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云雨之初

作品:《魔女靠绝版香炉制霸三界

    秦熄不置可否,拦住了她的去路。


    “城主,”陆雪缘说,“偷听什么,大大方方的岂不是更好。”


    “身上的怨气太多了,收一收吧。”


    陆雪缘推了秦熄一把,“滚开。”


    “……”秦熄没再废话,开门见山,“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一定要找到出卖陆家叛徒。”


    “找到了,然后呢?”


    少女四指并拢成刀状,在脖子上比划着了结的动作。


    “陆雪缘!”


    秦熄难得失控,看着她冷漠的笑脸,不自觉想起儿时父尊带他去参观一片废弃的焚炉场。那些被魔物附体的魔修,因为无法控制怨气,最终身体被寄生物鸠占鹊巢,只能被一把火烧成灰。


    香炉神君虽堕入凡尘,又做了魔修,但秦熄从未担忧过什么,他有足够的信心,认为自己能够掌控她。


    然而,这几日的观察,有些超出他的意料,若任其发展,不日她成为真正的魔头,就更不可能打开她的心了。他也无法获得香炉神君的最高心法。


    秦熄道:“收手吧。”


    陆雪缘嗤笑。


    秦熄:“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自打她上任以来,朝阳宗贪污香火供奉的长老先后倒台,城中那些花魁贩子、金丹黑店,以及坐胎炉鼎生意,全部被她斩草除根,跟此案件有关的人杀无赦,那些老鸨和采花贼死在蛊毒坊,尸体都变异成邪祟了。


    “当初欺负我们的那些老鸨,我还没有杀完。”陆雪缘突然变脸,“哦,不,我可不能让她们死那么快,我要给这帮老鸡婆扔猪圈里,再给她们和那群公猪喂两斤合欢丹!我很期待看到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那赵曳呢?”秦熄问道:“他已经被你惩处了,既然他不知叛徒是谁,你也没打算杀他,那还要关他到几时?”


    “前些日,我刚刚救下那老修士,他告诉我,龙川书院的先生前些年考上了科举,到京城做官了。”陆雪缘说,“秦熄,你可愿意随我去一趟?”


    见男人没有动作,少女识趣地转身就走,擦肩而过的瞬间,胳膊肘被握住。


    秦熄问:“找到那个叛徒,重要吗?”


    陆雪缘看了眼旁边人,似笑非笑地说:“我要知道谁想害我,我也要知道,陆家的恩惠,究竟施舍给了哪条狗。”


    看着少女离去的倩影,白绸迎风飘扬。


    秦熄突然上前拉住那缕白绸,少女顿住,却没有回头。


    “我陪你去。”


    陆雪缘停滞了一下,半响,稳步走开。


    男人五指并拢,白绸脱落,抓了个空。


    *


    少女回到房间,徒手掐灭香炉火,在窗边盘腿而坐,正抿了口茶,突然,一声哀鸣破空。


    陆雪缘端茶的玉臂一颤,倏地向窗外探出头。


    果然,一只乌鸦拍打着翅膀,落到窗框上。


    陆雪缘捋了捋黑鸦的毛,阴着一张脸说:“去八仙城找到秦乐安,抢走她的玉铜铃。”


    黑鸦点点头,带着命令飞走了。


    她拿了块手帕,擦干净手,一起身,一沓厚厚的账本掉了出来。


    想到当时来朝阳宗狼狈的样子,陆雪缘翻开了那沓属于陆府的账本。


    片刻后,茶杯破碎的声音猝然响起。


    滚烫的茶洒了一地,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


    午夜时分,一缕黑雾徐徐冒出。


    雪白的兔子在逃跑时被蛊虫咬伤后,伤口绿血溢出,紧接着红眼变成灰色。


    缅因山刹那间燃起鲜红的鬼火,鬼火中无数残影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五彩斑斓的蛊虫密密麻麻的钻进土壤,留下一片绿血,半张脸是血的鬼怪幽灵,成群结队的邪祟从山中接连窜出。


    秦熄子时御剑而过,半空中施法,佩剑挣脱而出,山上一只双眼血红的黑亮毛发的烈马被一剑擦过前蹄,血腥喷洒!


