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十九章:百炼成钢
作品:《星汉西流夜未央》 刘隽并无心情纠结刘琨死后哀荣,原因无他,石勒决定放弃石虎,悍然对并、冀二州发起袭扰。
这袭扰与先前的强攻不同,并不会造成多大伤亡,可耐不住出其不意、烧杀抢掠,待晋军闻讯前往,又会作鸟兽状散,简直如同蛇虫鼠蚁,让人不胜其烦。
刘隽听着众人禀报,忽然笑了出来,“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我突然想起祖公在梁州的做法,兴许更适合中原也说不定。”
他看向一边的幕僚,“先前我让你们盘点过,如今豫州、并州、兖州还有冀州,共有多少坞堡?其中多少向朝廷称臣,又有多少归降了石勒?”
“回主公的话,豫、并、兖、冀各有约一千五、八百、二千、二千三之众,其中约七成仍向朝廷称臣,五成归降了石勒。”
“也就是说至少有二成既是晋臣,又是胡奴?诸君听听,什么叫做首鼠两端。”刘隽冷笑,“这些坞堡主啊,早在大汉时便已割据一方,各个都坐拥佃客私兵,整日清谈高论,不论皇帝姓刘、姓曹还是姓司马,只要还能举孝廉,都能在朝堂上如鱼得水,一旦不得意挂冠归去、饮啸林泉,还能换来一个清举脱俗的美名。”
他悠然起身,看着幕僚们标注出来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坞堡,冷声道:“去查,但凡是投降了石勒的坞堡,尽数剿灭,将这些坞堡为朝廷所用,收缴其家财营建堡垒,寇一旦来犯便坚壁清野。除此之外,敬道。”
突然被点名的刘耽下意识起身,“唯。”
原先二人都是刺史,刘耽常叫他主公难免让人诟病卑躬屈膝,如今刘隽已有了三公之份,对他自称臣下也是名正言顺。
“我这里再给你一些民夫人马,回去之后,你将虎牢城建好,日后定有大用。”
刘隽抽出飞景剑,点着舆图,“石勒至今逡巡不肯离去,难道是觉得我守不住并州,也守不住冀州么?既如此,我便在此安心守孝,以慰家君在天之灵!”
想起石虎在邺城造下的业障,刘隽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鸷,淡淡道:“和石勒不是还在谈么?以示诚意,每隔一段日子,便送些石虎的东西过去,切记,别让他死了。”
就这样,刘隽身披孝服、身居前线,和石勒对峙了整整一年半,在此期间,厉兵秣马、劝课农桑,原本逃亡的流民又渐渐回到家乡,开始屯垦耕战。
此外,刘隽命留在梁州的刘启继续与成汉、周遭部落通商,再将梁州产的蜀锦和从诸胡换来的宝石、玉器、名马源源不断地贩卖到南方。看来南渡士族并未伤筋动骨,嘴上说这克复中原,可早已被江南的暖风熏软了骨头,在吴侬软语中迷失了心志,竹林间的放达清谈言犹在耳,却早已偷偷披上了绫罗绸缎、佩上了和璧隋珠。
也得益于此,刘隽本来捉襟见肘的军需粮草充裕了不少,至少不需再让穷困潦倒的朝廷周济了。
就这样到了建兴九年底,经过再三确认,石勒无奈撤军,只留下小股部队袭扰,刘隽这才放下心来,决定不日回京。
在此之前,他做了三件事。
其一,与郗鉴等流民帅会盟,甚至向朝廷请封郗鉴为兖州刺史。
其二,重新整合了幕府,将刘琨旧部和自己原先的班底打散了,择其精锐部署在实际掌控的州郡,选取最可靠之人分头统领。
其三,刘琨下葬于战事正酣之时,刘隽南征北讨,只简单操办了丧仪,就连凭吊都显得那么奢侈。
可如今就要回京了,他的阿父,却要和祖父母和阿娘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再不能回到鲜衣怒马、诗酒征逐的洛阳金谷园,也再不能回到曾经赫赫扬扬、钟鸣鼎食的中山故里。
他们都留在了晋阳,那个刘琨抛掷了半生、丧尽了亲朋,最后换来生荣死哀的所在。
时人对守孝看的颇重,汉以降,服丧二十载的人数见不鲜,刘隽既不似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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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名钓誉、挂冠守孝的君子,也不似阮籍那般酩酊大醉、箕踞不哭,他崇尚的是儒门“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练,毁不灭性,不以死伤生”之说,故而既不丁忧守孝,却也不饮酒作乐更不近声色。后来,整日忙着理政征战,更是连哀戚的闲暇功夫都找不到了。
只有时不时夜间惊醒,再看到案上那司空的印信,才反复提醒他,那座曾经巍峨的山岳终究倒下了。
建兴九年十月,刘隽一身甲胄,跪在坟前,沉默地看着漫天白幡,联了宗的刘耽早已回了豫州,刘启在梁州,刘挹在秦州,本来枝繁叶茂的刘氏兄弟,如今竟只有刘胤陪在身边。
二人默不作声地跪拜行礼,刘隽又取了祭酒洒在坟前,低声吟道:“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辀。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当时卢谌带来那封书信,他不敢多看,只想着万一能将刘琨救出来,彼时再把酒言欢,畅谈诗赋,却不想这封书信竟是刘琨这不世出的大才子的绝命书。
刘胤抹了把泪,“兄长运筹帷幄,历经百战,终究将羯奴赶出了并州。叔父在天之灵,定会含笑九泉。”
“兴许吧。”刘隽眼眶通红,强撑着不落下泪来。
“只是兄长,有时我在想,若是当年阿父和叔父不曾离开中山,不曾去金谷园,或是后来叔父带着咱们举族南渡,会不会他们都不会死,如今他们都在?”刘胤哽咽道。
刘隽仰头看着苍茫穹宇,“阿父生平信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想他宁做一顶天立地的英雄而死,也不愿做以庸庸碌碌的富家翁罢。”
“兄长你呢?”刘胤看着刘隽因清瘦而更显冷硬的侧脸,忍不住问道。
刘隽看着坟茔上的碑文,用身上罗帕将熟悉的名姓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宁粉身碎骨,不苟且偷生,我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