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奶奶对傅景然有多重要，白柠微是知道的。


    她的病情一直在反复，毕竟年纪也大了，总会走到这一天的，白柠微理智的想着，但心里还是有种酸涩的感觉蔓延开来。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其实，傅奶奶对她也不错，不管她做的事情是否伤害到了自己，但她的初衷都是想自己好。


    这样的人，白柠微很难去讨厌。


    照理也算是有交集的长辈，她应该去见一面的，但偏偏她是傅景然的奶奶。


    她不愿意再和傅家有任何的牵扯。


    白柠微伸手推开他，后退了几步：“喝完牛奶就走吧。”


    傅景然低下头，但还是听话的坐在了沙发上，端起来桌上的牛奶。


    “你从外面回来，是去乐团了？”


    白柠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开始关心她的私生活，同时立刻开始警惕起来。


    她没有说实话：“是。”


    “练琴累吗？”


    “还行。”


    “你不会走了吧？”


    “不确定。”


    他们两个的对话毫无价值，气氛很快就冷了下来，明明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昨晚的男人真的和她谈恋爱了吗？他们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


    可是傅景然不敢问。


    短暂的沉默，白柠微站起身来：“没什么事就快走吧，现在也晚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没有留他吃晚饭的意思。


    说实话，面对傅景然的时候，她总是不得不去想到他们两个的过去，即使过去的四年间，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忘掉，但傅景然站在自己面前，那段过去也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一而再的提醒着她，不要重蹈覆辙。


    而且她和傅景然也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谈恋爱和结婚那会，可能还会聊几句，但大多都是她在聊，而他在假装，没有一句真心话。


    “小微，”傅景然抬起头看向她，“对不起，但我不是为了报复才和你在一起的，我这几年一次一次回忆过去，发现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我只是没有想通，我……”


    “那又怎么样？”白柠微笑了起来，“你喜欢我，所以这几年你骗我，伤害我，你喜欢一个人会这样对她？我不要你的这种喜欢。”


    “不是……我只是没想通，我误会你了，但同时又被你吸引，我怕喜欢上你，所以本能地想要疏远你，伤害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白柠微站起身来，看起来高高在上，“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吗？”


    傅景然抬起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渴求：“是，我对不起你。”


    “既然你知道对不起，那就该知道，最好的赎罪方式是不打扰。”


    傅景然低下头，“我知道，但我做不到……我永远都没办法做到。”


    “但凡你有点良心，就该放手了，我不想再和你玩这种你争我抢的游戏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白柠微走到门边，打开门，“出去吧。”


    傅景然手里的牛奶还剩下大半杯，他低着头看着杯子，“你说过，我可以喝完再走的。”


    白柠微点了下头，“好，随你。”


    说完，她就换了双鞋子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上了，留傅景然一个人坐在屋里。


    傅景然一怔，刚想站起来去追，却只觉得四周的环境在他面前扭曲崩塌，同时耳边传来尖锐嘈杂的声响，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将白柠微拉回来，可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他听不清看不清，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身体很僵硬，就连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他维持着站立的动作，想要缓一下再行动，却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他完全透不过气来，傅景然本能地开始挣扎，随后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站起身来，想要去摸索开关，却扑了个空，这里的格局是陌生的，不在他自己的房间。


    这里是白柠微的家！


    她还没有回来吗？脑子里才翻过这个念头，他伸手摸到了桌子，只听“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面，应声碎裂开来。


    傅景然大口大口地呼气，想要摆脱身体内窒息的感觉，周围黑暗的氛围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他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这种念头在脑子里回响，但他什么都听不见，黑暗让他也看不见，似乎碰触到了地面，手上却传来了尖锐的痛感，血腥味弥漫开来，他的手受伤了。


    他顾不上疼痛，第一反应却是他把家弄脏了，要赶紧打扫才对……但就算要打扫，也该打开灯，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崩溃。


    他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着，他不知道门在哪里，也不知道所谓的边界在哪里，他只能伸出手挪动着步子。


    似乎是窗户，传出了一丝暖色的亮光，很微弱，但看在他的眼里，就像是救命稻草。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不知道中途撞到了什么，也许是茶几，也许是凳子或者别的什么，但他顾不得这些，一心只有那道微弱的光线。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终于碰触到了门把手，按下，门应声打开，傅景然首先看到的是门口的路灯，发出暖黄色的灯光。


    他的眼神有些凝滞，呼吸不顺畅导致他拼了命的咳嗽起来。


    手上的伤口有些大，血液落在地面，他想要擦拭一下，却看到了手表，上面显示晚上九点半。


    为什么这个时间点，白柠微还不回家？


    她真的去了别人家里？


    无数念头雪片般的飞入他的脑海，让他咳嗽的更加猛烈起来。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白柠微的电话，可是直到自动挂断，她都没有接通。


    傅景然抬头看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气污染已经严重到连星星都已经看不到的程度，他想再看一次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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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他重新拨通了白柠微的电话，这一次终于接通了。


    电话那边传来喧闹的声响，白柠微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傅总，请问有什么事情？”


    “你……怎么还不回家？”


    白柠微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你不走，我怎么回去？你快走。”


    “我……我现在就走，你回来吧，”傅景然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家里……被我弄脏了，我明天会找钟点工过来帮忙打扫，对不起。”


    白柠微在电话那头很轻的“啧”了一声，很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快走。”


    “宝贝，别打电话了，我们继续啊……”


    傅景然听到有个熟悉的男声传来，他刚想问，但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白柠微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这种认知让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眼前的画面在扭曲放大，完全不受控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傅景然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来……来接我……”


    白柠微在酒吧，乐团现在还处于放假的状态，但该接的活还得接，该拉的赞助还得拉。


    只是当宁飞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白柠微还是惊讶了一下。


    “你要赞助我们的乐团？”


    “傅景然都能赞助，为什么我不能？”他对傅景然始终耿耿于怀，“表姐，你放心，我虽然经商能力一般，但我哥和我爸非常能赚钱。”


    白柠微第一次见到能这么心安理得挥霍的富二代，顿时对他充满了敬意。


    “那你说，你能赞助多少呀？”


    “不是我能赞助多少，是你能拿出多少诚意让我赞助，我的价格会随着你的诚意而选择上升或者下降。”


    白柠微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听从他的想法，去了酒吧。


    她几乎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以前她就是乖乖女，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求白棋给傅家注资，之后进了娱乐圈，要注意形象，她更是不会来这种人多的场合。


    音乐声震耳欲聋，有种过了年纪但离经叛道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又没那么讨厌。


    宁飞泉看着闹腾，但真的坐下来，竟然也安安分分的，细看他的脸，长得有几分她妈妈的模样，可能也因为这个，白柠微面对他，即使不喜欢他的性子，也从来没有厌烦过。


    “其实我之前见过傅景然，”宁飞泉放下了酒杯，“他和我家做过生意，之前不知道他和你有过一段，我爸和我哥都挺欣赏他的，但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了，随即他立刻转移了话题：“表姐，今年你还有巡演吗？没有的话，来我家过年吧。”


    白柠微已经被他带进去，偏偏宁飞泉突然转移话题，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们一起过年吧。”


    这个提议让白柠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年，其实过久了，一个人也挺好的，但如果妈妈在的，也许是愿意的。


    她嗯了一声，随即说道：“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