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品:《皮囊

    蒋宝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哄骗了。


    不过她的确缺一个模特,反正再也没有比宗钧行更适合的了。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如此安慰自己。


    好吧她本来就很擅长自我安慰。而且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宗钧行。


    她……她喜欢他,当然是喜欢的。并且非常喜欢。


    只是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明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将问题全部说出来以宗钧行的能力,他一定可以非常轻松的解决。


    可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蒋宝缇不明白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隔着一层浓雾。


    今天的午饭妈咪也来了她最近精神状态不错,穿着一身嫩绿色的旗袍长发挽了起来,用一支木钗固定。


    或许是旧病让她看起来弱不禁风饭桌上,爹地关心了她几句,让她多吃点,太瘦了。


    蒋宝珠的妈咪鼻子出气,冷哼一声。将厌恶放在了明面上。


    这样的场面前十几年里蒋宝缇看得多了,甚至还能做到关心她:“阿姨是不是感冒了脸色有些难看呢,我房里有药需要我待会帮你送去吗?”


    她笑的太乖巧了哪怕能听出她是故意说出这番话的但又没办法真的冲她发火。


    这死丫头在面对她母亲的事情上总是分外较真。


    对方放下筷子说了句的确有些不适,你们慢慢吃吧。


    她走后


    蒋宝缇不断地给妈咪夹菜让她多吃点。


    妈咪笑着捏了捏她纤细的手腕:“你才是该多吃点最近好像又瘦了。”


    “没什么胃口。”她说。


    不过今天为了让妈咪放心她多吃了两碗。


    吃完饭后她回到房间换衣服整理妆发。


    当她站在衣帽间里对着落地镜看见里面盛装打扮的自己居然有些心虚


    她为什么要在去见宗钧行之前这么认真???


    她又不是在约会!她是完成自己的作业让他当自己的模特而已!


    想到这里蒋宝缇再次回了盥洗室将自己的妆给卸了。


    蒋宝缇素面朝天的去见了宗钧行为了表达自己的不重视她甚至还将衣柜里早就没穿过的T恤和牛仔裤翻了出来。


    来到提前约好的目的地后她立刻就后悔了。


    宗钧行今天也是亲自开车不是昨天那台了而是换了一台更加低调的。


    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领带换成了香槟色。气质成熟稳重。


    她站在他旁边简直就像……


    爸爸带着女儿。


    宗钧行看了眼她的穿着让她先上车:“不冷吗?


    她摇头,明明冻到嘴唇都发抖了,还要嘴硬:“不冷。


    宗钧行将提前准备好的外套从后座取出来,递给她。


    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太重,上次看她穿着,走路都踉跄。于是宗钧行让人按照她的尺码去买了一些女装。


    “穿上吧。


    蒋宝缇低头看了眼。她的尺码,她的风格,甚至是她喜欢的品牌。


    不过她也没觉得惊讶,毕竟在美国的时候,她的衣食住行也是由宗钧行在负责。


    他应该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比妈咪还要了解。


    她也就傲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吞吞地穿上了。


    毕竟今天……


    她看了眼窗外的大雾,好像的确挺冷的。


    她在外面单独租了个房子,用来充当画室,肯定和在美国时没得比。环境一般,还吵闹,不过旁边就有个美术学校,所以这里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缺什么,下个楼就能买到。


    宗钧行看了眼地上随处可见的垃圾,面无表情的绕行。他已经尽可能的避免碰到那些污水,但这些东西无处不在。


    这个点没那么热闹,那些学生基本还没下课,只有对面居民楼里偶尔传来的声音。


    说话声,切菜声,还有父母辅导孩子的叫骂。


    非常具有生活气息。蒋宝缇租的这个地方,整栋楼几乎都是附近美术学院的学生。


    她还被要过几次联系方式,男女都有。


    她出于礼貌也给过几次,当然,太丑的没给。


    蒋宝缇从抽屉里取出卷尺,信口胡诌:“嗯……我需要先测量一下你的身体维度,然后才能开始。毕竟这是一个非常严谨且精细的大工程。


    这种时候,豆腐吃到就是赚到。


    精细严谨吗。


    宗钧行看了眼旁边的半成品。


    他甚至没办法通过这个半成品来判断她之前找的模特是男是女。


    甚至于,是不是个人。


    对方居然没和她打起来?


