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遇到这些山匪，他们如今已经走很远了，幸好他们这边战胜山匪，伤的也轻，但天热赶路对伤口恢复不好，更得多注意。


    县城还有些距离，但受伤的人需要包扎，幸好镖局的人和肖庭昱都随身携带金疮药，简单包扎止住流血。但有一个镖局的人和他们的护院伤到骨头，得找郎中诊治，尤其陈公子伤到肺腑，更需要看诊。


    除了最开始有一段山路不好走，也是山匪选在那边埋伏他们的原因，之后顶着毛毛细雨，近一个多时辰后，抵达就近的陕县。


    也是巧了，攀谈之下，得知陕县县令是姜老爷子老友的故交，一切交接更为顺利。


    县令特意帮着找了县城里医术最好的郎中来给姜家这边受伤的人看诊，午间又做东请姜老爷子和姜父在县衙后院用了午食。


    肖氏等人婉拒了邀请，毕竟这位县令也是才上任不久，未带家眷，姜沅宁他们寻了个县衙附近的酒楼用了午食。


    就是他们觉着最严重的陈公子，虽有些伤及肺腑，倒也没有很严重，只是陈公子体虚，瞧着严重。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陈公子没有留在陕县养伤，居然要与他们同行，说是他们主仆两人独行不安全，不如随他们一道更安稳些。


    姜老爷子等人觉着在理，尤其看陈公子尚有受惊神色，显然被之前山匪差点害了的事吓到。


    姜沅宁却狐疑地看看陈公子，又看看肖庭昱。


    ……


    “表哥，你那表妹在偷偷看咱们。”


    河水边空旷处，视野宽阔，最好防人偷听。


    陈公子唇角噙着笑，微微仰头面向高大的男子，语气带些许调侃揶揄，“我发现，她对表哥似乎很关注，莫不是……”


    “别乱说，”肖庭昱打断他的打趣，“宁表妹不喜我这样的胡子，之前差点叫她发现端倪，她还没打消怀疑，她很敏锐。”警告他，“阿泽，你在她面前尤其注意，莫被她发现不对。”


    尤其这几天，她对他怀疑似乎更重，总是悄悄偷瞄他，显然还没放弃对自己胡须的怀疑。


    化名为陈公子的四皇子周成泽看看他的脸直乐，“听观浅说，她还把你误认成拐子了，还别说，你留了这大胡子还真是凶神恶煞，不像个好人。”


    四皇子边说边乐，之前虽然已经听暗卫说，他表哥模样做了伪装，可真见到他这满脸络腮胡须，也被唬了一跳。


    本来就好阴沉着脸，如今又加一脸大胡子，凶上加凶啊。


    “好了，说正事，”肖庭昱不跟他啰嗦，“京城那边如何了？”


    四皇子面上笑容顿时消弭一半，带着些许嘲讽，“还能如何？都争着抢着朝那椅子努力呗，当然我也不例外。”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自己的嘲讽，但从他明事，渐渐查到一些真相后，就没再想过退缩。


    就算为了枉死的阿娘，他也不能在皇陵龟缩。


    肖庭昱懂他的意思，“便是咱们不出手，他们也会争斗起来，何须多想。眼下你有何打算？京城如今太混乱，我觉着你最好不要淌进去，先避让开，暗中做出些业绩来，待日后才能有所依仗。”


    肖庭昱知道圣上虽然把表弟放逐皇陵，但并未彻底厌弃，也派了人来教导表弟课业，如其他皇子一般读书。当年之事牵扯甚多，表弟被送离京城也不是坏事，虽然表面看起来无圣宠被厌弃，但隐在人后更容易成长。


    尤其他也被带到幽州，可见圣上并非无情。


    四皇子是恨过圣上的，他宁愿圣上彻底厌弃了他，也好过后来知道母妃之死与圣上脱不开干系，恨他当初舍弃母妃。


    也是他们连累了表弟一家，舅父因他遭人戕害。


    后来他跟着先生学习治国安邦之理，知道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皇后世家势大，圣上也难为，朝堂非圣上一言堂，那是昏君所为，却不认同当初父皇所为所选。


    许如先生所言，他尚且年轻，思虑不周，未站在那个位置，便无法体会其中难处，却不是自家母妃和舅父他们成为争斗牺牲品的理由。


    仇恨是他的，谁入其中谁知痛。


    “表哥说的对，我也正有此打算，”收敛情绪，四皇子脸上一改人前软弱，眸色坚韧沉稳，“我打算往太原府去，先与你们同行一段，然后北上，沿路剿匪，过太原府往朔州。太原府多士族，我想改动格局，兴学堂，让庶民多科举机会。”


    当初为何母妃成为牺牲品，不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做大欺压，那他便打破士族坐大。


