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皇子向来喜静，在她心中，大皇子应该是个战五渣才对。可再瞧四哥哥那兴奋得放光的表情，不由得心中纳闷：莫非大皇兄会武，且武功不弱？


    世子一见来人，忍不住“切”了一声，小声嘟囔：“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大皇子骑射水平历来成绩平平，实力还不如他呢，来了也是白搭，有啥用？


    太子在自己的大皇兄款款走来之时，不禁眼眸微眯。


    今日秋儿在场，他这位大皇兄，是闻声特意赶来的？哼，你平日里不是最喜藏拙，扮作一副不争不抢的窝囊样子吗？今日，本宫看你为博美人芳心，会怎样竭力出手？


    让本太子好好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小七一见太子哥哥这表情，立马心领神会，赶紧站起来，快步走到太子身边，压低声音道：“太子哥哥放心，我这就去跟大皇子交代一声，绝不会坏了你的好事。”太子却一把拉住小七，目光中战意盎然，简短有力地吐出两个字：“不必。”


    小七一愣，瞅瞅太子，又瞧瞧大皇子。


    咋滴，这是要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了？


    大皇子稳步走近，正准备走向比试场地的外围。


    太子目光沉沉，似笑非笑地幽幽开口：“大皇兄，来都来了，不若你我比试一场？”


    四皇子一听，眼睛piu地一亮，当即窜到大皇子身边，小声撺掇：“对啊，要不试试，大皇兄？”


    大皇子微微一笑，定定地看着太子，良久才问：“非要比试不可吗？”


    “怎么，大皇兄怕了？”太子挑衅道。


    大皇子微微垂眸，掩饰住眼底的那一丝疲惫，轻声开口：“既然躲不过，那便比吧。”


    世子一听，当即找了个地方，懒洋洋地坐下来休息。


    真没想到，这大皇子也是这么好面子的人。明明武艺不精，偏要上去找虐。


    你直接敞敞亮亮说一声，打不过不就好了吗？非要一脸为难地硬上，搞得好像太子殿下欺负他似的。


    “你想比试什么？”大皇子问。


    太子轻笑出声：“已经在演武场了，还能比什么？那我便与大皇兄比试一下平日的课业吧。不如我们第一场就先比试骑马。不过光骑马没意思，不如就比骑马射铜钱，谁能射中，便是谁赢。”


    大皇子点头。


    很快，便有太监牵来两匹骏马，一匹火红似焰，一匹乌黑如墨，另外还拿来相同数量的箭矢。两位太监分立于场地两端的高台上，各自将一枚铜钱奋力抛向空中。铜钱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晃晃悠悠地上升，紧接着又快速落下。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比试正式开始。


    太子二话不说，直奔红马，双腿猛地一夹马腹。红马似感受到主人的急切，仰头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向前疾驰。太子身体前倾，与马完美地融为一体，目光紧紧锁住空中那枚小小的铜钱，而后他右手迅速探入箭筒，利索地抽出一支箭，稳稳搭在弦上。


    另一边，大皇子也催动黑马向前飞奔，手中张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这时，一群麻雀不知从何处急速飞来，叽叽喳喳地朝着空中的铜钱冲去。一时间，麻雀凌乱的身影几乎与铜钱完全重叠，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太子没有丝毫犹豫，瞅准时机，右手猛地松开弓弦。只听“嗖”的一声，尖锐而清脆，羽箭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穿透铜钱，紧接着直直穿过一只麻雀。带着铜钱和麻雀的箭，裹挟着一股劲力，稳稳地钉在远处的靶子上，靶子发出“嗡嗡”震颤鸣音。


    “好！”世子在台下忍不住为太子喝彩。


    而大皇子，在麻雀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已经瞄准铜钱的箭，在他手中微微偏移了方向。几乎是眨眼间，他射出的箭便擦着铜钱飞过，让慌张逃窜的麻雀逃过一劫。箭深深地钉在了靶子旁边的地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大皇子勒住缰绳，面色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懊恼或遗憾。


    “第一局，太子胜！”宣告声响起。太子稳稳收缰勒马，目光睥睨着大皇子，意有所指道：“大皇兄，比赛场上，妇人之仁可是大忌。”


    大皇子却微微一笑，无所谓道：“无妨。”


    太子对他这回答并不满意，反而眸光愈发深沉，隐隐中还可窥见一丝压抑的怒气。


    他就是这个样子，永远在外人面前都装作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你既然想要那个位置，为何不敢与本宫明面上较量，尽使一些下作的肮脏手段！