    蒋宝缇注意到他的视线了,急忙用防尘布将它盖起来:“怎么。我觉得它很完美。


    “我的评价可能会打击到你的积极性。他将外套脱了,四处看了看,最后放在沙发上。


    他没办法对着那个……说出夸赞的话。


    他还没有溺爱到这个程度。


    该死的美国佬。蒋宝缇恨恨的瞪着他。


    他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


    知道她又开始使小性子了,宗钧行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不是要测量尺寸?


    对哦。差点忘了正事。


    蒋宝缇让他在自己面前坐下,她则站着。


    他实在太高了,只有这样的姿势她才能低下头看他。


    四目相对,反而是她先开始心虚。不管怎么说,即使位置调换了,宗钧行高高在上的气场还是改变不了。


    蒋宝缇低下头,强装镇定的说:“那就先测量手指吧。


    “左手还是右手?


    “都行。她说。


    于是宗钧行很配合的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了她,蒋宝用双手握住。他的手实在太大了,毕竟他的身高在这里。


    她还是怀疑他不止一米九。


    宗钧行很配合,他坐在椅子上,任凭她握住自己的手,目光始终都放在她的脸上。


    Tina在这方面很认真,神情专注,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她低头去数卷尺上的刻度:“10.8.


    她睁大眼睛,他的中指居然这么长。她的才7.5.


    “怎么了。看到她的表情,他反手握住她。她的手小小的一个,在他掌心被很轻易的拢住。


    “太长了。她说,突然想起他经常用手指抠她……


    蒋宝缇欲言又止的问,“你每次进去……几根手指?


    宗钧行自然听懂了她问的是什么,无比自然的笑了笑:“一般是两根,但你把我弄生气了会多添一根,偶尔会四根全进去。


    四根。


    蒋宝缇倒吸一口凉气,又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比了比宽度和长度。


    沉默片刻,她憋了一句脏话出来。


    宗钧行微微皱眉,手在她臀上捏了一把:“谁教你说这些的。


    蒋宝缇吃痛,身体又有些奇异的感觉。她往后退了一步,不服输的回道:“是你在床上说过的!


    “……宗钧行扶额,“算了,我以后会注意。


    床上的一些粗口情趣被她放在日常生活中,就成了没礼貌。


    蒋宝缇不爽地哼了一声,她故意大声说:“量完手指该测量其他地方了。


    其他地方指的是身体的肌肉线条。肌肉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最结实坚硬的状态,只有在用力充血后才会变得块垒分明。


    宗钧行扫了眼四周,没有任何能用到的健身器材。


    “可能需要跑二十趟楼梯才行。他告诉她这个基本常识。


    可她显然等不了这么久。


    “那你……她突然脑子一热,“masturbation吧,反正也……


    宗钧行若无其事的打断她:“Saythat.(再说一遍)


    蒋宝缇其实一直能够感受到他有在刻意收敛他的压迫感,就是为了让她更自在一些。


    或许这是他最明显的转变了,毕竟在美国的时候他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个。


    但他压低了声音,或是没有任何情绪时,还是会朝外界释放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气


    场。


    这源于他本身。


    蒋宝缇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


    莽和怂是不冲突的她又莽又怂。


    但不肯低头只能佯装无所谓:“你不肯就算了反正我也没那么想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肌肉我想找还是很简单的。”


    宗钧行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小家伙自从回国后在他面前也不装了。


    非但不乖脾气还很大动不动就表现的不太耐烦。


    他把她抱在怀里动作强势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只是让你重复一遍而已。”


    但他还是确认了一遍“真的想看?”


