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还会亲吻我吗，玛莎女士？”


    “当然了，派瑞特，好孩子，去睡觉吧。”


    玛莎粗糙的手指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将头往上伸了伸，顶着她的掌心。然后又凑到她的脸边上，送给她我的晚安吻。


    “祝你平安夜快乐，玛莎。”我说。


    “快回去吧，再晚一点，圣诞老人就不会给你送礼物了。”玛莎对我说。她是孤儿院的护工，也是最爱我人之一。


    因为我是一个好孩子，所以这里所有大人都喜欢我。唔，明天那些人会假装成圣诞老人送我些什么东西呢？


    -会有你最喜欢的坚果饼干。


    旁白说。


    是啊，好吃的坚果，好吃的小麦粉，好吃的坚果饼干。


    下楼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那是前几个月才去马戏团学艺的汤姆·里德尔。他走那天可热闹了，据说是一个老疯子把他装在瓶子里带走的。


    这是小罗伯特对我说的。我是个好孩子，那天在帮玛莎串念珠呢。


    要我说，那个马戏团真是一个慈善组织，不仅教他变戏法，还不会像其他工厂对待童工一样欺负他。这几个月他胖了不少，他们甚至还让他回来过圣诞节！


    “玛莎，以后我也能去那个马戏团吗？”我问她，“汤姆胖了好多，他对我说那里有怎么吃也吃不完的馅饼、烤鸡和南瓜汁。”


    “你不想去教会学校了吗，小派瑞特？”玛莎只是笑着反问我。


    我知道她看不上那个马戏团。


    好吧，因为这个，我讨厌又嫉妒里德尔。我讨厌他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嫉妒却是现在真实发生的。


    但是，我还是好心眼地劝说这个在该睡觉的时间到处乱逛家伙。


    “嗨，汤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再不睡觉的话，圣诞老人就找不到你了。”我说。


    里德尔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却往月亮下边一站，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吓人得很。


    “派瑞特，”他说，“只有你这种蠢东西还在相信圣诞老人。”


    ‘他在骂我吗？’我问旁白。


    -是的，傻孩子。


    “既然你不相信圣诞老人，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圣诞节回来？那些马戏团的家伙也会在圣诞节放假，他们会收到圣诞节的礼物。难道是因为你不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圣诞老人不会送你礼物，你担心因为这件事会被他们排挤，所以跑回来的吧？”


    即使他再高，我站在楼梯上，台阶让我高他好几个头。我咯咯笑起来，毫不担心其他孩子眼中严厉的修女的训斥。


    因为玛莎喜爱我，爱会令她听我的话，围在我身边，爱会让她讨好我。


    里德尔皱着脸，他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接着，他又高高昂起脑袋，轻蔑地看我一眼。


    他说：“你真以为我还和之前一样吗？派瑞特，我要告诉你，我远比你高贵得多。”


    “像路易十六那样高贵吗，爵爷？”我取笑他，拍起手，“现在，我要告诉玛莎，你到点还不睡觉，让她把你关起来。”


    说着，我转头就往修女的房间跑去。


    -当心脚下。


    旁白提醒我。


    果然，里德尔的小伎俩——一条有毒的蝰蛇——肯定是他从马戏团带回来的——蛇窜出来，想狠狠咬我一口，或者杀了我。但是它在触碰到的皮肤的时候就安然死去了。


    或者更快一点，在我发现它的时候。


    *你杀死了蛇，魔力值稍微降低了*


    见蛇身亡，里德尔也不再纠缠，直接快步离开楼梯。我则跑到玛莎的房间，举起死蛇大声告状：


    “玛莎！汤姆他又吓唬我！”


    我抱着她哭泣，而修女则仔细查看毒蛇后愤怒地带着我去找院长，院长带着其他人找到里德尔，依照我的指控，将他关到禁闭室。


    离开之前，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也不气恼，只是轻飘飘地说：“派瑞特，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你没有回到房间，圣诞老人不会送礼物给你了。”


    哭声如里德尔和修女所料传来，修女和院长再三向我保证，圣诞老人一定会记得我，因为我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孩子，像小天使一样的孩子。


    “明天我们可爱的派瑞特一定会得到坚果焦糖饼干、小雪人胸针还有粉红色的毛线手套。”她们说。


    “呜呜，但是你们怎么知道圣诞老人会送我这个东西？”


    修女和院长面面相觑，里德尔嗤笑出声。


    “因为根本就没有——”


    “汤姆！”院长厉声打断他，修女则把我拽出房间。她哄着我，在关上房间的门离开时，我小声对她说：


    “我爱你，玛莎。”