    倏尔,男人掠到马背上,羽童远远看着,一人一马向缅因山上奔去。


    几道符咒下去,墨绿色的瘴气裹挟的魔息沸腾,狐黄白柳陆陆续续爬出,宛如恶鬼扑食般疯狂哇哇乱叫,却在法力的镇压下叫声渐渐变弱。


    良久,邪祟的吵嚷声平息了,月光下出现一道落寞的身影。


    男人一袭夜行衣,驭马而出,侧脸溅了一片血,往下滴落。


    羽童上前接过缰绳,捋了捋温顺的尾鬃,“这些日子城主为了驯服它,可花了不小的功夫。有了它,以后缅因山上的事,就不用担心了。它可有名字?”


    秦熄冷冷回眸,道:“就叫景骊吧。”


    寅时,秦熄回到城主府,脱下夜行衣丢进水缸,鲜红的血与清水相融。


    羽童一边为他换衣服,一边道:“城主,近日体内的邪种之毒,可有复发?”


    秦熄扶住手臂,道:“没有发作,已算万幸。”


    羽童叹道:“城主为陆姑娘收拾这烂摊子,耗损了那么多法力,她也不知道。邪祟这东西虽然低贱,却异常团结,又脏得很,沾上实在对您不利。”


    这些日子蛊毒坊瘴气堆积,导致缅因山的邪祟感应到召唤,更猖狂出来害人,尽管每次都被秦熄法力镇压,但是天空已经出现了裂痕。


    陆雪缘杀的那些人,扎堆变成邪祟,生出怨气,势必掀起天灾,似乎有毁灭南湘城的架势。


    “过几日我去冥王殿讨个镇山册来,等缅因山的邪祟镇压的差不多了,我就带她走。”秦熄说,“这里你帮我撑着。”


    羽童问道:“城主,您真的要帮陆姑娘找到叛徒?您有把握吗?”


    秦熄摇摇头:“哪有那么好找。”


    虽说陆雪缘所在的龙川书院有几个学徒在陆府打工,但是现在已经分散在古安国各处。


    而且因为陆家那件事,现在无人赶在籍册里提到陆家分毫,如果想找到当初那个出卖她的人,难上加难。


    陆家被抄,许多文书也随之丢失了。


    据朝阳宗仅有籍册的记载,当年陆府的外聘工人,有三个与陆雪缘同辈的,而且上过一个学堂,如今都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秦熄和羽童走进朝阳宗后院,看到假山后、松柏下,弟子家丁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自从陆雪缘当众阉了赵曳,这件事就不胫而走,城中很多人开始传闲话,姑娘们时常扎堆议论,说赵曳这种男人,连命根子都守不住,不是好男人,跟太监没什么两样。


    秦熄不想脏了耳朵,听了几句就离开了。


    *


    秦熄出现在朝阳宗宗主的堂屋时,陆雪缘整张脸黑得赛锅底,与他擦肩而过一句不言,弟子和家丁见其状态不好,退到一旁面面相觑。


    “夏宗主怎么了?”秦熄不明白她为何无端又发脾气,明明自己已经答应带她去京城了。


    一个家丁弓着腰走过来,“城主,宗主去扫墓了。”


    “谁家的?”


    “陆家。”


    “……”


    秦熄明白怎么回事了,跟着进入她的房间,这次破天荒没有被赶走。


    陆雪缘躺在榻上,咬着手中的帕子,身体蜷缩得很紧,还不停发抖。姿势像极了躲进硬壳里的田螺姑娘。


    秦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目光暗了下来,有种神秘的幽深感,在这漆黑一片的寝屋内,他忽然指尖施法,顺手点燃了香炉。


    袅袅的龙涎香雾从炉口冒出,色彩极其艳丽。


    昏暗的炉光之下,少女看着男人漫无目的的样子,似乎不像有事找她,更像是受全宗门之托,来安慰她的。


    “今晚不聊公事,”陆雪缘魂游天外,混混沌沌,“你白天去了哪里?”


    许是和陆雪缘待久了,秦熄也开始撒谎不打草稿,随口一说:“八仙城。”


    陆雪缘一怔,也不拆穿,便问:“去找乐安了?”


