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转头去看好友的时候，她脸上还带着的僵硬，在看到对方五指间伸出的无数白色细丝时，瞬间化作了惊恐。


    随后，她才终于相信了经沃说的那些话，伸出手，轻声说：“……出来？”


    光点汇聚在一起，将她的整只手覆盖，乍一看就像是戴了一副洁白无瑕的毛绒绒手套。


    “那刚才那面镜子？”她似乎想要求证，便往尤瑜的方向去看，但是就在她说完的瞬间，手上的光点开始分散，在她面前聚合成了一面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大镜子。


    师涵傻眼了，她喃喃道：“这不是物理能解释的现象吧？”


    经沃小声说：“鬼也不是物理能解释的啊……”


    师涵：“……”是她小丑了。


    相信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后，余下的就是开心了，这可是异能啊！


    会不会，这些光点还能变成武器？？


    几乎是她的念头刚起来，面前的镜子就倏地一下炸开，然后飞快地变成了一把弓。


    师涵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她在祖宗留下的古籍上看见的，没想到真能生成！那或许……还能生出箭矢？


    光点听见了她内心的想法，没有从弓箭中分出来一部分，反而艰难地从她的手上逸散出一些稀疏的光点，肉眼可见的，师涵的脸色似乎也白了一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极限好像就到这了，于是赶快握紧手，让那些并不多的光点凝集成了一支箭矢。


    虽然不比弓有那样厚重真实的感觉，但也算是勉强有些质感。


    两者均是漂浮在她的身前，师涵试探性地伸手握住，讶异道：“真的没散，而且很轻。”


    “不仅仅是物理，用生物似乎也不太好解释，”赵无畏摸了摸下巴说：“可以试试用起来怎么样吗？”


    “嗯！”师涵一手拿着一个，但是突然发现自己不会用，有些尴尬。


    正准备上个网查一查，尤瑜就走了过来说：“把箭搭在弓上面，然后捏住弓弦和箭往后拉。”


    师涵按照尤瑜说的做，有些惊喜地说：“可以可以！”


    “拉开之后，松开手。”尤瑜又说。


    “好！”


    同时，赵无畏有些急的声音响起：“等等，这里是实验室，可能——”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那根被射出去的箭矢在半道上就开始溃散，而且，还被经沃的触手捆住了。


    师涵惊呼一声，那根被捆住的箭就化作了光点。


    她这才发现，箭矢的路径上，还有一滩血液呈现出往上流动的模样，在触手捆住箭的瞬间，又下落，流回了赵无畏的身边。


    “那根光箭还不够凝实，所以这个射程，不会伤到实验室里的东西。”尤瑜解释道。


    赵无畏点头，她已经看出来了，按照从被捆住到消散的时间，正常情况下确实不会伤到实验室里的设备。


    她是真心疼，毕竟都是从黑市那边送过来的最高级设备啊！


    药丸成功，实验室里的人都很开心，当然，那些被黑市派来的研究员并不在这里。


    尤瑜松了一口气，既然能成功，就说明可行性足够了，接下来就是将伏里的成员都安排上。


    但是这又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信任。


    必须要足够信任，否则那些突然间获得异能的人，不说会不会背叛，就怕刚出这个门就被有心之心察觉，更甚者被【秩序】发现端倪。


    她和那些被她用血液直接性促使异变的人拥有些类似于可控性血缘的关系，但是面前这三个……她只能单方面地感知很小的部分，更别说和那些异能造物有扯不断的联系了。


    回413前，她和暮雪见了个面。


    “那些超级电脑，是从哪来的，能告诉我吗？”尤瑜问。


    暮雪沉默了一会，才说：“你还是来问我了，其实我不太想说。”


    尤瑜没说话，暮雪倒是来了个大喘气，“好啦，告诉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只是请求，做不到或者不想做……”暮雪停顿了一瞬说：“都可以。”


    尤瑜看她说这话时明显的话不对心，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我相信你，CC，”暮雪深呼吸一口气说：“你还记得前些天那个爆料说六年前【秩序】被攻击的事吗？”


    尤瑜：“你……和那件事有关系？”


    “所以，那些电脑是用【秩序】当年被攻击时损失的主机数据制作的。”尤瑜肯定地说。


    “对，”暮雪看起来有些颓废，轻声说：“黑客中心以前，叫做蜉蝣，就是那个账号说的反抗组织。”


    “我爸妈就是那个组织的领袖，”说着，她自嘲般的笑了笑，“其实也不算什么领袖，不过就是一群想要反抗‘歼灭法案’的人，组成的小团体。”