    蒋宝缇抿了抿唇他这么好说话反而让她开始有些内疚自己刚才的那个态度。她以为宗钧行又在警告她。


    “你不想也没关系……”她说。


    “虽然这里的环境很糟糕卫生状况也堪忧。”他微微分开腿已经伸手去解皮带了。


    蒋宝缇没有从他的腿上离开她还坐在上面侧坐着。


    他已经开始了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循序渐进。


    她低头看了眼。有了他的手指作为参照物之后她心里大概有了个概念。


    天呐。


    他的手指就10.8了那这个。


    “没量过。”他贴心的回答了她。


    蒋宝缇面红耳赤的继续嘴硬:“我没想知道。”


    她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虽然没化妆但正是青春的年纪


    或许在同龄人眼中非常逼真。但在宗钧行看来只剩下稚气的可爱。


    “嗯。”他笑着点头并不拆穿她。


    见她一直盯着看宗钧行主动邀请:“要摸一摸吗?”


    蒋宝缇再次抿唇鸦羽般的睫毛眨了眨。


    既然他都开口了那她就……勉为其难摸一摸吧。


    可不等她伸手宗钧行动作自然地将她抱进怀里空着的那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主动将她的手放了进去。


    “我说的是这里。想哪儿去了?”他低头咬她的耳朵低沉的笑传进去胸腔在微微震颤震的她耳朵发麻“Badkids”


    “我才没有。”她的腿在空中晃了晃立刻反驳道。


    片刻后她犹豫不决地将手指伸进了袖箍和衬衫袖子之间。


    她其实一直很想这么做她很好奇是什么感觉。


    在伸进去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束缚感皮质袖箍将她的手指和他的手臂牢牢绑在了一起。中间只隔着那件碍事的衬衫。


    他的肌肉好结实她甚至能感受到三头肌和肱二头肌之间的线条


    。


    好色气,也好性感……


    她的另一只手还放在他的胸大肌上。


    尚未完全充血,还处在半硬半软的阶段,他身上其他部位的肌肉已经开始绷紧了。


    她的手能感受到蕴含其中异常强悍的力量感,它们在衬衫之中蓄势待发。


    触摸感受比肉眼看到的还要直观。所以这是先天优势还是后天锻炼出来的。


    她想,应该二者都有。


    本来一开始还在矜持,后来直接两只手都放了上去,太大了,一只手盖不住。


    她完全忘了自己今天的正事,将挂科也抛在脑后。


    男色误事。


    宗钧行的动作仍旧不疾不缓,他用默许的眼神看着她将脸埋进自己的胸口。她的身体很软,哪怕最近瘦了不少,还是很软。宗钧行的手也从她衣服下摆处伸进去。


    她只是僵了一下,没有阻止他。就当是……公平起见。


    她默许了他的动作,脸红红的。


    宗钧行见她这个羞涩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唇角微挑,好整以暇的笑了。


    直到那颗尖锐的虎牙刺破皮肤,传来酥麻的痛觉。


    他的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有点渴。


    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像在安抚一只不安分的猫。


    她好乖,就算现在正在叛逆期,也还是好乖。


    宗钧行对她爱不释手,摸完她的后脑又去摸她的后颈。


    “前天Saya和我通过电话,询问你的近况。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含糊的像是被什么塞满了:“你有和她说吗,我很好。


    “我说你没那么好,瘦了很多。男人的手指隔着她的衣服慢慢抚摸,在凸起明显的脊骨上,“是没胃口还是不合口味。我让你喜欢的那位中国厨师过来?


