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涵发现，自陈思砚这次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陈宅。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样，陈思砚依旧每天会开车接她下班，一起回家一起吃饭，流言的热搜也随着时间被其他新鲜事顶掉。


    文一凯也开始跟着国画大师上课，因为知道是她在意的事情，他会一副好学生似的模样，穿戴整齐，认真准时去参课，无论风雨。


    但卓之涵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这天陈思砚开着车来接她下班，她坐上副驾，望着窗外来来往往西装革履的人，又看向扶着方向盘的陈思砚，终于反应过来。


    “你……”


    她看向一身黑T恤的陈思砚。


    “怎么了？”


    陈思砚的注意力全在路况上，也没发现副驾的她此刻正一脸惊诧。


    “你没穿西装打领带。”


    不只是今天，实际上已经好几天了。


    但顶着那样一张脸，这样穿也很帅。未经打理的额发随意地垂在眉眼间，撇去几分冷厉，更显得人柔和起来。前几天她沉迷在他的美色之中，完全没注意到这其实是异常。


    “嗯。”陈思砚不以为意。


    卓之涵知道，陈思砚不可能穿得如此随意来集团，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这几日都没有来上班。


    平时为了避嫌，上班她总会鬼鬼祟祟自己一个人出门，所以细想起来，她确实不知道陈思砚到底去没去公司。


    果然如她所想，陈思砚又补了一句。


    “不上班为什么还要穿那么正式？”


    “啊？为什么没上班？！”


    卓之涵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请了很长时间的假。”陈思砚勾了勾唇。


    请假？作为集团最高决策人之一，真的没关系吗？


    卓之涵还想问什么，余光瞥见窗外的路，觉得不对。


    “我们不回家？”


    “嗯，今晚世琛他们组了局，在南山雅园去吃饭。”


    又要去见他的朋友，卓之涵有些心里没底。上一次在秦可依母亲的生日宴上，就不太愉快。


    但陈思砚似乎在努力想让她适应这件事情。


    适应他的圈子，他的世界。


    只有通过验资的超VIP客户才能进入的餐厅开在南山山顶，此刻正值日落，橙黄的光洒落一地。


    停好车后，陈思砚牵着卓之涵，踩着一地的余晖往观景包厢走了进去。


    服务员正在布菜，大圆桌上座无虚席。


    看见他们进来，明艳动人的混血女孩即刻冲了上来。


    江夏激动地拉起卓之涵的手：“你也来啦！”


    看见热情的她，卓之涵竟然觉得自己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江小姐你好。”


    江夏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向门外看了一眼，脸上笑意褪去几分。


    “你弟弟……没有来吗？”


    卓之涵有些尴尬。文一凯要是来了，那可不得打一架？


    “他晚上还有直播，所以……”


    “直播？”江夏那双大眼睛睁更大了一些。“我可以看吗？”


    “当然，没有特殊情况他每天晚上都会直播，去他直播间看就可以了。他的id是‘一凯同学’。”


    看江夏还一脸懵，卓之涵索性摊开江夏的掌心，伸出食指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起字。


    “一……凯……同……学……这样的。”


    陈思砚在包厢里兜了一圈和自己的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回来就看见两人捧着手这个样子，他沉下脸来，抽走了卓之涵的手，看向江夏。


    “不要觊觎别人的女朋友。”


    “鸡鱼？”


    “……对，桌上都有。”


    陈思砚冲江夏指了指桌边的空位，领着卓之涵也坐下。


    “我只是在写字给她看。”卓之涵轻声在他耳边解释。


    “嗯，我听见了，写你那个弟弟的名字。”


    陈思砚也摊开她的掌心，修长的食指在上面开始一笔一划。


    “不……许……提……他。”


    手心被他戳得痒痒的，卓之涵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一抬头，就看见秦可依冷着脸坐在桌对面，她便立即又收住了自己的笑意。


    菜上齐后，大家开始动筷。


    喻世琛今天好像有些格外殷勤。他特地换了座位，挨着陈思砚，一直在和他贴耳说话，相比之下，陈思砚对待他态度却有些不冷不热。


    卓之涵老老实实吃着饭，心里暗自祈祷不要像上一次那样发生什么狗血的事情。


    江夏在她身边拿着筷子夹起菜又滑落，反复几次后竟生起了脾气，眼眶也气地红红的。


    看她像是要哭了，卓之涵赶紧将她想夹的那块肉衔进她的碗里。


    “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帮你。”


    “……谢谢。”江夏吸了吸鼻子，把筷子放下，拿起来勺子。“我讨厌用筷子，这个筷子它不听我的话。”


    卓之涵垂眼看向她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弯起眼睛：“画画这么厉害的手，拿筷子居然遇到困难了？”


    “画笔只用拿一支！”江夏认真解释，用勺子舀起卓之涵给她夹的那块肉，送进了自己嘴里。


    卓之涵还记得上次在陈家，陈思砚喂江夏吃饭的事情。


    今天这一顿饭，最后变成了她来喂江夏。


    ……这感觉真是有些微妙。


    这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小姐，吃饭时却像个小孩一样，大口大口，也不挑剔，一点不矫情。


    等她把江夏和自己喂饱的时候，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吃得七七八八。卓之涵侧身一看，身旁的陈思砚和喻世琛人已经不见了。


    她迅速环顾一圈，在露台看见了两人的背影。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卓之涵起身靠了过去。


    她扶着门框，正要迈出去，却听见喻世琛忽然的问话。


    “还气呢？哥，我真错了。”


    陈思砚没说话。


    “热搜的事，我是真想帮你，但真没办法，你妈给我妈打了电话，不让撤。”


    “嗯。”陈思砚点了下头，目光望着远处城市的夜景。“手下握着那么几家重头媒体的喻家大少爷都没办法，那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


    “没事，热度下去，这事儿已经翻篇了。”


    听出陈思砚还是语气不太高兴，喻世琛叹了口气，手也扶着露台栏杆。


    “那你也不能这样吧，思砚，真不去集团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卓之涵竖起了耳朵。


    什么意思？不去集团了？


    她听见陈思砚应了一声：“嗯。”


    喻世琛立刻侧过脸来看向他。


    “几百个亿的家业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就为了那个小保姆？！”


    “不是为了她。”陈思砚冷淡睨了喻世琛一眼。“世琛，问你个问题。”


    “啊？”


    “如果我不是陈思砚，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