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鬼隐 · 叁

作品:《三垣系辞

    天辰将门反锁上,又把唯一亮着的灯拧灭,在黑暗中点上了一根烟。


    酒店老旧,并没有安装烟雾报警器之类的设备,也没有严禁吸烟的标识,他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橘色的火光跳动着,跟随着吸吐,一明一暗地闪耀。


    左眼眼眶里百十根针同时扎刺一样地疼,他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说过去的这许多年间,他一直在用两人同是相天师的根源寻找天珠玉,那么通过陈之谨这个直系血亲的血脉或许能定到更准确的位置。


    到底用了哪种途径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他的目的地一早就定下来了,如果说姜瑜二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带着陈之谨找到了这里,那么是不是说明阿玉确实会来?


    陈之谨是果,阿玉是因的话——谁又是阿玉的因呢?


    ……会是他吗?


    天辰的指尖有点发颤,他把胳膊肘撑在台面上尽量稳住身形,用凉水洗了把脸。


    烟就快要烧到手指,被他弹着丢去了盛满水的烟灰缸里。


    浸泡成褐色的小块水面被击出了一圈圈涟漪,在零星的火花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那点光源很快就被熄灭,但水波纹依旧存在,推着暗色漾着向外延伸,一直蔓到天辰的身边去。


    照理说都是黑暗,就算眼睛适应了些,也本不应该看得那么清楚的。


    是那东西来了。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又或许有尼古丁的加成,总之没有先前那么慌乱,还能颇有兴趣地盯着身边流动的纹路,以及镜子中似人非人的影子。


    这次不再是借用自己的嗓子讲话了,声音虚无缥缈又喑哑,像是从镜子里传来的那样,隔了层玻璃,听在耳朵里不是很真切。


    “他”说:“我分明记得,上次就让你去捉天珠玉,并杀之。你来这等荒郊野外做什么?受虐上了瘾,还想再来一遭?”


    天辰隔着脸颊摸了摸自己还完好的牙床,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素日平静的模样:“我好久前就想说了,无奈一直没有办法传递消息,这才拖到现在。”


    他略微一顿,听见对方不耐烦催促,才开口:“阿玉很聪明地没有留下痕迹,要大规模的追查抓人很麻烦,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不能越界的。但是,她既然没有列缺,要找到突破口必定会想方设法获取,大海捞针不如守株待兔。”


    沙哑的声音传来:“所以呢?说清楚些,别叫我猜。”


    天辰又道:“不是口口相传么?列缺,是取被雷击而亡之人化身的厉鬼其后背的筋脉,因其戾气或是同性相吸的特质,便可引雷为己所用。所以阿玉需要捕获雷鬼才行,而鬼么,这里就有。”


    “遭雷击而殒命之人众多,你如何确定她会来这里?”


    如何确定?


    天辰有些想笑,雷鬼确实多,这里也确实有。但他来之前其实并不确定、甚至并没有想到会和珠玉在这里相遇——他是为了找另一样东西而来的。


    可陈之谨的出现,反而为这一行动的合理化加上了层保险。


    上次所谓的拔牙折磨,难受归难受,痛是痛彻心扉的,但人总归还是好好活着。试探到了些许底线,又知道了自己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让天辰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了。


    兵行险着方有奇效,再加上能实验一把这东西到底能监管到什么范围,天辰便大大方方撒起谎来:“当然是算到了,若是不信,自可去四楼一探究竟,那里有被绑来的她的生父。不止是我们,还有别人要找她,如果她不会来,怎么能有双重的巧合?”


    “还有别人?不能坏我们的事吗?”


    四楼离得又不远,是个人几分钟内也就确认完回来了,更何况是鬼神这类的东西。


    但它没有去看。


    天辰摇头,循循诱导:“他们不足为惧,也就两人。棘手的是阿玉本身,我担心会失手,能帮我多找些人来么?”


    “找人?我如何能给你找来人?”


    “鹊”是外界加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的别称,本身就带着些不好的意味,不能在它们面前提起的。


    天辰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只是委婉道:“像我这样的人,总能有办法联络到的吧?”


    对方回绝得快极了:“不可。已经有一个同族死在了天珠玉的伴生鬼手里,不能再冒这样的险。”


    天辰心头猛地一跳。


    阿玉,能杀得了它们?不用列缺如何做到的?


    面上没有露出不该出现的情绪,急切道:“那更要把人纠集起来啊!一个不是她的对手,一群人总能治得过她吧!”


