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登闻鼓响

作品:《嫌疑人他总是吃不饱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来到湖畔。湖边彩灯高挂,树影婆娑,白芷兰仰首望去,眸中尽是新奇,眼角眉梢浮现着浅浅笑意。


    虽说这笑并非为他,阿沅心中却莫名轻快了几分。


    白芷兰踮着脚捧起一个花灯,看得仔细,又忍不住用手轻轻抚过灯上的纹饰,喃喃道:


    “怎的做得如此精巧,图案也绘得精美,这每一盏都各有特色。”


    杜若却忍不住嘟囔:“哪里好了,每年不过是这几盏灯。小姐,您往年未在京中,去年中秋又遇上那家妇人难产,您去接生,未曾得闲逛灯市。这灯您头一次见,才觉新奇,若是年年都看,定然觉得索然无味。”


    阿沅在旁默默听着,心中却在点头附和:确实无趣,倒不如我们北燕草原上放孔明灯有趣。


    白芷兰,你若随我回北燕,我定能有千般法子让你开心。


    可听了杜若的话,白芷兰却掩嘴笑道:“想不到我们杜若竟是这般喜新厌旧之人。”


    她微微一叹,“唉,真怕哪日你也把我看腻了,觉得我无趣,便同旁人去‘走月亮’了。”


    杜若急了,连忙道:“绝不会!我与小姐天下第一好!”


    刘清岚在旁莞尔笑道:“如此说来,我便只得屈居天下第二了。”


    白芷兰展臂将两位少女搂入怀中,柔声道:“在我心中,你们并列第一。”


    只听“咔哧”一声轻响,杜衡转头望去,正见阿沅捏断了手中的铁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三人背影。


    杜衡若有所悟,轻拍阿沅的肩头,笑问:“怎么,羡慕了?”


    阿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杜衡朗声一笑:“不必羡慕,你也能。”


    阿沅看了看白芷兰,又看了看杜衡,心中暗道:虽知杜若与杜衡与白芷兰自幼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却情同手足。但难道杜衡面子竟有如此之大,能让白芷兰……


    他不禁浮想联翩,脑中竟幻出白芷兰温柔地抱着他,轻声说着“你在我心中位列第一”的场景。


    顷刻间,阿沅面色绯红,低下头轻声道:“不、不必了。”


    “这有什么,别害羞!”杜衡十分爽快。


    阿沅低下头,声音更弱了几分:“这不合礼数……”


    杜衡笑得更大声了:“管他礼数,我只问你,想不想?”


    阿沅脸颊烧得似熟透的柿子,微微颔首,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话音刚落,杜衡一把拦住阿沅的肩膀,笑道:


    “莫羡慕,哥也能和你天下第一好。”


    阿沅:“……”


    他猛地挣开杜衡,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瞬息间黑得像锅底一般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阿沅呆立在河边,心如死灰,宛如木偶般站了许久。


    正当他几乎要熬不下去,只想找白芷兰说个清楚明白时,白芷兰却忽然转身,眉眼间满是惊喜地看着他:


    “阿沅!”


    他浑身一颤,仿佛触电般立刻挺直了腰背。


    “别动!”白芷兰急道。


    “唔……嗯!”阿沅赶紧改口,生怕再惹她不快。


    白芷兰一步步向他走来,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空气中都带着一丝压抑的紧张。阿沅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


    她停在阿沅面前咫尺之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千万别动,有只萤火虫停在你头上……你蹲低些,我抓不到。”


    阿沅一愣,这句熟悉的话语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昨日的记忆与眼前的情景瞬间重叠。


    那一刻,回忆和现实交织成网,网中却撒漏出一颗颗红豆落在他心头,激起阵阵杂乱的鼓点。


    白芷兰轻轻踮起脚,手指轻拂过他头顶。她右手握拳,轻轻摊开……


    一只幽幽绿光的萤火虫静静卧在掌中,翅膀微微扇动,随后轻巧地飞向空中。


    杜若、杜衡和刘清岚的目光皆追随着萤火虫的飞舞,转向了树梢上。


    而阿沅与白芷兰的目光,却在那空无一物的夜色中交织。


    短暂的对视后,白芷兰忽而冲阿沅一笑,而后转身追向那只渐行渐远的萤火虫,留阿沅一人怔在原地。


    萤火虫越飞越高,白芷兰纵然跳起,也无法再抓住它。阿沅这才回过神来,几步上前,猛地一伸手,将那只想要逃之夭夭的小虫捉在掌中。


    众人围上来,眼中满是期待。


    阿沅缓缓摊开手掌,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萤火虫微微抽搐,最后闪了两下惨淡的绿光,便再也不动了。


    死了。


    阿沅,竟将那只萤火虫捏死了。


    杜若和杜衡怒视着他,刘清岚眼圈发红,几乎要哭出来。白芷兰无奈扶额,轻轻叹息。


    阿沅百口莫辩,他发誓他绝不是故意的,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可谁知这小小的生灵如此脆弱,不堪一握。


    “你说你啊……”


    性急的杜若刚要发火,忽听远处北方传来几声沉重的鼓声,将她的话打断。


    众人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就听一旁看灯的另一群人中爆发出一声惊呼:


    “登闻鼓响了!”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上回登闻鼓响,还是去年太子闹市纵马时呢……”


    白芷兰脸色一变——竟是登闻鼓!那个可以以民告官、击鼓鸣冤的登闻鼓!


