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药炉

作品:《风吹过夏天

    林仰星只为自己一头长发争取到了三天的宽限期,最后还是迫于主任的淫威,在周末的时候被带进了理发店。


    “可以了,怎么样,技术不错吧,你们学校的老师绝对挑不出一丝错。”


    理发师叼着根烟,眯着眼睛抓了一把林仰星的新发型。


    前不过眉,侧不遮耳……


    但是这也太短了!


    林仰星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子中勉强和自己耷拉着的嘴角齐平的短发,欲言又止。


    “别愁眉苦脸的呀,咱们这的姑娘都这样剪,这样少说一整个学期都不用来理一次,也完全不会有尴尬期,刚刚好。”


    理发师歪嘴“咯”了一声,还冲着林仰星打了个wink,解开那层理发布抖了抖。


    “哥在这条街上剪了十多年头发了,从来不多赚你们几分钱。”


    林仰星抓了抓自己的短发,结了账,“其实我更愿意多付几次钱的……”


    也不要剪成这样子啊!


    理发师嗨了一声,“你要付我还不要呢。”


    他刚收拾了自己的工具,就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女生,她轻车熟路地坐到理发椅上,指了指林仰星的脑袋。


    “头发又长了,得修一修,就给我剪成那样。”


    “好嘞!”


    理发师朝着林仰星说了一句慢走,又重新拖了自己的理发工具过去,和刚刚一样,一套流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林仰星觉得有些荒谬。


    不是,这样的头发也会有人喜欢吗?


    她站在镜子前,小心拨了拨自己刚剪完有些微微翘起的发尾,可不管她怎么折腾,发尾依旧倔强地扬着,林仰星只好双手捂着脑袋,逃离了这件罪恶的理发店。


    “剪好了?还挺快的呀。”


    尤梅刚从家里出来,想着林仰星应该没这么快,打算去店里坐着一起等,结果刚出小区门就看见抱着脑袋跌跌撞撞跑回来的闺女。


    “剪什么样了?我看看。”


    林仰星极不情愿地放下了手,刚一放下,侧边的头发马上又卷了起来。


    “不错呀,多乖一小姑娘,和我一样。”


    尤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抓出了一个和林仰星一样翘着的角,她去年刚染的头发,今年长长了不少,衔接处颜色分层,还掺杂着几根银丝。


    “我听邻居说啊,北宁这边有家不错的中药馆,老医师坐诊,今天你没事儿,带你去看看?”


    林仰星确实没什么事儿,北宁这边的作息尤为宽松,周五下午就放了假,周日的晚自习前才返校,作业在学校就做完了,突然得了空,林仰星也有些无所适从。


    于是她默认,跟着尤梅女士一起上了车。


    中医馆距离他们居住的小区没有多少距离,拐过三个红绿灯路口,便能看见那医馆的招牌隐没在葱茏的梧桐枝叶之后,招牌的字早已经氧化落灰,门头平平无奇,推门的瞬间却药香扑鼻。


    满墙的药材柜,抓药师拿着一张方子,一边对着克数,一边在药材柜中抓取药材,放在杆秤上称着,见到有人进来,探出头,问了一句有没有挂号。


    “前几天打电话预约过了。”


    “稍等一下。”


    抓药师摘了手套,从药房侧边出来,在咨询台处翻出了一本泛黄翘边的记事本,她用手抵着每一条横线,仔仔细细地往下对。


    “尤梅女士是吧。”


    “对,是我。”


    抓药师在那行手写的预约信息上划了条横线,又撕了一张便签,上面写了个数字五,抬手示意林仰星她们上楼。


    “医生就在楼上,上楼左拐第一个房间,推门进去就行,前面没人。”


    林仰星拿了便签,跟在尤梅身后,将这间中药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和她往常去看的药馆大有不同,她以往去的药馆非富即贵,装潢虽然不是金碧辉煌,但也处处暗藏玄机,什么红木的椅子,什么镶金的牌匾……甚至挂号系统都与很多大医院看齐。


    这家比起那些药馆,显得朴素老实了不少。


    唯一的装饰就是几盆景观盆栽,整个一楼只有一个抓药师身兼数职,连上楼的楼梯都是陈年老木,吱嘎作响。


    “屋子好破,感觉不大靠谱的样子。”


    林仰星抓了抓尤梅的衣角,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人不可貌相,医馆也是,你小时候那会儿咱们还开了三小时的车到一山顶悬崖边去找老先生把脉吗?那个屋子不是更破,大隐隐于市,这样的中医说不定更厉害。”


    尤梅牵着林仰星,拉开了左拐第一个房间的门。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露出了内在的光景。


    老中医坐在诊桌后,翻看着一卷书籍,见有人来了,将书一翻,倒扣在桌子上,招呼着她们进来坐下。


    看上去还挺年轻,精神矍铄,气血比林仰星这个年轻人都足。


    “是闺女看病吧,坐下吧,手放这上边。”


    没有多少废话,林仰星往凳子上一座就开始了诊断。


    老中医将手搭在她的手腕脉搏上,咂摸了一会儿。


    “看一下舌苔。”


    林仰星乖乖照做。


    “嗯……”


    空气凝固,唯有窗外袅袅药草香。


    大概过了五分钟,中医这才收回手,在纸上写了几个方子。


    “寒湿重,脾胃较弱,气郁结,肾虚弱。”


    林仰星收回手,揉了揉手腕,上边赫然留着三个泛红的指印。


    好大的劲儿……


    “嗜冰,心绪不宁,晚上也睡不好觉是吗?”


