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杨震将当年结婚给的彩礼，三金还有其他各种礼数，以及办酒席的账单，甚至就连给出去红包的钱，悉数发给她看后，她绝望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不想接回女儿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也产生了害怕的心理。


    都说女儿像爸爸，会不会从她□□生出的女儿，以后的脾性，万一要是跟她的爸爸一模一样，她该怎么办？


    她的女儿要是化身为那把利刃刺向她时，是会直接要了她的命的。


    对方也一直很清楚，孩子是她的软肋。


    知道当妈的都会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一直在跟她讲条件，不管她是继续生活，还是离婚，他们当初花的钱，都要还给他们。


    一分不少，一厘不差。


    只是前者孩子她可以继续养着，后者她净身出户。


    “我可以直接起诉离婚，去打官司么？我不想要再见到他们了。一点都不想要了。”决定要离婚时，顾枝枝觉得，她一定要去争女儿的抚养权。她要把她自己生的孩子，带在自己的身边，可正是如此，对方在跟她谈条件的时候，就如同抓住了她的颈脖。


    让她喘不上气。


    这也是她情绪不稳定的开始。


    演戏她不会。


    按照网上的那些模板，去发那些嘴甜的话，已经让她很难受了。她以为她做出了改变，对方至少也会见好就收。


    但聊到最后，还是绕不开钱。


    当初说好的感情呢？


    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誓言呢？


    都不复存在。


    也许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顾枝枝也彻底认清了这个事实，她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


    冷遥知和凌雪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个没有结过婚和生过孩子的未婚女性，其实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冷遥知是在网上恶补了很多跟男人的相处之道，也套用了谈判的模板。


    但她似乎忘记了，女性谈到最后念及的是感情，但对于男性来说，他们没有感情。


    顾枝枝痛苦在这里。


    她无法去面对过去和当下。


    像是一个逃兵。


    她丢盔弃甲。


    -


    本以为这事没什么转机了，孩子也不想去争。这几年她自己一个人，先重新拼拼看事业，等到孩子大一点的时候，再考虑去要抚养权。


    但没想到杨震让他妈妈把孩子送回城里后，他妈抱着孩子去买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眼下别说是照顾孩子了，就连自己都得卧床让人照料。


    平日里都是杨震妈妈照顾一大家子人，这时候她倒下了，指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杨震照顾，简直天方夜谭。


    更别说是他爸爸，更是什么都不会。


    这时候，杨震主动给顾枝枝打了电话。


    但顾枝枝没接。


    她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恶心。


    很快对方发来简讯：【枝枝啊，你不是说要回家么？什么时候回来呀？】


    顾枝枝没回。


    对方等了会，又发来简讯：【妈这两天摔到了，只能卧床休息。孩子没人照顾，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弄那些事儿，而且我还要上班，哪里忙得过来。你看要不你先回家？那个彩礼钱什么的，以后再说。】


    【我也给你赔个不是，夫妻之间，不应该算的那么清楚。】


    【你先回来吧。】


    【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再商量。】


    顾枝枝还是没回。


    呵呵。


    原来他是知道的，知道夫妻之间不应该算的那么清楚。


    他什么都知道。


    -


    “真是老天有眼啊。”凌雪知道这事后，痛快道。


    顾枝枝问：“那我要回去么？”


    凌雪说：“你傻呀，回去干嘛？回去当牛做马吗？”


    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这不是心疼孩子嘛。


    大人之间的事情，跟孩子无关。


    “你该不会是想回去干活吧？”好不容易才想明白，消停几天，又折回去了，顾枝枝问她。


    顾枝枝没沉住气：“我是怕孩子可怜。”


    凌雪翻了一个白眼：“那你就不可怜了？孩子没人照顾，让他自己想办法。”


    “可是……”


    冷遥知大概也知道她的顾虑，就说：“那你给他回一个好的。”


    “但你人别回去，回去肯定冲你撒气。晾他两天后，让他自己把孩子送过来。家里就他妈一个干活的，他妈妈倒下，就他自己肯定不得行。等孩子到手后，你再跟他谈条件。”


    “让他把孩子送过来，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而且，他要是找到我妈家去，我妈妈肯定向着他。说不定让我回去照顾我婆婆，因为在我妈看来，儿媳妇得伺候公婆。所以，我想在他上班的时候，回家去把孩子抱回来。”


    “这个可以。”


    “到时候我们陪你一起去。”


    “嗯。”


