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长夜将明(一)
作品:《嫌疑人他总是吃不饱》 第七章长夜将明(一)
通缉令上,白纸黑墨地画着一名面目狰狞的男子:脸歪嘴斜,眼神凶狠,面颊一道疤,头发凌乱,衣衫破旧。
——一看便是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与阿沅没有半点相似。
想必是当时夜色昏暗,匆匆一见,受害者家属和官兵们并未看清阿沅的五官,仅凭衣着打扮,和对歹徒的一贯印象,才描绘出了这么一张画像。
只是他面上那道疤痕实在是明显,让人记忆深刻。
阿沅一言不发地看了画像许久,才不得不配合地点点头。
白芷兰强忍笑意对官差说:“这位女侠与那凶徒交过手,若是再见到必能辨认出来。”
官差一喜:“那就太好了,不知女侠如何称呼?”
收到阿沅求助的目光,白芷兰瞎编道:“她叫……阿方,她嗓子受了伤,说不了话。”
眼看着要圆不了了,那就方吧。
“原来是方女侠,幸会幸会。”
官差走后,白芷兰才低声道:“现在满城都贴着你的通缉令呢,我让你扮女装可不是故意捉弄你。”
虽然那通缉画像并不像阿沅,可他面上的那道疤实在醒目,仅凭擦粉化妆难以遮住。若是男子打扮,蒙着面出门又更加可疑。
却见阿沅似乎并未在意此事,而是闷闷道:“你之前说不着急出门,原来是你早晨就来过了。”
“我想着昨夜还没验尸就走了,总放心不下,睡不着,于是天一亮就来了。看你睡得正真香,就没叫醒你……”
此刻见阿沅神色忧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单独出门的安危,白芷兰淡笑道:“放心吧,我当时是带了白府护卫一起来的。”
二人正小声耳语,忽然来了几位官差,带来三名满脸横肉的大汉,让他们分辨。
“这几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长得也与通缉令上有几分相似,我们就都抓来了。”
一名大汉先声辩解道:“官爷冤枉啊!他们两人确实是像通缉令上那人,可我哪里像了?我脸上又没有疤!”
官差轻蔑一笑,“以为我们没见识吗?如今乔装打扮的人多得是!没准……”
白芷兰和阿沅默默对视一眼,心虚地低头搓手。
“没准他那道疤就是贴上去!根本就是假的,用来掩人耳目的!”
白芷兰松了一口气:幸好,过程对了,就是顺序反了。
三名大汉自然都不会是那追杀之人,但白芷兰还是装模作样地绕着他们转了几圈,最后才故作遗憾地摇摇头,放走了他们。
日影西斜,白芷兰终于等到了结束议事的刘少卿。
见到她身后女装的阿沅,刘少卿的视线略一停留,很快移开,对她道:
“你今早所求,方才本官已与刑部卢侍郎商议过了,特允你协助查案。”
“多谢大人,民女定竭尽全力。”
白芷兰接过文书,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忽然想起了与她交好的齐小姐、替她而死的柳娘子,还有昨夜未来得及救下的汪姑娘……
幼时读话本,最爱看那些查案擒贼的神探故事,离奇凶险的故事让她欲罢不能,睿智英勇的捕贼管更让她羡慕不已。而如今,她也能名正言顺的查案了,心情却异常沉重……
此案的凶手极其凶恶,现已连杀三人。
根据行凶规律,下一名攻击目标便是名中有火字的女子。户部登记在册的年轻女子中,名中带“火”的有七十余名。
这起连环杀人案闹得满城风雨,有二十余名女子听闻了“五行邪术杀人”的传言后,早已离京,躲回老家避难去了。另有十名是高门女子,家中已安排护卫保护。如今还在城内的平民女子,有四十名整。
至于其中哪些人持有火属性的宝物,则一时难以厘清。毕竟何为宝物、何物属“火”?是火焰纹瓷瓶,还是异域琉璃灯?答案见人见智,总是怕有所疏漏。
官府本想派官差上门一一保护她们,然而现今京城人手不足,恐怕难以执行。
白芷兰今早前来验尸时,得知了这一切,献上一计:不如将她们全部集中于一处,再派人手保护起来。可能持有宝物之人,再另派人手去她们家中潜伏,守株待兔,等歹徒上门。
夜幕降临,京城西市却是一片灯火辉煌。
丰收客栈里,四十名女子在官府安排下住进这里。
夜色渐深,宵禁的打落更响了三下后,客栈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声轻拂。
女子们陆陆续续去了二楼客房休息,只有白芷兰、阿沅和几名官差仍坐在厅堂里。
白芷兰是受刘少卿所托,在其夜晚归家照顾女儿之时,代替他看顾好这里。
她正思索着,不知那凶手今夜是否会行动?
若是凶手如往常一样,去往欲杀之人家中行凶,或许能被潜伏在那里的官兵一举擒获。
只是今日官差们从京城各处将人接来此处,动静不小,不知会不会打草惊蛇。
幸而无论如何,这些女子们的性命应是无忧,毕竟客栈前门和后院都有官差守卫,二楼客房走道上也有人轮流巡视。
临近子时,白芷兰开始打哈欠。不一会儿,她便撑着头在桌上打起盹来。
刚要睡着,听到“嘎嘣”一声,她猛然惊醒,以为是贼人来了,蓦地站起来,大喊一声:“在哪!”
