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聽到這話，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一絲好奇的表情：「怎麼了？又有什麼動靜？」


    諸葛梁的眼神微微一凝，他隨即解釋道：「一群外國人在《暴雨行動隊》相關的圖伊泰爾頁面上發了大量留言。這些留言大多是詛咒和謾罵，還有不少人試圖跟影片的內容做對比，指責影片中的『暴雨行動隊』是臨陣脫逃的懦夫。其實，他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在為自己的祖先辯護。」


    就在前不久，桐仁皇帝將這個廣為人知的社群平台「圖伊泰爾」正式更名為「Ｅ」。徽標也被換成了醒目的橘黃色字母「Ｅ」。然而，對於大多數用戶而言，這個用了多年的舊稱似乎已經根深蒂固，在日常交流和習慣中，「圖伊泰爾」依然是那個他們最常提及的名字。


    「是嗎？」卡特琳娜歪了歪頭，瞥了一眼螢幕上的留言。「這麼誇張？」


    諸葛梁神情淡然，語氣平靜：「那些留言我沒打算理會，大部分都是外國人寫的外文，我也看不太懂，內容不外乎是批評電影曲解歷史。」


    卡特琳娜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解：「可是這麼多人在罵，為什麼你完全不做回應？總得有個表態吧？」


    諸葛梁輕笑了一聲，眼神裡閃過一絲不以為意：「反應？為什麼要反應？他們鬧得越大，反而讓更多人注意到這部電影。話題熱起來了，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壞事。」他頓了頓，語氣依舊冷靜，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挑釁：「讓他們鬧去吧，越吵越好。我們不動聲色，也是一種策略。」


    一旁的馬爾斯·維卡烈迪克·特拉科夫斯基聽得眉頭微皺，口氣帶著一絲遲疑：「可這樣任由事態發酵，會不會太過放任？長此以往，恐怕對我們的形象會有負面影響。」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結果。」諸葛梁淡淡地回應，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當初我們設計IAMT系列網路電影時，或許還抱有一點希望，想把《暴雨行動隊》做得更中性、甚至正面。可現在，這部院線電影《暴雨行動隊》，我乾脆將它設計為邪惡的軍事組織。」


    馬爾斯有些疑惑，語氣中帶著不解：「我並沒看過IAMT系列和《暴雨行動隊》，你說的這些……我怎麼理解？」


    諸葛梁輕輕撫摸著下巴，繼續解釋：「當戰爭已經沒有希望反敗為勝的時候，如果對方不是明確要把整個民族屠殺殆盡、或者已有這方面的歷史紀錄，那麼，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通過談判尋求和平，而不是像《暴雨行動隊》裡那樣，強迫本國人民開飛機撞擊敵艦，對抗無望的敵人。」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自信的冷冽，「這樣才不會讓國家與人民陷入更深的痛苦。」


    「那麼，你認為這部電影到底傳達了什麼？」卡特琳娜追問。


    「這部電影傳達的是，當一個軍事組織的道德底線崩塌時，任何手段都會被視為正當。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正是那種無底線的極端行為。」諸葛梁語氣低沉，眼中閃過一絲陰沉，「不過，這也是他們的選擇。」


    馬爾斯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似乎理解了諸葛梁的作法。他從椅背往前靠了一些，將手肘擱在桌緣，目光不再銳利，反而浮現出一絲微妙的佩服。


    諸葛梁低頭，拿起剛才放下的手機，輕觸幾下後又放回桌面。他的語氣平靜，但不乏一貫的冷靜判斷：「這次會引發這麼多爭議，其實主要是因為伊希卡瓦改了太多設定。要是照我最初寫的劇本，大概也不會有這麼多外國人來罵了。」


    坐在辦公桌後方的卡特琳娜·岡茨瞇起眼睛，雙手交叉擱在辦公桌上，語氣中透著好奇：「妳是說，現在的這個劇本，不是妳原來的設計？」


    「當然不是，」諸葛梁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伊希卡瓦基本把整個敘事骨架拆了一半重建。尤其是關於『暴雨行動隊』的組織來源、命令來源和歷史結局，她幾乎全改了。」


    卡特琳娜微微皺眉，「那妳最初的版本是怎樣的？」


    諸葛梁不緊不慢地說道：「最早在IAMT系列裡，發動『暴雨行動隊』的不是什麼皇帝，而是一位叫威廉·喬治·史密斯的國王。是個內政極端保守、外交主張孤立的君主。他在戰爭末期不顧內閣反對，直接下令進行最後一波絕命攻擊，也就是暴雨行動。」


