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白柠微一惊，傅景然的抑郁症确实到了中度，但白棠这个语气，显然知道些什么。


    白棠在电话那头深吸了口气：“你最好想想清楚，是不是傅景然对你说了什么，拿着病历单对你卖惨，还是其他？你素来心软我能理解，但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白棠还真是说错了，在傅景然面前的她一贯心硬，谁都奈何不了她，要不是她自己想要再给傅景然一个机会，谁都没办法左右她的想法。


    “他的病很严重吗？”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白棠接着说，“我找人查过他，他确实有心理疾病，但不是抑郁症，而是神经衰弱，这种病只要吃药配合治疗，是绝对可以自愈的，没有那么严重。”


    “好，我知道了。”


    白柠微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白棠有些讶异：“他骗了你，你不觉得愤怒伤心吗？”


    “小姑，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白柠微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愤怒或者伤心的，傅景然的症状怎么样，她会亲自去调查，况且她之前也见过他的心理医生了，只是秉承着对患者负责的态度，他并未将傅景然全部的情况都告知于她。


    心理医生都有职业操守，她不知道白棠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的，但她想要让傅景然亲自来告诉自己，如果他说的和自己查到的有出入，那么她也不会伤心愤怒，而是失望罢了。


    她已经想好了，等今天傅景然上完班回来，她就郑重的和他谈一谈。


    可她怎么没想到，傅景然没有准时下班，而是给她发了消息，表示他要加班，需要晚点回来。


    白柠微知道今天傅悦然特地打电话过来，要求他去上班，工作任务一定很重，但又不自觉的有些失望。


    她看着碗里的饭菜，有些食不知味，这个别墅太大了，就算有佣人，她一个人住着还是觉得很空，这里面的陈设和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甚至她的衣服物品摆设都保持原样，照理她应该觉得亲切的，但就是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白柠微想起傅景然的胃病，之前她总会监督他吃药调整作息，所以他的胃病倒是在可控范畴，但现在她也不知道是恶化了还是好转了，但就按照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好点哪里去。


    这种思绪一旦开了口，一时之间就没办法控制了。


    白柠微站起身来，“刘妈，给我拿个保温盒，我装点饭菜给景然送去。”


    “好。”


    刘妈熟门熟路，从厨房里拿了三层的保温盒过来，款式很熟悉，是自己买的。


    白柠微有些意外：“还留着啊，我还以为没了呢。”


    这是她特地买给傅景然的，因为他胃不好，还总是吃冷饭，时间跨度有些久远，是她工作后用第一份工资买的，不是什么大牌子，款式也是基础款，平平无奇。


    傅景然一向挑剔，她还以为他早就扔了。


    “这是夫人买的，少爷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宝贵着呢，平时都不让我们碰的。”


    白柠微拿着饭盒的手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小刷子轻轻地梳动了一下，也许傅景然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她……


    她拎着饭盒从车上下来，才拨通了傅景然的电话，虽然她还是更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是去总裁办公室还是需要预约的，之前她能进去纯粹是靠着在楼下遇到了他的助理。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助理肯定也是和他一起加班，一样没有惊喜。


    可是铃声响了十来下，竟然没有人接听，白柠微怔了怔，有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低下头，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的助理打电话，她这么想着，脚步却不停，她已经走到了傅氏大楼的楼下，除了一楼还有值班人员，楼上已经全黑了，根本没有人加班！


    可她还没付诸行动，傅景然的电话竟然回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开会才没接到电话，”傅景然的声音有些沙沙的，“我没能早回家陪你，确实是我不对，对不起啊。”


    他在骗自己！


    白柠微捏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她抬头看着这幢大楼，只觉得心口一阵酸涩。


    “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啊，怎么了？”


    “我再问一次，你最好给我说实话，”白柠微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到底在哪里！”


    傅景然那边沉默了几秒：“我在医院，你别生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


    “好，我马上来，你最好别再骗我！”


    白柠微没有和他废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之前是怎么说的，两个人要坦诚相待，一转头就发生这种事情！


    她以为自己会失望，但根本没有，也来不及去失望，还真是让白棠说中了，她觉得又愤怒又伤心。


    赶到医院的时候，傅景然正在医院门口，应该是在等她。


    他的一张脸煞白，看到她的时候，自觉走到了她面前，语气很低：“小微，不要生气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跟着就有无数次，”白柠微严肃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说实话？在医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我……”


    傅景然低着头，伸手拉着她的衣袖，好像手足无措的模样。


    白柠微只觉得心口直直地涌上来一股无名火，骗人的人是他，为什么还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撒开！”白柠微挣脱他的手，“我说过，做不到坦诚就一拍两散！”


    “不要！”傅景然拦腰抱住了她，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身，声音急切，“我只是害怕，对不起，我太害怕了，你不要走，不要走……”


    白柠微站在原地：“你在害怕什么？怕我知道你的病情？你到底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为什么经过这么多事，傅景然还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她想要的从来都是真心相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两个人共同面对才是她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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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的。


    有些事情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隐瞒欺骗，在白柠微这里永远都无法接受。


    她想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坦诚！


    “我……”傅景然从身后抱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声音低哑，“我害怕你不理我，怕你觉得烦，怕你知道我的病情，会不想要我了，因为我不是身心健康的人……”


    白柠微要被气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擅长冷暴力的人不是你吗？你为什么总要把事情弄成这样？我说过的话，你是真的一句都不爱听吗？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要和你坦诚以待，我想和你过一辈子，你明白了吗？”


    傅景然没有安全感，她又何尝会有呢？过去的冷暴力和误解，她也记得清清楚楚，但她都愿意重新迈出第一步了，他却反而停滞蜷缩起来了？


    “我以后都会和你说，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和你说，绝对不隐瞒。”


    “最后一次，”白柠微闭了闭眼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什么隐瞒，我不会原谅你，我会离开你，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回头，我说到做到！”


    傅景然的呼吸声陡然加重，他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那如果我的病情比你想象的要严重，你会离开我吗？”


    “我喜欢你，无论是贫穷或是疾病，我们结婚的时候，发过誓的，你忘了吗？”


    他们两个的脸贴着脸，他的眼泪划到了她的脸上，她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微，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可以，你要拿出诚意来，”白柠微握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打电话给你的医生，让他们出来见我，一五一十把你的情况说清楚。”


    “好。”


    傅景然的声音闷闷的，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不松开抱着她的手，直到白柠微拍了拍他，他才磨磨蹭蹭的松开，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现在已经晚了，要不明天吧……”


    白柠微睨着他，下命令：“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今天就今天！”


    “好。”傅景然立刻妥协，开始打起了电话。


    他的医生来的很快，毕竟他才是老板，自然随叫随到。


    一共来了四个，心理医生，内科，呼吸科，以及疗养师。


    一个个看着都十分专业，傅景然之前很是健康，结果这四个人医了几年就变成这样了？


    真是废物，白柠微心里这么想着，随手指了下心理医生：“就你了，和我进来一下。”


    她选择心理医生是有原因的，这个职业尊重客人隐私，要是傅景然不愿意说实话，他肯定也不会说出来，而其他的科室，她大不了押着傅景然去别的医院重新做一下检查，身体上的直观数据，傅景然就算是想要隐瞒也没有办法。


    而心理原因，他不肯说，那自己真的没办法察觉到了什么程度。


    心理医生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朝着傅景然看了一眼，傅景然对着他点了点头：“和我夫人说清楚，不需要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