    男人点头,扶住即将滚落榻边的少女,拢着她的双腿,缓缓铺平少女的身子。


    幽暗压抑的房间里,咚咚的心跳,徐徐的呼吸,龙涎香燃起的火苗越烧越旺。


    男人盯着龙涎香炉看了许久,正想离开,却被少女按住手臂,拽到身前面对面,似乎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火光。


    碰撞之间温度升高,二人离得很近,秦熄发现她喝了好多酒,大概是思念家人了吧。


    他握着她的手腕,扒掉她微不足道的力度,走到盥洗台,浸湿了一条帕巾,又回到榻边,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少女的面颊。


    他认认真真凝视着那张脸,蓦然想起大龙女的话:


    [“你可知道,香炉神君在神界最是高处不胜寒,千百年来都无人走进她的心……”]


    [“香炉的最高心法,是在极致的双修时获得的,想要香炉神君的心法,必须……让她……”]


    [“让她爱上你,让她将心法传与你……”]


    秦熄擦了许久,突然顿住了。


    少女睁开眼睛,一巴掌拍掉帕巾。


    她仰面朝天,揪起他的衣领往身前一带,让他的视野只能装下她。


    他抚摸着她的侧脸,她眼波泛起涟漪。


    “秦熄,我心好痛。”


    “我知道。”


    “帮我……”


    “想让我怎么做?”


    陆雪缘说,“你可不可以,吻我一下。这样就不痛了。”


    感受到她在邀请自己,秦熄微微勾起唇角。


    薄如蝉翼的外衫簌簌滑落,男人手中的动作犹如剥蛋壳,喘息声淹此起彼伏,没在龙涎香的火焰中,好似烧焦的宣纸,风一吹,都成粉了。


    突然,少女闷哼一声,紧紧扣住男人的手臂。


    秦熄却不放开她,他捏上她的下巴,死死盯着苍白的唇瓣,一张冰冷的脸似乎有了些许温度:“怎么了。”


    “不要走,”她哭出了声,指甲扣得更紧了,“我不想一个人。”


    秦熄不说话了,捏紧了她的下巴,僵在那里愣了半刻,锐利的眼眸逐渐温柔,半响,他垂首,吻了下去。


    吻在一起的那一刹那,陆雪缘脑海中炸开了花。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瞳孔骤缩,用力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他配合她用身体倾诉着那些悲伤,握紧她手腕上的圆环,感受着她滚烫的心脏。


    “雪缘,我不走。”


    陆雪缘睁大了眼睛,圆环微微发惹,泛着的红光比香炉火还要炽热。


    既然她说不想一个人,那么现在定是需要他。


    秦熄俯过身,修长的手触到那几条鞭痕,伤口自然结痂,但这具身体注定是落疤了。


    他心一热,酸涩的感觉犹如融入温泉的寒冰,无意中擦过纵横的伤,换来的是一阵应激般的颤抖。


    “疼吗?”


    “……”她无意识挣扎,眼眸空洞,两滴泪自眼尾滑落,“疼。”


    “为何不涂药?”


    “我不想让人帮衬。”


    话音未落,轻柔的吻落在陆雪缘的额头,眉心,鼻子,侧脸,碰到那两片薄唇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陆雪缘平日里以丝纺贴身,遮住这些伤疤,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即使再痛,她都打落牙齿或血吞。


    秦熄不禁想,当年的香炉神君是否也会受伤,也许会吧,只是无人知晓。


    他没有深入,而是为她擦泪。


    可是决堤的泪水,却如何也擦不完,也许是真的很痛吧。


    陆雪缘抽噎道:“我家人死的冤枉。”


    “知道,”秦熄说:“都怪本座当年人在仙京,无法插手此事。”


    “就算在城中,你能保证陆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吗?”


    她的指甲嵌进他的皮肉,深到见血,口中逐字逐句地话语锋利如刀,“你这个只维持秩序,不维持正义的虚伪之徒。”


    秦熄没有恼,反而耐心地任她骂,“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黑暗中,少女勾起了唇角,眼底火苗越燃越旺,“这块地方,欠老子账的很多,我去挨个要!”


