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色的棺材里，躺着的是之前卖纸钱的小贩。


    花染咬着下唇，小声嘀咕一句，“她下午卖纸钱，晚上就……躺棺材里了……”


    乔依仔细盯着那小贩的脸。


    道：“不对，这个小贩已经看不到任何魂魄了……灵魂的空壳也要消失。”


    那些人抢完纸钱，看守的人道：“等着来年再送魂，她是到了本该在人世间正常死亡的年岁，是好事，她要重新投胎了！”


    乔依听后只抿着嘴。


    她投不了胎了。


    世间再也没有她。


    待那些人都离开，乔依捏了个隐身术法，和花染来到棺材旁。


    再一掀开棺材盖，果然，里面躺着的小贩，身体从下往上，化作光斑，消失了。


    乔依叹了口气，闭了双眼又睁开，算是对小贩的默哀。


    “那颗头，它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撑起整个枉死城。它可以造出黄泉，忘川，甚至奈何桥，威胁魂魄当孟婆。


    但它到底能力有限，不是本体，所以它无法接收源源不断的枉死之魂，只能通过不断消耗魂魄，来达到城内的平衡。”


    花染也明白了。


    “说是到了年龄去投胎，骗人……


    每个怀着这样希望的魂儿，躺进去之后，阴阵施加阴气，对这些没有修行的魂儿，只要一击，就会魂飞魄散。”


    “是啊，咱们来这的时候，她已经没救了。”


    乔依仰头看天。


    “难怪……在卞良破庙，三个枉死之魂给我留下血字，让我救他们……”


    花染气愤地跺脚。


    “这真是我的头做出的事吗！真是好坏，好坏！我真想打……”


    花染手都上去了，又放下来。


    现在打自己的头，也不过是魂儿的头，那个家伙根本不知道。


    不合算！


    乔依却表情堪忧。


    “妻主……怎么了？”


    “啊，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你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在瞒着我吧？毕竟你还在支撑着青楼那处的法术。”


    乔依摇摇头。


    “那点法术根本不叫什么，我只是……感叹这些枉死魂魄的可怜罢了。”


    但，乔依才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她是在担心花染！


    衍生体做坏事，杀掉衍生体就好，因为衍生体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天理不容。


    可花染的头颅……就是那个头颅幻象，如果真做坏事的话，最后的报应，是会加到花染身上的。


    乔依担心的是这个。


    身为太阳大神的她，不能做过分的事，天会给机会，但机会只有两次。


    那身为太阴大神的花染呢？他也只有两次机会吗？


    乔依担心的是这个。


    然而乔依不知道的是，在乔依想这些的时候，花染却看到不远处有一穿着灰衣裳的男人。


    花染一惊。


    那是……那是自己头颅的幻象！


    那家伙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珠，只看了花染一眼，就转身离开。


    花染便直接跟了过去。


    他现在出来，是不是自己和妻主就不用再进棺材里找他了？


    花染直接冲向小胡同，闪身来到那身着灰衣的家伙面前。


    “你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妻主带来麻烦！快快速回到我身上，我们就可以去找最后的心脏。”


    灰色的幻象笑了一声。


    猩红的双眼微眯着，伸出的五个指头，指甲都是黑色的。


    他道：“为什么你觉得，每一个花染幻象，都应该爱乔依？”


    “什么？”


    “为什么你的每一个残肢，都应该爱乔依，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花染看那家伙。


    “你在说什么！”


    他皱着眉，“残肢是我的，我爱乔依，自然我的身体，我的心，都爱乔依！”


    灰衣的幻象摇摇头。


    “我恨乔依，也恨你。


    乔依她为什么没有先来找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头颅，手臂，这些幻象，乔依都找回来，还有……


    当年她为了有第三世，故而在第一世杀死我，我不能原谅。”


    花染单手在背后紧握拳头。


    “你不是最后，我们又不知道你在哪里……而且妻主在第一世杀死我，是没有办法的事！”


    花染说，自古阴阳调和。


    没有太阳，太阴也活不下去。


    这不仅是乔依一个人活命的问题。


    “第一世，妻主杀死我，妻主很快也自裁。第二世，我杀死妻主，我也很快自裁。只有这样，我们俩才会在第三世见面！”


    这些话，花染都没有对乔依说，他记起来了。


    因为四肢，血液以及腹部的恢复，他记起了很多事。


    “你是不是遇到那个白头发女人了？你是不是受了她的蛊惑？”


    花染一把扯上灰色幻象的衣领。


    将他按在墙上。


    两人挨得极近。


    那灰色的幻象花染，皮肤更加苍白，看上去更加瘦弱，猩红的眸子也更显得魅惑。


    “如果你因此想报复乔依，我会让你以最痛苦的方式，被我吸收。


    乔依掉一根头发，我会想让你痛不欲生。乔依断一块指甲，我会让你后悔成为我的意识幻象。”


    幻象花染非但不怕，反而歪歪头，抿着红唇，笑了一声。


    他一只手摸上花染的腰，另一只手环住花染的背。


    花染完全不明白幻象要做什么。


    幻象轻起红唇，凑近花染的耳边，道：“我恨你，将自己分尸，什么都不懂，你知道被切割脖子的感觉，有多疼吗……”


    花染皱眉，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让他不要再靠近自己。


    “说疼……也是我疼，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然而这时，身后有乔依的声音。


    “花染，染染！”


    花染回头，发现真是乔依过来，也就一个分神，那幻象消失。


    “花染，到底怎么回事，我回过神来时，发现你都不在我身边，我好担心你。”


    “妻主，我们不去棺材里了，那家伙留了味道，我可以找到他！”


    而另一边，花染不知道的是……


    乔依还站在棺材前。


    旁边也站着一个花染。


    乔依回过神来后，那个花染说：“妻主，我们就趁着没人，躺进棺材里吧？早点解决这个城的事，咱们早点回去，我想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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