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生物制药了。”宫俪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站得笔直的，语气听不出异常，但是尤瑜很敏锐的在其中一些摘掉头盔的稽查员脸上察觉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不，或许不是异常，宫如身边有一个身材修长的金色短卷发的稽查员，此时正昂着脑袋有些无语地看着天花板，嘴上还做出叹气的形状。


    俨然一副习以为常并且对此无感甚至还想吐槽的模样。


    这么一说，这对母女，平时经常有这样的情况？


    就在这时，宫如凌厉的视线终于还是放过了一脸淡然的宫俪，再一次落在她身上。


    尤瑜心里叫苦，默默挺直了身体，直视对方，然而宫如只是瞟了她一眼，就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尤瑜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刻，那个一只在翻着白眼的金色卷发的稽查员就看向了她，笑了起来，打了一个响指。


    不妙……


    尤瑜瞪大眼睛，看见宫俪微微蹙起了眉头，根据直觉就要从身后来时的通道出去。


    下一刻，“轰隆——”


    尤瑜的脚顿时收回，通道口一个厚重无比的金属门就这样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她刚才脚伸出的位置。


    原本由于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剧烈心跳却在此刻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局长，我只是一个预备职员，”尤瑜想了一下，又说：“而且，我现在也是您的预备职员，您现在是想做什么呢？”


    余光瞥见宫俪的表情也不太对，但是终究只是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


    尤瑜深呼了一口气，继续看着面前意图不明的宫如，等待她的回复。


    “现在黑客中心留下的只有你，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宫如说着，再次抬起手，那只被作战服覆盖的手指上有一枚银色戒指，此刻乍时绽放出明亮的荧紫色光线，指向了她。


    “还有，你在心虚什么呢？”宫如突然微微浅笑起来，却完全没有让人感受到愉悦，反而尤瑜还看见她身边那个金发稽查员龇起了牙。


    话音未落，那道从银色戒指中射出的光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蜿蜒前行，目标，就是尤瑜！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现在处境不妙，她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那道光线蛇一样地将她紧紧缠绕起来，整个人简直成了一个光人。


    尤瑜被刺目的紫色荧光激地眯起眼睛，“职工手册没有老板可以随意侮辱惩罚职员的条例，还有，异形控制局会尽力保护职员的人身安全。”


    “是，可是，你是尤瑜吗？”宫如平静地就像是在回答问题。


    但是，尤瑜很清楚她的意思，异形控制局只招收下城区的人，而下城区人员混杂，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人，换了一个人，都只是一句话、一个设计的事情。


    她是尤瑜，但是在刻意调控之下，还能有第二个尤瑜，第三个尤瑜，甚至是长相和她一模一样、声音一模一样的尤瑜，谁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尤瑜已经失踪了，这在赛博时代，并不是难事，毕竟连意识转移技术都能拥有了。


    “所以呢？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数据已经被人带走了，但是我们进行虚拟数据重现发现，这里，并没有全部的数据，还有一部分呢？”宫如逼视着尤瑜，与此同时，尤瑜感觉身上的紫色光线开始收紧，甚至逐渐发热。


    尤瑜只是咬着牙，看了宫俪一眼，被看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宫如捕捉到了，“她是我的女儿，你难不成觉得她会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预备职员，反抗自己的组织，反抗自己的母亲？”她说得自信，还有些好笑。


    但是尤瑜笑不出来，她是在宫俪皱眉时确定情况有变的，但是她没有直接化成液体躲过落下的大门就此离开，而是任由自己被绑了起来，液体想离开这道束缚很简单，但是她暂时还不能在异形控制局面前暴露自己的异形身份。


    如果她只是一个落单的异形，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她身边还有组织，她身上还有需要隐藏的目标，她不能在这里被发现。


    这会打草惊蛇。


    尤瑜装出一副纠结的模样，最后还是看了宫俪一眼后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宫如，“我说了就放我走？”


    宫如：“当然，而且，你可以直接转正，听说你的表现也很好，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帮你获取高纯度的基因改造液，你想要宫俪这种位置吗？基因改造可以帮你实现。”


    金发稽查员一脸揶揄地看向不发一言的宫俪，走近了些，“还是没反应，你就一直这么无趣？”


    她凑近了些，微微贴上宫俪的耳侧，声音很轻，但是尤瑜能听见，“你还是不在乎？之前是队长的位置，现在是分队长的位置？”