    宗钧行在美国的住所,光是厨师都有十几位了,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但大部分都是美国籍。会的料理也都不同。


    蒋宝缇还是更习惯中国菜,她实在是吃不惯白人饭,让人有种飘洋过海去当牛马的凄苦感。


    蒋宝缇摇头,又摆出她的那副大小姐的骄纵姿态来:“不需要,你也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我们现在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她的一本正经让宗钧行轻笑出声。他很想抱她,很想将她按在镜子前后ru。


    但他还是忍住了。


    “很多人都很关心你,他们总是从William那里打听,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蒋宝缇那颗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在停顿片刻后,终于从他的胸口抬了起来。


    她嘴角甚至还沾了很淡的血迹,宗钧行的。


    “是吗……我以为他们会嫌我烦。她半信半疑。


    因为她的存在,家里那些佣


    人的工作量也增加了不少。他们怎么会想念她呢。


    宗钧行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她的嘴唇很柔软,上面湿润润的,她自己的口水。趴在他胸口舔完之后留下的。


    像条小狗一样贪吃。


    “怎么会,你不在了以后家里非常冷清。没有因为赖床迟到的**喊大叫了。


    “什么嘛!


    “嗯。宗钧行发出一阵有些难耐的闷哼,腰腹不由自主的顶了顶。


    喉结伴随沉重的吞咽而不断起伏。原本从容不迫的动作也加快了。


    蒋宝缇没注意到这些,她说:“家里不是还有你吗,我没住进去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他像是听到了一个不错的笑话,“我在的时候他们只有敬畏和局促。


    以前是因为她在家里,所以很多工作方面的事情他通常会安排在外面进行。


    她离开之后,宗钧行的确为此低气压了很长一段时间。工作也是直接安排在家里。


    少了顾虑后,行事作风和处事手段又再次变得冷血残忍不留情面。


    Tina在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许多。


    像是担心吓到家里的孩子,又像是为了给家里的孩子多积点福。


    但她不在,他仅存的顾虑也没了。


    想到美国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在想念她,这种感觉……非常奇怪。蒋宝缇也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甚至连宗钧行将自己的手换成了她的,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他握着她的手,带动着她去动作。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许多。


    直到掌心感受到一股猛烈的喷涌感,很漫长。


    蒋宝缇这才缓过神来。


    结束后她立刻跑进浴室,反复清洗。


    太烫了,太多了,满满的一手,甚至开始往下流淌。


    宗钧行靠着门,神情放松的看着她:“嫌我脏?


    他的皮带没系,松垮垮的垂在两边,西裤就这么随意地敞着。腰上没有一丁点赘肉,是结实健壮的腹肌,性感诱人的人鱼线被西裤遮了一半。


    她皱着眉,嘟囔道:“好粘稠。


    宗钧行站直身子走进来,握着她的手亲自替她清洗。最后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一根根的为她擦拭起手指。


    轻描淡写的解释:“人老了才会变稀,我还不到三十岁。


    “……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自己之前说他年纪大的事情。


    今天的正事被耽误了,蒋宝缇除了测量完他手指的长度之后,就是在他胸前埋了半个小时。


    她觉得自己又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到此时她才想起来问他。


    “你为什么要去我家做客。你该不会……她眼神狐疑,“你想和我爹地谈合作?


    听到她的话,宗钧行很轻蔑的笑了:“你对你父亲似乎滤镜很深。


    “有吗。她没有直接否认。


    宗钧行眼底的笑荡然无存,语气也淡了下来:“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对他没什么滤镜,我只是觉得……上车之后,她才有些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宗钧行发动车子的手也停了下来。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她。


    他似乎有些介意她对她父亲的看法。


    但蒋宝缇什么也没说。


    直到次日中午,蒋宝缇因为前一天上网课导致第二天又起的很晚。


    她没想到宗钧行选择来家里做客的时间居然就是今天。


    爹地和母亲都非常的客气,午餐时间甚至打算将主位让给他。


    被他轻描淡写的拒了:“不必如此客气。


    他一身西装,虽然没有多正式,但也并没有随意对待今天这场见面。


    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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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领带夹都是成套的。他的混血感在一群亚洲长相的中国人中更加明显。