    “我也爱你。”


    我想着讨厌的里德尔，心里恨得牙痒痒。话说回来，我们关系这么差，完全有迹可循。而这个理由就是——


    汤姆·里德尔是个邪恶的男巫。


    -没错，一个天生邪恶的罪人。


    旁白补充。


    当我的家人全部去世之后，我被一个侦探从躲藏的羊圈里抱出来。他抚摸我的脸，一边说我是个“奇迹”——一个在“神”注视下存活的奇迹。


    在陨石降落到农场的那一天，我就听见它的声音。它唱着歌，化作蝴蝶翅膀上跃动的鳞片。作物疯长，羊与鸡接二连三产下幼崽。


    一开始，我的父母与兄姐很开心，他们认为神终于听到他们虔诚的祷告。父亲开始买了很多酒，母亲也开始购买新衣服和首饰。哥哥姐姐终于开始打扮自己，我也胖了不少。


    但是，听着它的歌声，旁白告诉我，我的人性值不断降低。


    -如果我们的人性值清零，我们就又要回去了。


    它说。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死掉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幼崽。


    那会，我趴在妈妈身边，她难得用粗糙的手抚摸我灰白色的头发，姐姐说：“派瑞特怎么长了个老人的头。”


    “说什么呢。”妈妈打断她，她拍拍我的肚子，“等到丰收的时候，我要给她做衣服了。”


    丰收的季节并没有到来。


    先是去找陨石的父亲和兄长们，然后是照顾动物的母亲和姐姐们。他们开始生病，然后咳出血，一个接一个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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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他们瘦削到可以看见骨头的胸腔被里面淡绿色的矿石刺破，一如那些同样被影响的石化腐烂的果实。


    我很饿，又无处可去。最后，只能缩在和我一样奄奄一息的母羊身边，吮吸它的乳/房。它洁白的乳汁也变得苦涩难言，最后成为流淌的血。


    它也死掉了，我没有东西吃了。


    -我们多了一些属性。


    就在我准备饿死的时候，旁白说：


    -新增属性【注视值】【魔力值】


    -目前【注视值】：4


    -目前【魔力值】：32


    “但是，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呢？”我说着，却感到自己身体变得很轻，嘴边母羊干瘪的□□也变成一颗鲜红色的果实。


    它很香。


    “这是我的儿子赠与你的。”羊睁开眼，黄色的眼睛里有一条黑色的瞳孔。它对我说：“吃掉吧，我奶过你，你就是我的孩子。”


    我做事不需要它的允许，没等它说完，我就囫囵将果实吃下去。它并不像闻起来那么甜美，反而有些咸和苦。


    等我吃完它，回过神来，母羊也不见了。一群带着猎/枪的人闯进来，他们拿枪指着我，之后的事我便也记不太清楚。


    *魔力值降低，注视值增高*


    迷迷糊糊地，我用魔力值做了一些事，它让我变得安全。我隐约察觉到一些东西。而那个最后抱住我的侦探证实了我的猜测。


    是“神”拯救了我，是“神”注视我，是“神”给予我力量。


    ——是“神”。


    我称呼那个唱着歌的东西，如今，它已离开这里，不知在何处继续歌唱。而我则被送到孤儿院。


    刚开始过来的时候，我不安地抱着照顾我的修女。得益与父母对未来美好的期盼，那一年，我被养得很好，护工也因此更喜欢我一些。


    因为我更健康，更漂亮，更会与人交流。


    “派瑞特，你能够活下来，是上帝的旨意。”玛莎对我说，“因为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以后也要做一个好孩子。”


    因为我是一个好孩子，所以我才能延续生命，得到之前那些旅途中从未得到过的力量吗？


    我抬头注视玛莎脖子上受难耶稣的挂坠，伸出手，抓住它。


    是神在看着我。


    是神在给我力量。


    我用力扯着它，玛莎以为我想要这个东西，就把它取下来挂在我的脖子上。


    “谢谢你，玛莎。”我说，“我会一直做一个好孩子，一直一直。”


    我要一直掌握那种力量，杀死无比强大的“猿”的力量。


    “我会让神一直注视我。”


    该怎样做一个更好的孩子呢？


    我已经是一个好孩子了。我长相可爱，口齿伶俐，心地善良，好像我已经在孤儿院这个小地方做到我所能做的极限。


    要怎样才能更好？


    我问自己，敦促旁白也帮我思考。


    “或许，我需要对比。”我喃喃自语。接着，就将视线投向我多次宽恕过的汤姆·里德尔身上。


    *你懂得了一些与人相处的技巧，人性值略微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