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尚岩松开了姜皎皎的手，气喘吁吁地凑到苏眠月面前。


    龇着牙，像是要跳起来一般。


    “现在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皎皎有多么照顾我！而你却在外面又有了个野孩子！”


    见厉尚岩这样为自己打抱不平，姜皎皎得意地一笑。


    而苏眠月原本紧握着的手掌，却逐渐松了开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个儿子的话而感到伤心了。


    可没想到，此时的她，心间还是隐隐作痛。


    “好，你既然提了当年的事情，那我就来问问你……”


    苏眠月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稳住自己的声线。


    她绝对不会在姜皎皎的面前，再次露出一点点的失态。


    “厉尚岩，那个时候你也有五岁了，你也懂一些事情，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吗？嗯？”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妈妈，而你那个时候有跟我亲近过吗？你只会觉得我丢人，你的心里，不是只有你这位阿姨吗？”


    苏眠月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口吻并不是质疑，而是陈述。


    但偏偏是这样的语气，却让厉尚岩觉得震耳欲聋。


    “我，我没有……”


    “没有？”


    不给厉尚岩辩解的机会，苏眠月压下心间的苦涩，几乎是咬着牙继续说着。


    “当初，我给你指导功课，陪着你写作业，我没容许你在没有写完作业的情况下，出去玩儿。”


    “你在幼儿园的时候欺负同学，我让你去道歉，我没有溺爱你。”


    “就是这种种的一切，我就成了你可以讨厌的理由？我是那个可以被抛弃的，被不承认的，被顶替掉的妈妈，对吗？”


    在跟厉尚岩讲这番话的时候，苏眠月始终是弯下腰的状态。


    这种下意识地在意，让她后知后觉的站直身子，轻轻摇了摇头，满眼的失望。


    “厉尚岩，如今你已经上小学了，你是一个大孩子了。”


    “在你逃课的时候，你大可以想一想，如果你要是放任自己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有人爱你吗？那样全身心的，不在乎性命的爱你吗？”


    苏眠月的这番问话，彻底让厉尚岩愣在了原地。


    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生病的时候，妈妈对他的照顾，淋着雨去找他。


    被他带去学校，当着诸位老师和同学的面道歉，却又把她赶走，只因为觉得丢人……


    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痛苦的感觉，但此时的厉尚岩，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只知道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妈妈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妈……”


    厉尚岩颤抖地发出了一个单节音，可下一秒钟，他的手腕就被姜皎皎拉住了。


    姜皎皎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一个无意的偶遇，竟然会让苏眠月发了疯一样，对着她说出过往的那些事。


    更是对厉尚岩，说出如此直击内心的话！


    的确，正如苏眠月刚刚所说，如今的厉尚岩，已经是大孩子了。


    就算是蛮横不讲理，但也能开始思考大人们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


    如果真让他察觉出了什么不妥，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可就全白费了。


    “岩岩，我们走，阿姨带着你去别家餐厅吃饭，这里乌烟瘴气的，再吃不好了，不值当了的。”


    说着话，也不管厉尚岩是否同意，姜皎皎拉着他的手，直接回到了车上。


    随着车门关上后，姜皎皎立刻看向司机，后者会意踩下了油门。


    隔着窗户，看着苏眠月的身影越发模糊了起来，厉尚岩才终于收回视线。


    他一把抓住了姜皎皎的手臂，几乎有些哽咽地开口。


    “阿姨，我妈妈刚刚说的那些话对吗，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妈妈以前对我很好的，是不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她才走的？她现在回来，也不是为了我，是不是她真的不打算要我了……”


    此时的姜皎皎，已经在心中把苏眠月给骂了太多遍。


    手腕被厉尚岩抓得生疼，她也不好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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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只能忍着厌烦，装作关切的样子。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岩岩是最好的孩子了，你看你这么多年，对阿姨多好啊，是不是？”


    “这一切都是你妈妈的问题，当初你才几岁呀，她就一个人去过快活潇洒的日子了，隔了好几年，又给你带回来一个妹妹，你说这些都是谁的问题呢？”


    虽然厌烦厉尚岩，但也更怕他跟自己拉开关系。


    姜皎皎稍稍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座位，装作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


    “其实啊，你妈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是当着我的面说的，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挑拨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懂吗？”


    如果换作是以往的话，厉尚岩会立刻点点头，再次划定自己心中的天平。


    可他此时的脑子里面，萦绕着的都是刚刚苏眠月的话。


    如今再配合上姜皎皎的样子，让他一时间梳理不出个头绪。


    “阿姨，那我妈妈说你的那些


    话呢？她说，你插足我们的家庭，你明知道我爸结婚了，还……”


    “岩岩！”


    不给厉尚岩说完这番话的机会，姜皎皎此时有些恼羞成怒。


    她抓住身上的长裙布料，尽可能地维持着此时的表情。


    “这么多年，阿姨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如果你真的怀疑，阿姨做这些，都是有目的性的话，那真是伤了阿姨的心了。”


    话都说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厉尚岩自然也就没有再追问。


    他稍稍挪正了身子，目光看向街道外面，眼前闪过苏眠月的脸。


    想到了他小的时候，妈妈抱住他的样子，内心的秩序，逐渐坍塌了起来……


    他现在不敢确定，妈妈当初离开家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已然开始怀疑，坐在身边的这个阿姨，对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好……


    而另外一边，战肃已然带着苏眠月母女两个人走进火锅店，落在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位置。


    “谢谢你，刚刚替我说话。”


    给苏眠月倒了一杯热茶，战肃噙着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