    男人摘下的少女的发簪,搂着她辗转亲吻。


    墨丝全部披散在枕上,月光照耀在少女的长发上。


    秦熄握住陆雪缘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窗外繁星点点,漆黑的夜晚,朦胧的月色。


    “啊……秦熄。”


    她忍不住抓紧寝褥,眼角泛起泪珠。


    “别哭,我轻点。”


    屋内一层一层落下的衣衫,吱呀吱呀的床板晃动,圆环与腰带碰撞的声响。


    “秦熄,我要看……”


    “看什么?”


    她抚摸着他的喉结,“这里,我要摸它。”


    秦熄明白了。


    那双鹰隼似的眸子溢出摄人心魄的光,倏尔,他眉心发亮,出现龙胆蓝色的印记,随之还有喉结处月牙状的倒生白鳞。


    她笑了,用尽全力靠近他,与他灵魂相通,又一边喘,一边摸着白鳞,“怎么就变了一半,龙尾呢?”


    “龙尾,”他说,“若现在将它化形出来,怕是你会受不住。”


    他看着她的脸,目光从冰冷渐渐变温,少女的指肚是软的,与龙的逆鳞相触,敏感又带着微痛的刺激阵阵袭来,他缓缓闭上眼睛。


    一阵颠鸾倒凤过后,雷雨才逐渐平息,她半睡半醒,在他怀中低声喃喃道:“秦熄,你之前,也这样做过吗……”


    漆黑的屋里闪烁着火光的龙涎香炉,同时回荡着颠鸾倒凤的韵声。


    良久,才逐渐平静。


    少女昏昏沉沉躺在男人怀里,恍惚中听到他在说:“没有。”


    *


    深夜,男人推开门扉,立在一棵树下。


    他蓄力运功,冀图从灵魂中寻觅他想要的心法,只可惜,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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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的法力都过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有关香炉神君的东西。


    香炉神君千百年都无人近身,现在她是个凡人,骨子里的警惕性还是那么高。


    无法打开她的心,就无法获得香炉的最高心法。


    秦熄收了功,明白香炉心法并没有传过来,他举起手,与视线平行,看着那黑扳指,自言自语:“阿娘,你所说的双修,似乎毫无作用……”


    想到陆雪缘曾经是花魁,那与她双修过的男人那么多,莫非早已将心法传给别人了?


    ……不可能。


    秦熄心想,那些人怎么能跟景王殿下相提并论。


    *


    陆雪缘醒来,发现秦熄已经走了。


    窗外鸟叫声清脆,枯树渐渐长出嫩芽,几朵初生的小黄花挂在上面,点缀得十分漂亮。


    她揉着剧痛的脑袋,猛地弹坐而起,衣服都没有穿好,就咚了一声跳下床。


    看见燃了一半的龙涎香炉,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要么说喝酒误事呢,昨夜去扫墓后,她的心情低落得很,竟糊里糊涂地让秦熄进了屋。


    可是谁能想到,这孙子竟然会点那龙涎香炉!


    没关系,以她现在的实力,身体这个器皿不会损伤多少,很快调理过来。


    施法移出榻下的百宝箱,她把东西拼在一起,那是陆家账本和一堆留音符。


    陆家账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每一页都画着押,看来整个南湘城中,欠陆府账得人不少,其中还有秘阁这块地皮,原本也是陆家的产业,莫名其妙归城主府管了。


    这些账单她不太清楚,因为父亲从不让她接触这些事情,只是有几次,她看到家里来了许多人哭穷,父亲一时心软,就免了他们的租金。


    因为那件事,陆雪缘和家里大吵一架,最终还是拗不过,再加上那时是千金小姐,吃穿不愁,便也没放在心上。


    现如今看到这些账,只觉得憋屈。


    这些全部是陆家的财产,本来就是陆雪缘自己的,她凭什么把那些捐给别人。


    难怪当初赵曳要烧了这个账本,原来如此


    她憎恨父亲的圣父心,心中郁结,宛如两股黑色麻绳打了个死结,凝聚成一把锁,无人可解。


    小时候想要个灵器,父亲时常说贵,不给她买,谁知这些钱都捐给了别人,如今父亲死了,这些钱就是她的!


