，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听旁边北信介低声解释道。


    “小美小姐被告白了，但告白方却不是牛岛家的孩子。”


    “小美小姐觉得很困扰，于是哭了，但是她说哭完了觉得好很多，”他低声说，又出现在镜头前面，眼睛漆黑如点墨，“你的眼睛，睡觉前可以用冰贴敷一下，不然明天会肿，如果要给他们应援的话，这样出去可能不会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你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解释给你父亲让他放心啊。我又意识到什么，“……应援？”


    “嗯，在你回忆的时候，稍微查了一下，”北信介说，“白鸟泽和青叶城西的练习赛，白鸟泽是宫城的强豪校吧，我在兵库县这边学校的排球部。”


    “不过并不是正选。”


    “一年级不是正选很正常啦，”我下意识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及他们一样。”那么强。


    但对方却淡淡点头，像是早已习惯，“我知道。”


    “所以，跟你告白的那个男生，是叫‘小及’吗？青叶城西的一年级二传手？”北信介翻着手机，“全名是……”


    “他叫及川彻啦，”我闷闷道，“你一个男生就不要学我叫他‘小及’，很奇怪的。”


    “而且他也不是告白，”我的声音低下去，“及川彻他只是……喜欢捉弄我而已。”


    我下意识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及川彻他，在学校里还是很有名吧，如果被知道像偶像一样的人和坐着轮椅的女生告白，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呢。或许会遭到偏见和攻击也说不定。


    而且现在的我，根本没法回应他。


    一晚上都没睡好，等到第二天清晨门铃被按响，我穿着睡裙下意识抱着被子裹在身上。


    我开了门，却没想到是意料之外的人。


    我恍然了一下，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小岩？”


    “小美……把衣服穿好。”


    我才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看，才意识到松垮的睡裙已经裸露出洁净的肩膀，我低声唔了一声，把被子又裹紧了身体，“你怎么……”


    “给你带了早餐。”岩泉一已经开始蹲下换鞋，那双干净的男士运动鞋摆在我的小皮鞋旁边，却大了不止一号。我还发着愣，只听对方补充道：“哦对了，那个笨蛋待会也会过来。


    “脸色有点差啊，昨天没睡好吗，”岩泉一低头瞧着我的脸色，那双手习惯性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是安抚的意思，“很担心吗，我们打白鸟泽的事情。”


    “不……”我下意识摇头，又猛地点头，“嗯。”


    事实上，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婚约。


    我说不出口。隐瞒着两个幼驯染的秘密又多了一个。


    而现在，我下意识忽略有个男生进入我房间的事实，那么高的身躯，短袖下的手臂健壮而有力，是健康的麦色。他抓着背包，而我此刻无力的坐着，我才意识到小岩如果伸出手，用那双抓背包的手来抓我，那我确实无法反抗。


    我只好紧紧抱着被子，汗水濡湿了睡裙前襟，我有些紧张，但幸好岩泉一注意力被吸引到客厅，他看着桌上的四套餐具，散乱的沙发，


    “昨天，跟朋友们玩的很开心吗？”他问。


    “……原本以为会很开心的。”我想到绘理她们走前说的那些话，却觉得又不那么开心了。


    “那跟她们在一起开心，”岩泉一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只是无心的问题，“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开心。”


    我睁大眼睛。这种像小孩子攀比一样的问题，我以为只有及川彻会问呢。


    而他问出口就像是后悔了，朝我这边摆摆手，而我还没反应过来，岩泉一就已经很熟练的把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又把盘子和杯子在厨房的水龙头下冲好。


    他把杯子倒扣在冲洗台上，轻轻一按，喷水灌满了整个瓶口，又挤了点清洁液，重复洗刷了好机会，他把那玻璃杯放在阳光下端详，我看见那玻璃杯在他手上闪闪发亮。


    “小岩，怎么突然过来……”坐在餐桌前，岩泉一打开了保温盒，里面的饭菜热气腾腾的，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集合时间是早上十点吧，早上醒的很早，想着顺便过来看看你，”我在岩泉一的注视下拆开了餐具，我喝了一口瘦肉粥，又听对方说，“没想给你带饭的，是我妈说，她做多了一份……硬是让我给你带过来。”


    这是做多的量吗。我望着桌上明显精心准备的一人份的餐食，有面点，有炒青菜，还有爽口的糖渍番茄。我用筷子挑了块番茄吃，酸甜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感觉胃里馋虫都被勾出来了。我咬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忍不住吃的急了些。


    我张着嘴巴呼出一口热腾的白气，才不好意思的看着岩泉一。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岩泉一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着这样的我，他居然罕见的缓和了神色，“其实是，怕你跑掉。”