    -


    杨震在看到了顾枝枝的回复后，仿佛看到了希望。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吃外卖，睡的昏天暗地，舒舒服服。


    但眼下他妈妈摔到了腿，孩子带不了，家务活也做不利索，杨震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开始乱了。


    他泡的牛奶，孩子喝一口吐两口。


    哭闹不停。


    别看孩子都这么大了，但他作为爸爸，抱都没有抱过几次，何况是泡牛奶。


    实在是家里需要人干活，所以他才低头去哄顾枝枝那娘们回来的。


    等她回来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她！


    微信上他的朋友们喊他出去喝酒，泡脚，但家里这种情况，怎么走得开？为了面子，便在狐朋狗友面前吐槽道，现在的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都结婚有孩子了，还离家出走。


    得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这个家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


    群里其他朋友也附和道：【可不是呢，现在的女的，就是不知足。既要这，又要那的。还有的都不老老实实生孩子，家务都不做，还要我妈做，真是懒得要死。】


    【就是就是，当初就不该花那二十多万娶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的！那可是我爸妈的血汗钱！不拿去娶老婆，我都可以买一辆车了！】


    【杨哥，你说你条件那么好，不如找个更好的算了。】


    被群里的朋友们这么一怂恿，杨震脾气也上来了。他见自己主动求和，顾枝枝的态度还这么冷淡，?叫她回来还不赶紧回来？再等什么？


    本来前两天发消息说她知道错了，杨震还觉得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但现在这个机会，他不想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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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回来就离婚！


    把所有的钱都退回来！


    他以为这样就能唬住顾枝枝，就能乖乖回家。


    但顾枝枝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越是这样威胁她，她就越不会听，她回：【离，谁不离死全家。】


    顾枝枝极端的时候就这样，尤其是别人刺激她的时候。


    而杨震的大男子主义，只要一开口，就能让她的情绪变得特别极端。


    月子里杨震第一次动手家暴她，就是因为他刺激到了她的情绪，在极端下，出于自我保护，顾枝枝会有很多极端的行为，其中之一就是说很难听的话。


    这些难听的话，同时也会激怒杨震。


    如此循环。


    谁都知道问题所在，但谁也改不了。


    能做的只有远离。


    -


    顾枝枝在确定杨震外出上班后，她知道家里的密码，到城里直奔住的地方，进门二话没说，抱着孩子就走了。


    家里所有的东西，她都不要。


    只要孩子。


    她知道这么做，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但是以她的性格，她只想这么做。


    说好听话的，试着低头这样的事情，她学不会，也做不到。硬碰硬，谁也不怕谁。


    要钱没有。


    要命一条。


    道理讲不通，就发疯。


    反正谁都不是什么好人！


    -


    顾枝枝抱走孩子后，杨震他妈哭天喊地，立马给杨震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


    等他回家的时候，孩子早就被顾枝枝抱走了。


    他一遍遍拨打顾枝枝的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关机。杨震直接开车去到顾枝枝娘家，发现家里也没有她人。


    而且她的娘家一片狼藉。


    几天前被她砸掉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好。


    杨震呆在原地。


    顾枝枝的妈妈是演戏老手了，她一见到杨震就开始哭。家里被砸掉的那些东西，像是在等今天这另外一位演员到场一样。


    那哭声惹的众人前来观看，杨震是个要面子的人。


    他在顾家这边好女婿的行为，让他即便心里有再多的气，都只能憋在心里，还得去哄他的丈母娘。


    “我看这事，你还是报警吧。我也没办法，你看我们自己家里，也是一片乱。孩子，妈也帮不到你。”家里被砸，夏映辉也去了警局，但这种家庭琐事，警察压根管不过来。她心里门清，也知道杨震今天来所谓何事，在他开口前，就先发制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这时候杨震要是再追究什么，他就是恶人一样。


    他是不想报警吗？


    他报警了。


    但警方说，这是家务事。而且哪有妈妈抱走自己的孩子是偷走的？夫妻吵架，丈夫要多包容一下妻子。现在大家压力都大。


    许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


    所以警方都见怪不怪。


    毕竟现在夫妻吵架，跟过家家似的。吵的时候要生要死，没过几天就又好了。


    外人怎么掺合？


    杨震吃了哑巴亏。


    这时候他妈又给他打电话。


    “儿子啊，妈腿疼，心脏也疼。没有孙女，我想去死。呜呜呜呜，让我去死吧。我不活了，我没用。我连我自己的孙女，都看不好。”


    “让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