    「史密斯……這名字挺平凡的。」馬爾斯輕笑一聲，「梁，你取名字有點太保守了吧？」


    「在我們國內，這種名字才容易讓觀眾接受，」諸葛梁嘴角微微一翹，「你想想看，如果角色名字太獨特，觀眾反而無法投射情緒。叫什麼塔庫米、利庫托，聽起來是有怪，有距離感。」


    卡特琳娜認真聽著，輕聲說：「不過……伊希卡瓦也不是完全沒理由吧。歐洲的君主制度裡，國王要組織像『暴雨行動隊』這樣的極端軍事組織，實在不太可信。」


    「她的可能是想的，」諸葛梁點頭表示認同，「所以才把角色從國王改成了皇帝，這樣一來，觀眾不會質疑皇權的壓倒性。」


    「然後主角的名字也改了吧？」馬爾斯插話。


    「是。」諸葛梁說道：「我原來寫的是羅伯特·亞歷山大·艾倫，一位軍階不高但技術高超的老飛行員，後來她把這名字也全部替換，變成了現在上映的版本。」


    「那你原本的劇情走向呢？」卡特琳娜問。


    諸葛梁神情一轉，語氣逐漸低沉：「原本設計中，『暴雨行動隊』的出現其實無法改變王國的命運。王國最終還是戰敗了，史密斯國王被人民推上斷頭台，國家制度改為共和制。主角在戰爭結束三十年後接受記者的訪談，當時他已經七十多歲，眼神渙散，說話斷續。他說他不認為那些撞擊行動真的有意義。」


    「有點像是……回顧式的戰爭反思片。」馬爾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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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說。


    「沒錯，而且IAMT-003開始的字幕，就是講皇帝被處決的，制度改為共和制。」諸葛梁頓了一下，語氣中帶有些許遺憾，「結果上映版本被改成什麼形象代言皇帝制度、皇太子登基三十年之後退位。」


    卡特琳娜點點頭：「這樣啊……」


    「順便一提，」諸葛梁語氣一轉，帶著點無奈的笑意，「伊希卡瓦還想把裝備名稱也改了。她要把『天堂鼠』改成『雷森』，『白頭鷹』改成『歐卡』，甚至連『天空別墅』都要改成『伊齊熙基』。更扯的是，她還想把劇本裡的計量單位從『哩』和『磅』改成國際通用的『公里』和『公斤』。」


    馬爾斯挑了挑眉，忍不住笑出聲：「『雷森』？『伊齊熙基』？這是什麼鬼名字？聽起來像是外星科技！」


    「就是啊，」諸葛梁聳聳肩，「我直接否決了。我跟她說，國內觀眾哪知道『雷森』、『歐卡』是什麼東西？我們的武器命名多有藝術氣息，像『地獄貓』、『空中堡壘』，多有味道！再說，國際度量衡在國內根本沒什麼人用，硬改成『公里』和『公斤』，觀眾只會覺得彆扭。」


    卡特琳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不過，聽你說『天堂鼠』和『天空別墅』，這兩個名字的原型是不是參考了『地獄貓』和『空中堡壘』？」


    諸葛梁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了笑：「被你猜中了。確實有點借鑒的意思，覺得這樣命名比較好玩。不過說真的，『地獄貓』的裝甲比『天堂鼠』厚多了，兩者實際上差挺遠的。」


    卡特琳娜輕笑一聲：「看來你對這些細節還真是用心。」


    「說到底，這一切都跟我當年在模擬器上栽到自家驅逐艦的經驗有關，」諸葛梁忽然話鋒一轉，語氣帶著點戲謔自嘲，「那時候我開飛機不小心撞到自家艦隊，把整艘驅逐艦炸沉。後來我腦海裡想到二十多年前匹馳尬爾德恩州那場恐怖襲擊，於是就有了劇本的雛形。沒想到現在才知道，歷史上還真的有人搞過類似的行動。」


    「恐怖啊。」馬爾斯搖搖頭，「不過，說到底，伊希卡瓦到底怎麼想的啊？」


    「我怎麼知道？」諸葛梁露出一絲無奈，「不過這樣也好啦，搞這種極端組織的人也不一定真的是什麼好人。這次電影重點是放在歐洲和國內放映，某些國家的人愛罵就罵，沒必要全部接招。」


    卡特琳娜若有所思，沉默片刻，然後緩緩說道：「聽你這麼說，好像的確沒必要理會太多。現在不回應，也許話題會冷卻得更快。」


    「對啊，妳不去回應，輿論自然找不到下一步攻擊的焦點，」諸葛梁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跟他們在網路上爭輸贏。」


    「好吧，這一次就照你的策略。」卡特琳娜最後拍板，「不發聲，不澄清，不應戰。我們該把注意力放在下部計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