    突然,门开了。


    秦熄进来,看到她那张生气的脸,问:“怎么了?”


    “滚!”


    秦熄:“……”


    昨晚还抱着他,求他不要停下的少女,睡一宿就翻脸不认人,也是三界独一份了。


    陆雪缘徒手捏碎茶杯,袖口出有黑雾溢出。


    现在她见到他就来气,准确说,她现在见到任何人都不会有好脾气,既然这狗男人非往刀尖上撞,就不要怪她了。


    秦熄又道:“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我让你滚!”陆雪缘火冒三丈,抓起龙涎香炉扔过去,砸在男人坚实的肩膀上,“你点的,你要不要脸?”


    “?”


    “你想要什么直说不好吗?我会不给你?非要这么下作,好玩吗!”


    “……”


    男人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他只能感受到了她周身的怨气,似乎在一点点膨胀。


    “雪缘,凝神……冷静。”他步步靠近,下一霎,一块突如其来的碎片迎面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下意识躲开,虽避免了双目失明的悲剧,却无法阻挡毁容的事实。


    几乎是一瞬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陆雪缘绝对会鄙视自己的冲动。


    “啊!秦熄,躲开——!”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玩脱了,想收手却来不及了。


    只见男人立在那里,如雕塑般的侧脸上浮现出浓墨重彩的一道血痕。


    掌中的半块茶杯滚落在地,少女心虚地看着男人,他脚下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秦熄的脸在流血,在流血,真的在流血!


    他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说话?


    “秦熄……”


    秦熄护住侧脸,血注从指缝溢出。


    他看着她,冷静地问:“解气了吗?”


    “为何不躲?”陆雪缘眼眸如波,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如果以这样的方式,能让你舒服,那随你便。”秦熄冷冷施法,面无表情地清掉血迹,“后果,你自行负责。”


    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走,少女瞳孔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了不得之事,突然从身后抱住他。


    房间内余韵未散,周遭充斥着阴阳交合的气息,他明显一颤,对这样的触碰有着清晰的记忆。


    “不要走,秦熄,我不是故意的……”陆雪缘语气柔软,神情却异常冰冷。


    即使看不见她的脸,但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确实令人心尖发颤。


    秦熄没有多想,他转过身,掌心覆在陆雪缘的脸上,二人相顾无言。


    陆雪缘抬眸,扣住秦熄的手,缓缓放下来。


    “自打本座回来,你一直给我脸色看,”秦熄说,“现在这又是为何?”


    “我想和你聊聊。”陆雪缘说,“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


    二人来到陵园,木碑前两只香炉,燃着袅袅轻烟。


    少女一身素缟,双手抓着泥土,跪在地上埋几朵纯白色的小花。


    暖风吹拂着男人的发梢,被割破的伤露出来,格外扎眼。


    死者为大,男人也躬身半蹲,为陆家夫妇上了柱香。


    陆雪缘抬手阻止,“城主千金之躯,做这种不吉利的事,会妨碍您飞升。”


    秦熄越过她,把香插在土丘上,说:“神官没那么多讲究。”


    陆雪缘道:“没这个道理,祭奠他们,你以什么身份?”


    “怕是城主夫人忘记了昨夜之事,难道需要本座在父母坟前,帮你回忆回忆?”


    少女一时语塞,便不再阻止,由他去了。


    “爹,娘,我为你们报仇了。”陆雪缘跪着,苦笑说,“女儿没有杀死赵曳是因为留他有用,就这样让他死了,那我们全家遭受的一切,岂非一场闹剧。”


    闻言,秦熄随声附和:“不错,爹娘放心,托雪缘的福,赵曳已成阉人,他如今是南湘城的笑柄,过街老鼠。”


    陆雪缘说:“这话听着不像是夸我。”


    秦熄道:“你活这么大需要人夸吗?”


    “自然不需要。”陆雪缘冷冷道,“凡是伤害我家人的,无论天涯海角,还是刀山油锅,我都会追过去,将其碎尸万段。”


    “将谁?”


    “你放心,还没轮到你呢。”


    秦熄唇角抽了两下,道:“雪缘,你是真的愿意与我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