    过于凌厉,也过于立体了。


    其实蒋宝缇能够感觉出来,他绅士修养里不容冒犯的威严与冷淡,将他强权上位者的傲慢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并不喜欢她家。


    ——应该说,她的家人。


    母亲作为当家主母,用没那么熟练的英文向他介绍起在座的各位。


    “这些都是家里的孩子,这位是我的大女儿……


    宗钧行听的并不认真。他单手撑着额骨,眼神索然。


    母亲依次介绍完毕,除了她的大女儿和儿子着重介绍,连毕业院校都仔细介绍了一遍。


    剩下几个均都一笔带过。


    只说了个名字。包括蒋宝缇。


    蒋宝珠其实也不太敢直视他,她觉得这人莫名有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可怕气场。于是她低头去看其他地方。


    嗯……她怎么觉得对方佩戴的那只腕表有些熟悉。


    像在哪见过一样。


    刚好旁边的蒋宝缇困到不行打了个哈欠,被母亲轻声呵斥不懂规矩。


    宗钧行喝了口水,玻璃杯刚放下。他能听懂粤语,自然也能听懂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蒋宝缇身上。


    后者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宗钧行眼眸微眯,情绪表现的不露痕迹。


    蒋宝珠越想越觉得那块腕表很熟悉,还是母亲训斥蒋宝缇的那句话让她反应过来。


    这块表不是蒋宝缇曾经专门拍下来发给她炫耀过的吗???


    她还记得照片是没穿鞋子的蒋宝缇将脚踩在男人的西裤


    上。特意露出了男人佩戴在手腕上的那块手表。


    当时她说在玩男人,勿扰。


    怎么会这么巧???


    她一直以为那块手表是假的,还放下豪言,如果手表是真的,她跪下来喊蒋宝缇妈妈。


    ……


    蒋宝珠看了眼安静吃饭的蒋宝缇,又看了眼……


    好吧,她不敢看。她只能继续多看了一眼那人佩戴的腕表。


    真的很像,非常像。一模一样。


    真的这么巧吗?是巧合吗?还是说……????


    “这就是你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原本只是被爹地安排带着客人四处逛一逛,不知怎的就逛到了这里。


    她的房间。


    原本母亲是想让大姐和二哥陪客人的,但宗钧行希望能找一位英文好的。


    他并没有将话说的特别直白,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他全程讲的都是英文,显然除了蒋宝缇之外,没人知道他会粤语。


    宗钧行的外套已经脱了,此时搭挽在臂弯,他看了眼四周。情绪波动不大。


    的确是Tina的风格,她喜欢粉色,喜欢蕾丝,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会被发现的。”她有些担忧。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大胆,竟然直接来了她的房间。


    “不会,我进来的时候提前看过。”


    他很谨慎,他说的话一定都是对的。听到他这么说,蒋宝缇最后的担忧也彻底烟消云散。


    爹地想让蒋宝缇带他去家里的地下酒窖还有花园逛逛。但蒋宝缇认为这是在自取其辱。


    比起那些,宗钧行显然对她的卧室更感兴趣。


    “你从小就住在这里?”他问。


    她点头。


    宗钧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这里每个角落似乎都存在她成长的痕迹。


    甚至连墙上贴的记录身高的贴纸也保留了。


    他走近看了一眼。她的个子在十二岁那年长得比较快,到了十五岁几乎就不怎么动了。甚至还在每个刻度旁边都标记了当时的情绪。


    十三岁的时候应该很快乐,是一个笑脸。十五岁则是一个哭脸。


    宗钧行唇角微挑,又去看其他的。那面靠墙的书架上放着奖杯,都是她参加绘画比赛得的奖,还有领奖时拍的照片。


    他将相框取下来,玻璃罩内的女孩子模样很青涩,笑容灿烂地举着奖杯,旁边是一个长相温柔的女性。


    应该就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妈咪。


    她们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几岁的……”宗钧行垂眸问她,却发现她早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脸陷进柔软的被褥里,连鞋都没有脱。