见众人一脸疑惑,她懵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声响原来是阿沅在开核桃。
白芷兰讪讪坐下,又连连打了几个呵欠。她已经连续两晚没睡上好觉了,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官差见她面容疲倦,道:“白小姐若是累了,不如和方女侠一起回房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和侍郎大人,您就放心吧。”
正在剥核桃的阿沅瞪大了眼睛:“?”
白芷兰看了眼坐在门前的卢侍郎,腰杆挺得笔直,双目清明,不见半分困倦之意。
卢侍郎身边的侍从见她望过来,撇撇嘴,嘲道:“刘少卿莫不是老糊涂了?就算他不能亲自守在这儿,大理寺也还有几位寺丞和寺正在,再不济也还有评事。竟让一位无官无职又无能的女子在这儿替他。”
先前那名官差“腾”地站了起来,怒道:“你说话放尊重点!”
白芷兰拉住他,“无妨,别理他。我不累,我要继续守在这里。”
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奇妙的胜负欲,也挺直了腰杆,心想:输人不输阵!
她如今代表的可是大理寺刘少卿,不能丢了他的脸,被刑部的人给比下去。
白芷兰连喝了两杯浓茶,又吃光了一盘阿沅剥好的核桃,还是觉得困。
她心一横,狠狠一掐大腿,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而……
完了,竟然困到感觉不到痛了!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一看,阿沅正委屈地看着她。再低头一看:
“呃,抱歉,阿……方,我不是故意掐你的。”
原来是掐错人了,真是困糊涂了。
进入后半夜,秋雨渐起。
雨声淅沥,与阿沅嗑瓜子的“咔咔”声伴在一起,让白芷兰不由诗兴大发:
人人尽说京城好,嫌疑人只说吃不饱。秋风扫落叶,客栈听雨眠……
当白芷兰被摇醒时,夜雨已停,晨鸡初啼。
白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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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自责,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还是睡着了,却见官差满脸喜色:
“太好了,一夜平安。白小姐,您这计划果然奏效!潜伏在枫桥巷那宅子里的弟兄说,半夜有可疑人闯入,一定就是那名凶手!只可惜那人轻功极佳,最后还是跟丢了。”
白芷兰点头道:“无人伤亡就好。辛苦你们了,守了一夜。”
“保护百姓是我们应做的,倒是劳您受累了。您是否要去楼上休息片刻?”
白芷兰揉揉眼睛,接过阿沅递来的茶,一饮而尽:
“不了,还是按照原计划,尽快送姑娘们回家吧,免得她们家人着急了。”
白芷兰想凶手或许会武功,便让官差们两人结成一队,每队护送四名女子返家。
走出客栈,东方初露一丝鱼肚白。雨后的凉意弥漫四周,空气中透着一股湿润的寒意,凉飕飕地钻入肌骨。
白芷兰和阿沅也与一名官差结队,正共同护送四名女子回家。
枯黄落叶遍地,脚步轻踏,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回荡在寂静的晨雾中。
自出门起,白芷兰便见阿沅总盯着同行的一名女子看。那女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眉头紧皱,最终退到了队伍的最末。
白芷兰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道:“即便同为女子,也不能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很是不礼貌。”
阿沅小声道:“她长得眼熟。”
“你之前见过?”
阿沅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像……”
“像谁?”白芷兰困意顿消,警觉陡生。
她记得阿沅曾言,齐小姐遇害那日,有女子在食物中下药,将他迷昏。莫非阿沅觉得队伍里这女子像那人?
“忘了。”阿沅道。
白芷兰:“……”
几人沿街缓行,穿越黎明前冷清的西市,行至百姓居住的巷道,忽然狂风骤起。
风劲似刀,呼啸而过,扫落黄叶纷飞,吹断枯枝“咔嚓”有声,卷向巷尾一户宅院。
宅门被风摇得“吱呀”作响,悬挂的灯笼亦被风吹落,“啪嗒”一声,惊起一道黑影,倏忽蹿上墙头。
“小心!”
官差骤然拔刀。
黑影“喵”地一声逃窜。原来是野猫,虚惊一场。
白芷兰放开身边姑娘紧握的手,拍了拍胸口。几位因惊慌而抱作一团的姑娘亦纷纷站定。
官差收刀还未入鞘,又见一道黑影自墙头跃上屋檐,振落几块瓦片。
“小心!”
官差再次拔刀。
黑影“哑哑”怪叫,振翅飞去,乃是一只乌鸦,又是虚惊一场。
白芷兰悬在心头的石头再度放下,听得几位姑娘亦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小心!”
事不过三,姑娘们此次只是无奈叹息,并未放慢脚步。
白芷兰正欲抱怨莫要草木皆兵,吓也得把人吓死,却见阿沅骤然拔剑。
利刃出鞘,一剑斩落破风而来飞镖。
白芷兰顿时惊出一背冷汗,这才惊觉,方才的提醒,竟出自那装了一天哑巴的“女侠”。
她抬眼望去,在曙光升起前的最后一刻黑暗里,那屡次追杀她的黑衣人再次现身。
然而,这次他的目标不再是白芷兰,而是队伍末尾,阿沅之前一直盯着的女子。
白芷兰转头看向那女子,一袭青衣,头戴银簪,素面朝天,身形清瘦。
白芷兰忽然明白,她像谁了——是像自己。
再回首时,阿沅已然朝那黑衣人的背影追了出去。
白芷兰拾起阿沅掉落在地的面纱,紧紧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