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乱世凶年

作品:《星汉西流夜未央

    就当刘隽本以为自己会在这具躯壳中庸碌终老时,风云突变。


    贾南风诬杀太子,引起司马氏诸王不满,永康元年,赵王司马伦发动政变,废杀贾南风。至此,诸司马粉墨登场,搅乱天下。


    刘隽虽囿于深宅,但从父母奴仆口中,也约莫了解几分天下大势。诸王纷纷起兵,各藩军队在中原反复交战。


    世家大族、豪门勋贵自然也不得独善其身,刘琨先后在司马伦、司马冏、司马虓帐下效命,尽管跟随的司马王屡屡事败,但因“其父兄皆有当世之望”,不仅皆被赦免,甚至还多次升迁。


    因此,刘琨忙于军政之事,常数月不归家,崔氏主持中馈,对爱子也难免忽视。


    刘隽乐得清闲,在此期间重新学步、学语,又央着崔氏早早请人为自己开蒙,乃至于太安元年,刘琨随范阳王司马虓镇守许昌,回府与妻儿话别,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家幼子已经口齿清晰,识得数百个字了。


    “夫主有所不知,”崔氏轻摇团扇,难掩骄傲,“前些日子,阿公一时兴起,教了髦头几句《春秋》,隔了月余再问他,竟记得清清楚楚,还颇通其意。”


    “此子竟如此早慧?”刘琨惊喜道,随机又考校了他几句。


    前世的曹髦便以早慧闻名,如今的刘隽虽觉得假托神童之名有些可耻,但还是忍着羞耻一一作答,果然博得刘琨称赞连连。


    “阿父,儿想修习骑射,还有剑术。”刘隽抱着刘琨的大腿央求道。


    刘琨讶然,“你才这么小,学习这些岂不是太早了些?”


    “若不是魏文六岁知射、八岁知骑射,恐怕早就殁在宛城了,哪里会‘乘马得脱’呢?”


    刘琨一时未留意他竟用了《典论》原文,心中暗忖,如今天下扰乱,若是家中子弟能早早能骑善射,就算不能成就一番事业,至少也能自保,于是便欣然点了点头,“回头给你寻几个谙熟公马的家将。”


    “太好了,我要和阿父一样,做一个能文能武的大英雄!”刘隽欢呼雀跃。


    刘琨为人雄豪,听了这话自是高兴,从此对刘隽的教导更为上心。


    刘隽想的却是旁的心思,战乱频仍,农田废弛,饥荒、疫病频生,流民四起。参战诸王自相残杀、相继败亡,此消彼长,晋朝宗室力量消磨殆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有旁的势力取而代之……到那时候,国仇家恨,还怕报不得么?


    这段时日,刘隽趁乳母不留心,偷偷在夜深人静之时,根据前世记忆将太祖所著《孟德新书》一字一句默写下来,想着日后若有机会能购得此书,再逐一对照。同理,还有所有他仍能记得的经义诗赋。


    自建安以来,世家大族不事生产、不求功名,整日沉湎于玄学清谈之中,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名望不可或缺,好在前世自己就对《易》颇多研读,又有汉室宗亲这么个名头,想来不会籍籍无名。


    不过,前世自己先是长于王府妇人之手,后来又囿于深宫之中,别说韬略就连庶务都是一窍不通。故而刘隽平日里若有机会,便会偷听父祖叔伯们议论政事,抑或是溜进刘琨的书房,偷看他私藏的书册,时常也能在那些华而不实、伤春悲秋的文字中,找到些许真知灼见。


    于是这日刘隽埋首案牍,看得失神,突然间手中纸张被硬生生抽走,再一抬头竟是伯父刘舆,一时间尴尬得讷讷无言。


    “髦头不去习字,在这作甚?”刘舆初时只觉得小子顽劣,在书房重地胡闹,可定睛一看却不禁愣了愣,原来刘隽看的,竟是原太子洗马江统的《徙戎论》,“你看得懂么?”


    刘隽老老实实地答道,“有不少字都还不识得,可这篇文章隽却觉得很有趣。”


    刘舆与刘琨虽都名扬天下,但相较其弟,性情更是沉稳,于治学一道,也更耐得住性子。见他小小年纪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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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好学,心中更多了几分喜爱,“哦?此文如何有趣?”


    “此文开篇便引用《春秋》,说胡人自古作乱为患,必须‘内诸夏而外夷狄’,然后就说关中紧要,不宜有胡人居住于此,又举了并州匈奴和句丽族的例子。”


    刘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看懂了这么多,大喜之余,又细细地为他讲解了一番,刘隽听得仔细,若有不通之处,便会时不时提问。


    不知不觉,刘舆竟用了大半个时辰,才为他将这篇文章讲完,而面对如此枯燥的文章,这个四岁稚童竟未流露出任何困倦和不耐,提出的问题有些或许天真,但也有不少切中了要害。


    比如刘隽问:“不提那些因战败阖族被迁入关内的,近来亦有许多胡人入关,远比往年多,这是为何?”


    再比如他会问:“从前匈奴并未被迁入关内,可他们同样烧杀抢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对关内胡人施以礼义教化,是否就不会作乱?”


    刘舆想起弟弟出镇在外,作为长兄,自有为其照顾家小之责,于是便时不时关心刘隽的课业,后来干脆便让他和刘遵兄弟,跟着刘演、刘胤、刘挹等从兄一同受业。


    不说多出一世的记忆,前世便以“好问尚辞、动言成论”著称,家学的课业对刘隽来说并不困难,再加上他有心成名,便不再遮掩,于是整个中山刘氏家学中,竟无一子弟能比得上他半分出挑。


    此外,刘隽每日还要抽出半日习武,许是试儿时抓了剑的缘故,刘琨还专门寻了个游侠教他剑术,又选了武艺最为高强的家将教授骑射,将他每日占得满满当当。


    转眼到了永兴二年,东海王司马越自徐州举兵,欲迎惠帝还都洛阳,为拉拢司马虓,将其封为豫州刺史,与此同时,刘舆升任颍川太守,祖父刘藩也得了个淮北护军的闲职,刘氏兄弟开始实现从名士到封疆大吏的转变。


    这一年,刘隽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