    京城的登闻鼓设于皇宫门外,让有冤抑或急案者可击鼓上闻,直达圣听。


    登闻鼓旁亦有设瓮助声的地道,使鼓声得以从皇宫门前传到京城各处。


    曾经她扬言要敲登闻鼓状告周行,实则半是威胁半是玩笑话。毕竟凡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代价惨重,故此无人轻易冒险……除非,真是有莫大的冤情。


    只听人群中道:“储君之事你也敢议论?不要命了!”


    “唉,不知这回又出了什么大事。”


    “近日京中的大事,也只有淮阳侯府的事了吧……”


    白芷兰当机立断,正色道:


    “杜若、杜衡,你们护送清岚回府。阿沅,去租匹马,我们骑马去宫门口!快。”


    湖边喧闹的游人瞬间散去,无人再关心那只小小的萤火虫的命运。


    在它活着的时候,无论是卑微的医馆护卫,还是尊贵的北燕王府世子,于它而言,都是无力反抗的庞然大物。


    也不知阴曹地府中,可设有一面小小的鼓,可供那只小虫的亡魂击鼓申冤?


    一声接着一声的登闻鼓声,如雷霆般骤然撕裂夜幕,直冲九霄,又犹如深渊里的巨兽的怒吼,震得四野回响,撼动整个京城,将中秋夜的祥和彻底粉碎。


    湖畔离皇宫不过二里路,白芷兰和阿沅策马北行,不到半盏茶时间便已赶到,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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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人头攒动,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许多百姓,水泄不通。


    白芷兰心中一沉,直觉有大事要发生,却被堵在人群外挤了许久也无法靠近,却在人群外怎么也挤不进去,急切间在只得拿出令牌,大喝一声:


    “大理寺公办,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百姓闻声总算让出一条窄道来,白芷兰踉跄着快步跑到登闻鼓前,只见一名男子高举鼓槌,双手颤抖,却一遍又一遍地用尽全力敲击鼓面。


    那人身着粗布麻衣,头发散乱,汗水如雨,裤腿上尽是泥沙,背上更是鲜血斑斑,显然是已挨过了三十廷杖。


    然而,令白芷兰更加心惊的是,在击鼓的男子身旁跪着的一名妇人,同样衣着简陋,头戴白巾,腹部高高隆起——竟是一位孕妇。


    她面容苍白,泪流满面,口中凄厉哭喊:


    “不是说击登闻鼓可以见到皇帝吗?民妇要面圣!我要向陛下诉冤!”


    一名小太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劝说道:“夫人,都跟您说了,陛下已经歇下了,还是明日再来吧。”


    妇人泪如雨下,膝行几步,扯住小太监的衣袖哀求道:“求您了,求您让我今日见陛下!”


    小太监眉头紧锁,无奈道:“夫人,您可真是为难咱家了,这不是奴才能做主的事啊……”


    眼见无望,妇人竟猛然磕头,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头,与鼓声相和。转瞬之间,她的额头已见了鲜血。


    白芷兰心下一惊,孕妇如何能遭这样的罪?她急忙上前,欲将那妇人搀扶起来,岂料却被一把推开。


    她被推得踉跄后退一步,微感错愕——这孕妇竟还有如此力气!但来不及细想,她再次举起令牌,朗声道:


    “我乃大理寺司直,夫人若有冤情,尽可同我说,我定竭力相助!”


    妇人闻言,磕头的动作顿了片刻,抬头怔怔望着白芷兰,颤声道:“你……你是当官的?”


    白芷兰点头:“正是。”


    妇人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如泉涌,扑倒在白芷兰面前,痛哭哀号:


    “大人,请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娘家在西北十里郭家村,今日离京回村拜节,竟发现——”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全村的人都死了!全死了啊!”


    白芷兰震怒:竟是屠村的大案!


    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


    “郭家村不是有四十多口人吗?”


    “全村人都死了?怎么会这样!”


    “是谁如此狠毒,竟下如此毒手!”


    白芷兰急切问道:“你可知屠村之事究竟何人所为?可有曾先去县衙报案?”


    妇人泪水盈眶,摇头不语。敲鼓的男子上前一步,喘着粗气说道:“并不知是何凶人下的毒手,只是草民在陪夫人回娘家时,在郭家村一户房舍中找到此物。”


    男子取出一块腰牌,愤然道:“这牌子上头的字我们不认得,想来是凶徒遗落。我们拿着此物去县衙报案,可县太爷却百般推脱,不肯受理!”


    “可否把牌子给我看看?”白芷兰问。


    “大人请看。”


    白芷兰接过牌子,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像块腰牌,摸着觉得质地温润,应该是玉的,定是贵重之物。


    她走至灯下细看,赫然见牌上一面刻着“乙辰”二字,而另一面,则刻着四个字——“淮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