    “但是当年的下城区还不至于是现在这样，那时候很多人还没死呢，高精尖的人才也不少，所以，蜉蝣里那些人就想着控制住上城区那些大公司仰仗的【秩序】，从而和她们谈条件。”


    “后来，就和你知道的一样了。”


    尤瑜认真地听着，有些犹豫地问：“所以，蜉蝣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那倒不是，”暮雪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打开给尤瑜看：“哝，还有无语和夜箫呢。”


    本子打开，尤瑜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本相册，很古老了，现在根本没有人会用纸质的照片。


    照片里，是暮雪和夜箫、无语三人小时候站在一起拍的照，三人都很稚嫩，暮雪站在最中间，笑得最开心，咧着个嘴拍照都不老实的样子。


    夜箫倒是和现在一样，无语看起来却像黑客中心的碘伏那样，一脸的害羞拘谨，反差很大。


    “行，我知道了，”尤瑜压下想立刻联系黑鸦的想法，问暮雪：“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回那些电脑，重建黑客中心。”暮雪认真地说。


    “好。”


    暮雪有些惊讶，“你就直接答应了？”


    “我说过了，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


    “可是，那些电脑都被黑市拿去修复【秩序】了。”


    “我知道，我之所以来问你关于黑客中心的事，也是因为这个，如果【秩序】彻底修复，那连下城区也会彻底处于它的控制中，到时候，我们可能连像这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尤瑜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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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邬烟没有跟我提到这个，我猜，那些电脑没有完全修复【秩序】，或者说，她没有让那些电脑发挥全部的作用。”


    暮雪看着尤瑜，心情有些复杂，“所以你在赌。”


    “对，我在赌。”尤瑜说完，打开户口联系黑鸦，好在黑鸦几乎每次都是秒回，很有效率。


    【鱿鱼：现在方便让我和邬烟沟通一下吗？】


    【黑鸦：等我。】


    这话说完，对话框暗下去。


    暮雪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地问：“问完了？”


    “没，在等正主呢。”尤瑜说。


    暮雪松了口气，尤瑜便开玩笑似的说：“之前听白分午说你在伏里过得挺正常的，我还以为你真这么心大，心态好到什么都无所谓呢。”


    “怎么可能？”暮雪撇撇嘴，“反正也改变不了事实，表现出来除了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伤心，还能有什么用？”


    说到这，她有些感慨地说：“之前你找到我说想和我合作，我记得你后来还问过我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风险相信你。”


    尤瑜点头，“对，你现在愿意回答我了？”


    “嗯，”暮雪说：“说到底，我就是看不惯上城区那些人，就想给她们添堵。”


    “但是……”


    她叹了口气说：“那些最初提出歼灭法案的人，现在基本都不在了，有时候，恨都不知道该恨谁。”


    突然，她轻声问：“异形真的是生物制药带来的吗？”


    尤瑜没立刻回答，暮雪便抬眸看她。


    “……我知道的，生物制药和未来科技，”尤瑜说：“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就知道，”暮雪冷笑一声说：“上城区那些人，既然会带来异形，肯定是因为有利可图，那既然有利，又怎么会允许一家独大？”


    说完，又有些感慨，“不过我猜，根据你现在的情况，她们应该是想通过异形研究出免疫异变因子的可能性吧，只不过，最后没成功……”


    “不对，你是成功的，”她有些恍然大悟似的问：“你没说过自己是从生物制药出来的。”


    “不算是，但是和她们有些关系。”


    “那就对了，”暮雪呼出一口气说：“不过就算没有她们带来的异形，按照从十年前开始就大量增多的疾病类型和死亡案例来看，或许距离今天这一步也没多远。”


    见尤瑜专心地看着她，暮雪笑了起来，“没办法，这些年习惯于往好的想了，否则我怕我撑不住自己一个人生活。”


    “不是还有无语和夜箫吗？”尤瑜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再亲密的朋友，也有顾不上的时候啊，”暮雪说：“尤其是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


    说到这，她兴奋地对尤瑜说：“然后我就喜欢钻进游戏舱和朝雨一起打游戏。”


    “我和她也是在游戏里认识的，现实里见面了才知道，原来她妈当年居然是我妈的好朋友。”


    听到这，尤瑜不免有些惊讶，可能是自身经历和一些不可说的缘故，她总觉得这种相遇……并不巧合。


    暮雪说到这里倒是分享欲大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很少能跟人聊到这些隐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