    林仰星回想了一番自己平日的习惯。


    从前她确实遵守尤梅女士的警告,到了十点就睡觉,可上了高中之后早睡成了一种奢望,再加上前段时间那堆破事烂事,确实是很久没能睡好觉了。


    “前不久刚动过手术吧,恢复得还行,不过体质本来就虚弱,需要调理一下。方子开好了,下去抓药就行,七帖,喝完之后再来看看,得换方子,没有什么忌口,生冷的少吃,适量就行。”


    啊?


    神医啊!


    林仰星第一次见自己没开口说一句话就把自己症状一一道来的中医,没有一句废话,甚至都不用忌口。


    尤梅女士说的果然没错,人不可貌相。


    看诊全程不下十分钟,她们拿着药方,又吱嘎吱嘎地回了楼下。


    “方子放这儿吧,等个几分钟,在边上坐会儿。”


    还是那个抓药师,药台上放了好几贴纸包好了的药包,点齐了数量,被抓药师端着,送去了后门。


    林仰星搓了搓手上不知道在哪沾到的灰,“问一下,哪有洗手的地方吗?”


    “后边,出了后门有个院子,外面有洗手池,旁边还有卫生间,都行。”


    抓药师给林仰星开了门,后院和门头不一样,花草葳蕤,中间放了两三个药炉,有人穿着件卫衣套着卫衣的帽子,坐在小马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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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挥着蒲扇给药炉加火。


    就是这个背影……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异口同声,萧迟转过身,将帽子摘了下来。


    “显而易见啊,在当苦力,中药代煎。”他摇了摇手中的蒲扇,“哟,变小西瓜头了?还翘着跟西瓜苗呢,来看病?”


    林仰星耸肩。


    “也显而易见吧。”


    萧迟闷声笑了两下,朝着林仰星伸出了手。


    “介不介意我帮你看看?”


    “你也会把脉吗?”


    林仰星有些惊讶,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自己面前的萧迟。


    双眼狭长上扬,单眼皮但不臃肿,形状恰到好处,瞳孔颜色偏浅,勾勒出一副野性难驯的样儿。


    不像是能写好作文的,更不像是会把脉的。


    “我这儿是家族企业,五代传承好吗。”


    林仰星摇头,“不信。”


    “试试呗。”


    “不要。”


    萧迟轻哼一声,转过身,继续看顾自己的那几个药炉。


    “无趣。”


    林仰星:……


    幼稚。


    她去院子门口的洗手池处洗干净了手上沾着的灰,抽了两张纸擦净之后,再一次回到了萧迟的药炉子边上。


    “勉强让你试试。”


    萧迟掀起眼皮,没有拒绝,抬手把住了林仰星的手腕。


    “嘶,你的手好冷。”


    萧迟偏头,用下巴点了点药炉。


    “你要天天在这儿给它们扇风,手能冻住。”


    “啊知道了知道了,你把脉吧。”


    “嗯……”


    他故作深沉,一手压着林仰星的脉搏,另一手撑在自己膝盖上。


    “湿气重,气血虚。”他下了结论,也松开了林仰星的手。


    “没了?”


    “没了。”


    这不废话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吧。


    林仰星嘁了一声,收回手,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违心地夸着。


    “哇真厉害,神医啊!”


    萧迟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好没有诚意哦。”


    他弯腰,在刚刚拿过来待煎的药包中摸了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丢给了林仰星。


    “吃点补补。”


    “这是什么?”


    林仰星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丢过来的东西,但又不知道怎么下手,本来以为表面会是黏糊糊,接住了才发现并非如此。


    “熟地黄,好东西,甜的。”


    “能直接吃?”


    “能啊,就这样。”


    萧迟又摸了一个,放在自己嘴里咬了一口。


    “但是,这是别人的药吧,你吃了别人怎么办,不是……你不会经常偷吃吧。”


    萧迟一顿,“你当我是谁呢我稀罕这几两吗?”


    “林仰星,我们走了!”


    前院传来尤梅的呼喊声。


    林仰星直起身,打算和萧迟道别。


    “你那个……”


    在林仰星即将打开后院小门的时候,萧迟叫住了林仰星。


    “那个小冠军呢?不黏着你了?”


    林仰星皱眉回头。


    “应该不关你事吧。”


    “真稀奇啊。”萧迟哂笑着垂头,继续顾着自己那几个炉子,“就他那劲儿,以为能咬你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