    他知道圣上这几年也致力与此，打算先失踪一段时间，做出些动静来后再陈书上表，兴学堂作为当地官员考绩之一，推动平民百姓读书进学，削弱士族。


    仅这些不止，他欲往朔州往边关，战突厥。


    文武学成，沉寂了这么些年，也该崭露锋芒了。


    少年有条不紊地道出谋划，夕阳昏黄光线映在他尚显稚嫩的面庞上，看似病弱的身躯坚韧挺直，似蕴含了无尽力量，喷薄朝上托起一方天地。


    肖庭昱双眸温柔含笑望着，表弟自上次再见，武艺身体和胆识等皆进益良多，再不是小时候弱猫儿一样扯着他衣摆不肯放手的时候了。


    细算起来，林林总总加起来，两人相处不过一载，却胜似经年累月同处一地。


    有些情谊，有些感情，纵使相隔千里之远，亦不会割舍断开。


    望着胸有丘壑的少年，肖庭昱温言，“阿泽，亦要保重身体为上。”


    四皇子拍了拍胸口，让他放心，“习武后，我身体早不是幼时，已然大好。”


    年幼离京前，他差点亡于一场大火，后被救出却伤及肺腑，是以前两天遇山匪那次已伤及肺腑为由，并非全做戏，他肺腑确实较常人弱些。


    好在，平时汤药温着，补随着年龄渐长，他勤加习武后，基本无忧。


    “还是该当多注意，不可贪急，注意休息。”


    “知道了表哥，放心，我可惜命，”四皇子朝他一笑，如夏花昳丽。


    “少对人这么笑，”肖庭昱无奈，这表弟身子骨本就不是威猛型，偏又随了姑母一样的模样，好看是很好看，就是一个男子长这样子过于女气，尤其作为皇子，更少威仪。


    但这也有好处，擅迷惑人。


    若不是知根知底，谁能想到这小子，心比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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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可黑多了。


    他只是看着阴沉，行事却偏大开大合，表弟反之。


    微微摇了摇头，他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也好，叫人不设防，吃亏上当都是旁人。


    四皇子反手勾住他的肩膀，抬高些脚尖，“嘿嘿，跟上次见面，我长高了不少吧？”以前他个子矮，看表哥就跟巨人似得，幸好这两年拔高不少，如今与表哥也算是能勾肩搭背了，虽然还得垫脚尖，但不算费力。


    肖庭昱由着他闹腾了会儿，目光温柔又纵容。


    若是拨开胡子看看，可见唇角高翘，尽是笑意。


    但只两人这时不时对视两眼，充满温情的氛围，也让不远处的姜沅宁看的目不转睛，觉着基情满满。


    瞧瞧肖庭昱看陈公子的目光，是温柔吧？


    温柔的能溺死个人呦，若说没点子这样那样心思的猫腻，谁信？


    反正她不信，越看两人越觉着不寻常，那“奸。情”满满的味儿都要溢出来了。


    “切，”姜远晏不知从哪摘了几个野果子，嘴里啃了一个，递给妹妹一个，望着河边正勾肩搭背的两人，嘴一撇，“他们倒是哥俩好。”


    自从陈三水那主仆两个跟他们一起同路后，陈三水跟在肖庭昱后面一口一个“哥”的，喊得那叫一个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肖庭昱是他亲哥呢。


    就算是肖庭昱救了他的命，可这小狗似得跟在肖庭昱身后转的模样，也让姜远晏觉着这小子更不顺眼。


    跟个小姑娘似得，娇娇弱弱的，幸好之前他偶然撞见这小子对着一张女子小像发呆，一副思念极了的模样，不然差点要怀疑这小子莫不是个断、袖子。


    接过还沾着水珠的果子，姜沅宁“咔嚓”咬了一口，心道，可不就是兄弟么，契兄弟。


    以前，她还不理解那些腐。女，现在多少有些理解了。


    还别说，一个高大阳刚，一个柔弱可欺，真挺配一脸的感觉。


    就是，这种东西，动画纸片人物她能接受，现实就算看着再配也还是接受无能，但她尊重人的取向，就是若是肖庭昱真好这口，不知他大舅能不能承受得了？


    “阿宁，你老看他们干什么？”


    姜远晏见妹妹吃着果子，还一个劲朝肖庭昱和陈三水看。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见昱表哥跟人说话很温和的样子，瞧着都没那么阴沉沉了，”姜沅宁忙收回拉远的胡思乱想，不敢让大哥看出来自己想歪歪。


    姜远晏哪知道自家好妹妹脑洞开到契兄弟上去了，“陈三水那小子挺会讨好人的，阿昱救了他，他崇拜阿昱的很，你没看到他缠着让阿昱教他功夫，阿昱担心他伤没好，不让他多活动。”


    说着，姜远晏笑道，“别看阿昱长得人高马大，老沉着脸，其实心软和，陈三水这么烦人他都没嫌烦，就是陈三水脸皮也够厚。”一停下就缠着阿昱，跟前跟后，跟屁虫似得。


    姜远晏“啧啧”两声，“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放心，叫他跟个小厮就出远门了，”自家表弟虽然也出远门，但好歹有功夫也带了有身手的人，但陈三水就不行了，要不是阿昱他们救下他，估计人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