    “……”


    “因为从昨天在体育馆就有点魂不守舍了吧，以为你跟新认识的朋友们玩一会就会恢复状态，但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岩泉一看着我，语气莫名笃定，“如果我不来，你看上去今天的练习赛很想请假的样子。”


    我差点被肉包呛了一下，我确实有这种想法。


    想不出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牛岛若利的“婚约”，和及川彻的告白。想着干脆在被窝里睡死然后请假好了。


    “但就算是我的私心吧，还是想让你来，似乎每场比赛都需要你在旁边，才能彻底放下心。”


    “大概是……很需要你吧。”岩泉一最后说。


    在幼驯染有些难懂的视线下，我咬着肉包，一时不知道该咽还是该说句话，幸好门铃再次响起，岩泉一比我先站起身，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总有点像在逃避什么。


    来的人是谁毫无疑问，那熟悉又有点勾人的嗓音让人忍不住去听。对方似乎在抱怨岩泉一开门开的太晚，而岩泉一则一如既往的吼他要求太多。


    “好了好了，所以，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呢~”那声音透着轻快，“这么久不开门，我差点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哈？”我几乎能想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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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泉一拧眉的表情，“能出什么事情啊。”


    “小美可是一个人在家，万一小岩做出什么事情，她一个女孩子根本没法应对。”


    “你以为我是你吗！垃圾川！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小美出手吧。”


    有人似乎哼着歌，语气意有所指，“说不好呢。”


    然后又是一阵痛殴声伴随着讨饶声。最后及川彻抱怨着“今天就是练习赛了小岩还下手这么重”、“本来是我先到的，就是问了句地点，小岩就这么跑过来，真是保护欲过重”、“还狡猾的先上来，然后指挥我去超市买橙汁。”


    岩泉一怒道：“小美早上不喝橙汁会不开心啊！”


    “小岩说得好有道理啊，”及川彻话锋一转，“所以小岩是跟小美一起早起过吗，才这么了解她早上的饮食习惯。”


    “……我，我猜的。”


    我听见及川彻似乎笑出了声，他开玩笑般“小岩的借口真拙劣”，“只是单纯的想把我支开嘛”，那声音精神抖擞，像是昨晚得到了充足睡眠。


    我听见了橙汁玻璃瓶碰撞的声音，我听见那轻快的脚步声穿过朝这边走来，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的狂跳。


    似乎吃的急了些，我一时间呛住了，一口面点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而一只微凉的手已经停在我背部，似乎对我过于贴肤的睡裙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几下。


    我咽下后，那只干净而修长的手又替我倒了一杯橙汁。那熟悉的温度挨近我身侧，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随着笑意的震颤。


    “好丰盛啊小岩，都是你做的吗？”及川彻边笑边拿起肉包塞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


    “喂，那是我妈给……”岩泉一似乎差点咬到舌头，他看向我，却有种被戳破的窘迫。


    “什么啊小岩，如果是特地给小美准备的，就老实说啊，坦诚也是一种美德呢，”及川彻侧过头看我，淡褐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兴味，“让我猜猜，小岩该不会说，这是他妈妈多给你准备的一份吧。”


    我：“……”


    岩泉一看起来想打人，又偏偏找不到理由，只好攥着拳头黑着脸盯着及川彻。而及川彻毫不犹豫的落下了达摩克里斯之剑：“岩泉阿姨，完全不会做饭呢~”


    岩泉一闷着脸转身去了厨房，及川彻又吃了两口肉包，无意中弄到手指上，他舔了，纤长的指尖上留下水痕。


    我移开视线，抓紧了睡裙下摆，“小及，你和小岩……一早上就针锋相对啊。”


    “这是精神抖擞的象征，说明今天打赢牛若我们势在必得，对了，”他凑近我，举起手挡在脸侧，像是告诉我什么秘密那样，“……激起小岩的怒火和斗志也是取得胜利的一环。”


    太近了。我后悔没有换衣服。


    菲薄的睡裙几乎挡不住青春期男孩子灼热的体温，那如同侵袭般的气息和温度，我的胳膊似乎又开始痒了，我拼命镇定，然后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下。


    幼驯染那如影随形的视线立刻跟上，我紧张的低头不说话，及川彻嘴角却依然挂着笑，他反而主动拉开了距离，眯起眼睛看向厨房里的小岩。


    “说起来，小美，你应该还没有跟小岩说，昨晚我跟你告白的事情吧，”他笑着说，“怎么办，要瞒着他吗？”


    “今天的比赛，搞不好小岩会动摇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