    回应他的是沉默。


    鹊只是一个可以替它们做事的载体,就好比寄生的关系,宿主死亡或是有损即可更换,一旦“寄生虫”本身出了问题,就是伤及根本了。


    但好的宿主难寻,譬如他这种本身就些本事傍身的人,是多少会考虑到人尽其用,不会轻易折磨死的。


    想明白了之后说话就有了底气,面上依旧装出来对疼痛的害怕,再接再厉道:“紧要关头时,可以让你们抽离出来,这样就算出了问题,死的也只是我们,难道不好吗?非要一个个去送死、还留给她休整的时间吗?”


    对方果然开始摇摆,显然被他刚才说的打动了,问道:“你如何能保证将我们安全撤离?”


    天辰装作为难的样子,皱着眉头,好像思忖了许久才得出了什么结论一样:“你们和人类不同,方法上多少会有些出入,就快找到门路了。不过放心,我用这样的法子救过一个人,你不是知道的么。”


    镜子里又沉默起来,似乎在思索这样的可行性,良久后,干涩的声音又传来:“好,若行得通,我便会来。至于人么,我手下的会交与你,任你调度。”


    只来一个,但却有别的人手,那就意味着每个个体能寄生的宿主也不止一个。


    还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进入到人身体内的,又能不能在各个宿主中间来回切换,可目前看来,要直击痛处怕是有些困难。


    有些棘手了。


    天辰思索的时间稍长了一些,镜中就开始催促。


    他便回过神来苦笑着摸上自己左眼:“我这眼睛最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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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怎么回事,愈发见不得光了,也痛得厉害,在山上找材料时摔过几次了,有些耽搁时间。”


    那头非常快速地说了一句:“这么快么?”


    还没等天辰发问,镜中又道:“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力,早些解决,也不能拖得这么久。”


    天辰挨了训,便老实低头。


    它没有正面回应。


    他猜想得果然没错,宿主再怎么说身体也会有损,他被选中的时间颇早,这么看或许就快要到极限了。


    还有,刚才说只有它来,那么其他的就都留在“桃源”么?


    天辰装作不经意地问:“可桃源确定真正的安全吗?”


    毕竟她已经成功地杀掉了一只它们的同族,也是有放手一搏直奔老窝的可能性的。


    它看不清五官的脸在镜子中贴近:“当然,无坚不摧。”


    ***


    姜玠的后背缝了十来针,还补打了剂破伤风。


    麻醉打在了伤口周围,不影响走路,伤口上贴好了纱布之后,姜玠就想回去。


    手术室外头三个人眼巴巴地守着,见人出来了,一人一句问得他头晕。


    向外扫过一眼,看向赵诚:“阿玉呢?”


    赵诚张大嘴巴“哦”了一声,刚才开车送姜玠来的时候,着急忙慌地,也没注意有两个人没跟上。


    等来到了医院,又因为创面太大,拖得太久,已经有些感染发炎的症状了,几人被医生兜头盖脸一顿骂,心里一个赛一个地忐忑,生怕因为耽搁把姜玠折在这里了,一时没分出心想别的。


    姜玠张了张嘴,就听见手机新消息的通知响了起来。


    是美少女战(4)群聊里的,珠玉说已经到了停车场,问是哪栋楼。


    消炎药已经开好了,提在思源手里,缝合线用的是可吸收的,也不用再来拆线,姜玠检查了下东西,拿着外套甩到肩上就往楼下大跨步走去。


    车钥匙不在手里,珠玉开不了门,在风里被吹得头发盖了一脸,抱着胳膊面色非常不善地站在车旁,风辛金也像个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地蔫巴着挂在她身边。


    姜玠离得老远就瞧出来了又有人心情不好,待走近时叫了珠玉一声,帮她把头发拢到耳后,语气轻柔道:“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珠玉细瞧了他的脸色,捏住手腕把了下脉,见确实没什么大碍了,脸色才有些许松动,指着后排道:“上车说吧,别再吹风了。”


    风辛金很有眼色地留在了外面,并迎着上前巧妙地拦住了那三个人。


    后背毕竟还是不太方便动作,珠玉扶着尽量避免抻到地让他坐了进去,随即自己也坐在了一旁。


    她的指尖有血,还掺了些泥,姜玠隔着衣服扯了下她的手腕,问道:“这里怎么了?”


    珠玉没低头去看,只是攥成拳,将破皮的手指握了进去,对着空气道:“出来。”


    烟女的身形很快显现,后排空间很大,她就默不作声地跪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宽大的衣裙都有些歪掉了。


    姜玠疑惑,又不知该问什么,就听见珠玉对着她道:“讲吧,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