    宫俪垂放在身侧的手倏地拔出腰腹的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顶向金发稽查员凑过来的脑袋。


    金发稽查员脚尖一点，后退了一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拔出了一柄黑色的匕首抵住那把手枪，讨好地笑笑，“别生气嘛，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心里只认你的~”


    宫俪冷冷看她一眼，撇过头继续看着尤瑜和宫如，不论金发稽查员再说什么也不听了。


    而此时的尤瑜，还在这个“艰难”的抉择当中，被宫如画着的大饼“诱惑”着。


    开玩笑？她能信这种上司画的的大饼？不过是上位者愿意花点心思稳住职员的手段，当然，愿意花这个心思，也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就像尤瑜之前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所有人都挂着面具，没有面具的人，或许都会成为千克街上被吃掉的女孩、巷子里憧憬着未来吃饱喝足的老大、渴望着新技术改变生活而被踩踏而死的老人，又或许是看不清形势，只为了自己想要的而努力，最终落得成为满地碎肉的大爷？


    于是，她说：“在黑市。”


    “黑市？”宫如原本一直维持着“和善”笑意的脸皱了些，连带着那个仍旧凑在宫俪身边时不时说一句话的金发稽查员也望向了这里。


    “你确定？”宫如说。


    “我确定。”尤瑜很是认真地点头，然后有些期待地看着她问：“那我现在可以转正了吗？”


    宫如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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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但是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可不确定，毕竟有人不同意随便使用脑机。”


    “……”尤瑜听到前面的话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她也只是为了稳住对方，但是最后一句话……


    想对她使用，脑机？


    尤瑜心里咯噔一声。


    脑机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机器，它只存在于未来科技的最高级刑讯室，平时没人用得上这间刑讯室，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混进未来科技的时候，偶然得知的双方互利共惠。


    脑机的使用对人体脑域损害极大，同时，能彻底提取人体脑域中的意识，可以说是让一切都无所遁形，但是这是绝对违背人道主义的。


    虽然在赛博世界，被财团掌握的社会里，在异变因子肆虐的环境中，人道主义似乎是很可笑的说法，但这条法律是确实在的。


    这是刻在矢量城主脑【秩序】的程序中的法律，【秩序】会监控一切的违法行为，哪怕【秩序】也是被高层势力所掌控的。


    因为一般人不会知道脑机的存在，所以尤瑜也不应该知道，她只是随着宫如的话转变表情，在最后一句话出来之后，脸上稍带了点困惑。


    宫如已经不太在意尤瑜的微表情了，她看向一直静静站在右侧的浅棕发男人，“已经确定了她知道些什么，脑机的使用，你不会有异议吧？”


    尤瑜这才去注意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副局长，宫俪说这是白律的监护人，这么一看果然，一脉相承的苦瓜脸。


    “没有。”他说。


    宫如露出释然的表情，要不是因为脑机的使用需要经过管理层表决，她才不会跟尤瑜说这么多，而是直接进行刑讯，而不是在这里作秀。


    “靳玥。”


    “在。”那个金发的稽查员懒懒地回应。


    原来她的名字叫靳玥。


    “把人带回异形控制局，两个小时后直接去未来科技进行脑机提取，”宫如说着，“其他人，把东西带走。”


    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尤瑜：“……”


    好了，虽然但是，未来科技，还有她同船的蚂蚱，碘伏。


    混得不高，勉勉强强是博士的助手。


    她面上依旧带着困惑，也随着带上了对未知的惊恐，她佯装紧张地看向宫俪，“宫分队？”


    宫俪看了她一眼，对正从自己身边缓步走向尤瑜的靳玥说：“我和你一起。”


    “怎么？”靳玥停下脚步，扭头看宫俪，“为了你的新朋友？”


    宫俪不理她，直接越过她走向了尤瑜，手上露出一个镯子，就这样链接上了尤瑜身上绑着的严严实实的、原本没有一点线头的光线。


    被其牵了起来。


    被忽略的靳玥脸色一黑，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跟上宫俪的脚步，那扇原本紧紧闭合的金属门在宫俪走近的同时迅速打开了，就像是背后也有一个人工智能在操控似的。


    所有人都开始收拾现场的大量设备，离开了废墟一般的黑客中心。


    此时，尤瑜已经和一左一右的宫俪和靳玥坐上了车，气氛很是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