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她受不了第二次的！”


    傅悦然的情绪激动起来，他们三人相依为命，正因为见识过生命的脆弱，自然对这些格外看重，她无法理解傅景然这种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模样。


    “不会的，”傅景然合上电脑，“你想太多了。”


    “我最好是想太多，首先和你声明，这次你再这样，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傅悦然气冲冲地走到了门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站在了原地，“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你记得去。”


    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即使是生日，也只能在医院度过。


    每年奶奶的生日，傅景然都特别上心，会放下工作，再忙都会亲自去取蛋糕，准备礼物。


    现在更是不同以往，奶奶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生日更是过一次少一次。


    走出蛋糕店的时候，他看到白柠微正坐在对面的店里，她对面正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他捧起了她的手指，轻轻地吻了一下。


    嗡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傅景然的脑子里炸了开来。


    他根本不能移动，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


    不知道看了多久，白柠微才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束红玫瑰，她正在笑，这是傅景然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的笑容，看起来灿烂又阳光，明明知道不是因为他，却还是移不开目光。


    白柠微站在路边，看着那个男人进入车里，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一路小心。”


    “放心吧宝贝，拜拜~”


    听到这个称呼，白柠微又笑了，但没有再回应，而是看着车子缓缓驶离，才抱着玫瑰花准备也打车离开。


    可她才一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傅景然。


    傅景然比四年前要瘦，他背着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看起来又脆弱又颓废。


    白柠微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绕过他就想要离开。


    在经过他身边时，她听到他问道：“那人……是谁？”


    “傅总，”白柠微笑了起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景然的身形晃了晃，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问这种问题，但他根本忍不了，也没办法不问，他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但又克制不住。


    之前有夏禹星，现在又来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白柠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四年之间没有断过，傅景然一直在关注她，什么都知道，但那时候的她宛如是天边的月亮，自己看得见，却遥不可及。


    可她现在回来了，她有可能会留下来，他不想再当一个旁观者了。


    即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还是忍不住：“如果你想谈恋爱，可以选我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说真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能给你……”


    他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其实也知道这样的话打动不了白柠微，但这真的是他能够给的所有诚意了。


    白柠微觉得好笑，然后真的笑了，她不明白傅景然的意思，在一起那么多年，他给的最多是欺骗和伤害，现在却来对她说这种话？


    “你不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馈赠。”


    傅景然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做，白柠微都不会再看自己了，这四年的每一天，他都过得无比难受，他只能用工作把自己填满，让自己过得像机器。


    可她一出现，傅景然立刻发现，原来自己是人，他的心还是会因为她重新跳动，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一点希望都不给自己留呢？


    “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白柠微无视他亮起来的眼神，一句话打碎了所有的希望，“我恨你。”


    傅景然整个人愣住了，他觉得情绪和身体几乎在一瞬间完全剥离，白柠微这句恨他几乎否定了他所有的可能性，眼前的一切都暗了下来，心口痛的几乎喘不上气，


    他觉得自己根本动不了，整个世界在他面前扭曲变形然后坍塌，他看到白柠微坐上了车子，随后从他面前经过，她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留给他。


    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交错，四年前的情节再次上演，傅景然想再追上去，但他一动，却不受控制的一头栽倒下去。


    说出恨他的那一刻，白柠微的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她没有再去看他的神情，这次的相遇，后劲比她料想的要更严重，他们两个的感情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既伤他又伤自己。


    等车子开出去好远，她才发现嘴唇被自己咬破了，渗出血来。


    好狼狈，怎么会这么狼狈？


    手机响了起来，对面传来清脆的男声：“宝贝，到家没？”


    白柠微略略抬头，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才开口：“没大没小，以后不许这么喊，喊表姐。”


    “行吧，”对面的男声焉了，“等你空了记得来我家吃饭，我爸爸一直很记挂你……”


    “好……”


    “还有，我爸爸想去你妈妈的墓地看一下，为她上柱香……”


    白柠微的心一震，这次她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电话对面的人是宁飞泉，世事果然无常，谁能想到，看了她一场演奏会，就不断给她送红玫瑰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表弟，血缘果然会互相吸引。


    也许这场缘分是妈妈的在天之灵，她指引着让自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也通过宁飞泉，让自己知道，舅舅一家，一直在寻找妈妈，也没有心存怨怼。


    还真是幸运，如果没有再见到傅景然就更好了。


    白柠微这么想着，下了车，朝着乐团里面走去。


    这四年间她养成的习惯有很多，其中包括每天都要练琴，今天已经晚了，主要是临时接到了宁飞泉的电话，她实在不愿意错过与亲人相认的机会。


    她的手指按在琴键上，音乐声倾泻出来，每个音符都像是带着生命，如此鲜活。


    白柠微试图沉浸在其中，但脑子里首先闪出的却是傅景然的神情，以及他的话语。


    “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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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声突兀的停止，白柠微闭了闭眼睛，重新做了心理建设，才重新开始弹奏。


    这一次她换了比较欢快的曲子，但没有用，傅景然依然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蓦然，白柠微站起身来，她知道没必要再练下去了。


    烦躁，这种情绪又出现了，但更烦躁的是，再过几天，她还要去傅景然的公司拍广告。


    可偏偏越是不想来什么，什么越会发生，几天时间转瞬即过。


    白柠微才到达傅景然的公司，就看到他的助理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她过来，很是殷勤的迎了上来：“夫人……”


    “喊我白小姐吧，”白柠微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早就离婚了。”


    助理的嘴张了张，很是识趣，“白小姐，傅总有些事情，可能会晚到一会，他特地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拍个广告而已，怎么好意思麻烦傅总，你带我去摄影棚吧。”


    虽然上次拍广告久远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但白柠微还是知道一般流程，以前都是夏雪直接联系的，怎么都扯不上公司总裁。


    “呃……”助理有些局促，“这个广告有些特殊，其实是专门为我们公司做的，傅总非常重视，所以他也和我们交代了，一定要等他亲自来安排……”


    白柠微缓缓吐出一口气，助理不过就是个打工人，自己又何必去为难他，这一切都是傅景然的安排，自己就算再不舒服，助理也没办法解决的。


    “知道了。”白柠微看了下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她很准时，但傅景然失约了。


    她认识傅景然很久了，他一直都是工作狂，还有严重的强迫症，几乎不存在迟到这种低级的失误，他的作息简直精准的像个机器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经常因为工作而放弃约会，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不喜欢自己。


    白柠微坐在傅景然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门。


    那里面是傅景然在公司的房间，曾经自己在里面留下了不少印记，傅景然当时一定非常反感自己吧。


    不止是这些，情到浓时，她还强迫傅景然说喜欢她，不过他一次都没说过。


    她以为时间已经够久，没想到还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想起来，清晰的就像是在昨天，足够让她的心疼了起来。


    助理端了咖啡进来：“夫……白小姐，拿铁可以吗？”


    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她没打算喝。


    “谢谢你。”


    助理将咖啡上完之后就走了出去，没有再来打扰。


    白柠微看着窗外，阳光很好，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会为了谁停留。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缓缓打开，傅景然站在门外，他今天穿着一如既往的严谨，好像有风从他们之间吹过，将气氛全部凝固。


    白柠微自然知道他要出现，可真的出现了，心里却又忍不住紧张。


    她拢了拢冰凉的手指，只是看着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