    宗钧行无奈,放下相框,替她将鞋袜脱了,然后将她的腿


    也一并放上床,再盖好被子。


    他的手放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没发烧,也没感冒,应该是又熬了夜。


    他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现在的她就像是处在叛逆期,越管教她就越对着来,只能先纵着。


    不得不说,她家里的氛围在他看来只是小儿科。可很显然,对她无比压抑。


    她一直在忍耐。


    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地方来。


    他没有留在这里继续打扰她休息,而是掀开帘子进了她的书房。


    不大,很小的一个。恰好容纳两排书柜和一张书桌。


    他走过去,将桌上的相册拿起来翻开。


    里面应该是Tina每个阶段的留影记录,上方甚至还标注了年龄。


    三岁的她穿着幼儿园的校服拍下第一张入院照,长得很圆,看着镜头傻笑。


    四岁的她坐在爸爸的脖子上,爸爸用手扶着她的腿,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摔了。


    五岁的她坐在玩具汽车里,爸爸拿着遥控器跟在她身后,笑容慈爱。


    六岁的她站在妈咪身边,捂着嘴巴不肯看镜头。她开始换牙了,她觉得自己没有门牙的样子很丑。七岁,她抱着奖状被爸爸高高举起,妈妈站在一旁,笑容温柔的看着她。


    她笑的很开心,牙齿露出来,眼睛弯成月牙。


    十岁,她变成一个人,举着奖杯,孤零零的看着镜头,但她仍旧笑的很开心。


    十一岁,她和朋友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扮着鬼脸比耶。腮帮子被食物塞满,像一只仓鼠。


    十二岁,她穿着玩偶服参加学校举办的慈善活动,被捂出一身的汗,她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喝水。


    十三岁,她抱着花,脸上被涂满了蛋糕奶油。


    十四岁,她和小狗坐在一起,地上是散落一地的拼图,她拼的是她自己的照片。


    十五岁,她画着夸张的千禧辣妹妆,和好朋友坐在咖啡厅里拿着拍立得自拍。


    ……


    一直到她的十七岁,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戴着生日皇冠,长发柔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青涩与稚嫩。她看着镜头,笑容生动明艳。身边是为她庆生的朋友们。


    他们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再往后就没有了,那之后她应该被送去了美国。


    宗钧行的手指在照片上方轻轻抚过。


    他其实好奇过Tina的童年是怎样的。他对自己的童年印象并不深刻,他好像没有这个阶段,很快速而短暂的跳过了。


    但他并没有经历过多么痛苦或是能让他一夜成长的阶段。他只是过度早熟而已,有些人的冷漠是天生的。


    没感情,没同理心,没共情能力。


    做慈善和善心没关系,信天主和有信仰也没关系。


    的确如她所说,她读小学的时候他已经在上大学了。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在她阳光快乐的青春期,他开始往返各个国家,和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交易。


    她十四岁玩拼图时,他已经二十岁了,那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俄罗斯。


    她十五岁和朋友自拍时,他开始俄罗斯和美国两边往返。


    她十六岁在美术比赛中获得一等奖,他腰上中弹,险些送进ICU。


    她十七岁的生日,他在马耳他。


    ……


    蒋宝缇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的时候宗钧行还在她的房间。


    她以为仍旧在梦里,动作自然地过去,将手从他的衬衫下摆伸进去,胡乱地摸了摸:“我刚刚倒上去的精油呢,这么快就干了吗。”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明显还在梦呓。


    宗钧行没有阻止她,反而解开了西装马甲的前扣,方便她的动作。


    “又做春梦了吗,小色鬼。”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直到将她捏醒,惺忪的睡眼恢复清明。


    她的确做了个……这样的梦,梦里的她是一位按摩师,自告奋勇的说要给宗钧行来个全身按摩。精油刚倒上去,还来不及上手,她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