    真是恶心！


    “第二场，武斗。”第二场比试开始。


    二人相互抱拳，各自行了一礼。礼毕，太子便如猛虎下山般率先发起进攻。只见他脚步飞旋，身形飘忽不定，双掌快速挥舞，带出一道道凌厉的掌风，目标直逼大皇子。


    大皇子神色平静祥和，面对太子如潮水般的猛烈攻势，不慌不忙地应对着。他脚下步伐轻盈如流水，只是巧妙地左躲右闪，每次都能恰好避开太子的攻击，始终不与太子正面交锋。


    他的身影在演武场上飘逸灵动，恰似闲云野鹤，丝毫不显狼狈。


    几个回合下来，太子见大皇子一味地躲让，心中渐起不耐，攻势越发猛烈，口中忍不住喝道：“怎么，本太子不配让大皇兄出手？”


    大皇子依旧不紧不慢地避让着，声音淡然沉稳：“太子乃未来储君，身体不可损毁，不可受一点伤害。承平不得不如此，你莫要多想。”话语里，满满都是兄长对未来储君的尊重与周全考量。


    太子一听，心中更是涌起一阵无名之火，下手越发狠辣，招招都朝着大皇子的要害逼去。


    可他越战越心惊。


    如今他已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呼吸急促，额头也冒出了细汗。可反观大皇兄，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呼吸均匀，仿佛只是在场上悠闲漫步一般。


    太子心中大惊失色。


    想不到大皇兄藏得如此之深！


    越是如此，他的斗志越发高昂，攻势不减反增，招招夺命，势若奔雷，将大皇子一步步逼到了比赛场地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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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着大皇子就要趁势认输，太子突然一掌击向场地边缘的沙地，刹那间，沙尘四溅，溅起一地沙土。


    他就是想看看，边缘外围腌臜泥尘，但凡有点血性之人，都不愿受如此奇耻大辱。那他的大皇兄呢？到底会选择继续战斗，还是纵身跳入那灰尘滚滚的烟尘里。


    秋儿还在呢，他就不信，大皇兄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下一瞬，太子眸中划过一抹惊愕。大皇子竟冲他微微一笑，然后纵身跳入了那滚滚烟尘中。


    沙尘渐渐散尽，一个浑身灰扑扑、满脸沙尘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明明一身狼狈却不掩周身惑人芳华。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抖落睫毛上的沙尘，目光晶亮地看向太子：“殿下，三局两胜，前两局我已输，第三局没必要再比了。太子殿下，我认输。”说完，他弓着背咳嗽了两声：“咳咳……”似乎嘴里吃了不少沙土。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


    许久，秋儿动了。


    叮铃铃~”铃铛声响起，秋儿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近大皇子。


    小七暗戳戳地跟在她后面，攥的手心都沁出了汗。


    这位大姐不会想不开，继续找大皇子吧。


    瞧瞧太子哥哥的眼神，都快要吃人了，傻姑娘，你可千万不要犯蠢啊。


    小七心里已经暗暗计划好了，待会儿如果秋儿伸手去扶大皇子，她就推对方一把，将秋儿推到太子身边。


    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就在众人都以为秋儿要去扶大皇子的时候，她却只是深深地瞥了大皇子一眼，而后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她笑靥如花地看向太子，直到在他面前停下，仰起小脸，柔柔问道：“殿下，你没受伤吧？”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搂住秋儿的腰，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目光中满是侵略性，哑声说道：“记住，你只能是我的！”


    见此情景，小七不禁松了一口气，暗道危机解除。


    四皇子也一溜烟儿冲到大皇子身边，咋咋呼呼道：“大皇兄，你武功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搞的这么狼狈，刚刚是不是没有尽全力？唉，我本来还想让你帮我找回场子，没想到你反而把自己搞得这般灰头土脸，让小爷愈发没面子了好吗？……”


    小七不动声色地挤开四皇子，小心地将大皇子扶起，为他拍了拍背，目露关切道：“大皇兄，没事吧？”


    大皇子咳得双颊微红，冲小七温柔一笑，意有所指道：“没事儿。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小七微微一愣，忍不住攥紧大皇兄的手，小声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懂的话：“大皇兄，委屈你了。”


    大皇兄轻轻摇头：“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罢了。”，他抬眸望向远方，目露无奈，声音悠远低沉：“那个位置，我从来就没想争过，只是没人相信罢了。”


    “我信。”小七毫不犹豫地回道。


    大皇兄愕然地看向小七，却在小七脸上看到了那一日仿若夏花灿烂的、足以治愈他内心一生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