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那才是真正的天才
作品:《人间有剑》 “那解时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周迟看着沸腾的红汤,好奇地问道。
裴伯看着自己的鸭肠,理所当然地说道:“是个男人。”
周迟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裴伯似乎对这个回答也不满意,所以补充了一句,“是个剑仙。”
在东洲,只有寥寥数人能称为剑仙,其实很早之前,对于这个称呼,还有个更为严格的规矩。
要登天,才能称仙。
不过即便补充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也好像没说什么。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直看着自己,裴伯索性丢了夹着的鸭肠,任由它在红汤里老去。
“行了,你到了这个境界,倒是可以跟你聊点故事了,免得你有天离开东洲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笑成土包子。”
裴伯拿出自己的烟枪,点燃之后,美美吸了一口,才轻声问道:“七洲之地,仙府万千,修士百万,说用剑,谁第一?”
周迟说道:“青白观主。”
青白观主是剑修,是五青天之一,自然在世上剑道第一。
“那青白观主在哪里?”
裴伯挑眉问道。
周迟说道:“青白观主,自然在青白观中。”
世上没有哪个剑修在开始练剑的时候,不会去问谁才是剑道第一,得到的答案自然也自然是一样的。
青白观主剑道第一,掌剑器榜第一名剑烟霞,住在青白观中。
青白观,是剑道圣地,是青天道场,极为神秘。
裴伯冷笑一声,自顾自说道:“西洲有一山,曰天台,天台四万八千丈阶,山顶有一湖,因湖面如镜,便叫镜湖,镜湖后有一座青白观,那便是青白观主的道场。”
周迟没说话,这些事情,世上的剑修自然都清楚。
“自从青白观主李沛登天而入云中之后,无数剑修便想拜这位大剑仙为师,但只有登上天台山,渡过镜湖,才有资格接受这位观主的考验,有成为他门下弟子的机会,但山那么好登,湖那么好渡?想成为青白观主的弟子,有那么容易?”
裴伯讥笑道:“他开辟道场之后这几千年,有无数剑修想拜入他门下,但最后真的能成为他弟子的,不过寥寥。”
周迟忽然说道:“解时是其中一个?”
裴伯看着他说道:“是最出彩的一个。”
周迟问道:“有多出彩?”
“你在帝京破境,被白池老弟说成这东洲百年来最年轻的万里境,但实际上那个姓白的丫头比你更早,也更年轻,她才是这东洲百年里最年轻的那个。”
裴伯笑道:“两个消息一前一后,你难受吗?”
周迟无奈一笑,他哪里在意这些。
“但解时,是这个世上,自剑道祖师爷开辟剑道,世间有剑道二字以来,最年轻的云雾境!”
裴伯平静道:“够出彩吗?”
一个东洲,一个世间,一个百年以来,一个有史以来,一个万里境,一个云雾境。
如果白溪已经足够出彩,那么那位叫解时的剑仙,甚至出彩两个字,都配不上他。
周迟有些心神摇晃,原来自己先后在裴伯和那伏声手里学到的剑术剑意,都是出自这位天才的手。
难怪伏声提及自己那个朋友的时候,会那么骄傲,也难怪他会那么难以忘记自己的那个朋友。
“世间将云雾境里最强的九人称之为九圣人,解时在破境之后,便已经是位居九圣人之一,也是当世最年轻的圣人。”
裴伯看着周迟,笑眯眯,“这么算来,你虽然可以说得上是东洲这百年来剑道上最天才的家伙,但比起来他,差得太远。”
周迟不说话,只是仔细回味着之前裴伯传给他的剑术,当时的确能感受到那剑术之强,实在是超出以往认知。
“你跟他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只有都是东洲人了。”
裴伯抽了口旱烟,吧嗒吧嗒,吞云吐雾,极为享受。
周迟问道:“那为何东洲剑修不知道这位剑仙?好似东洲其他人,也没有人提过他的名字。”
这样的人物,已经打破了东洲不曾出过圣人的说法,理应肯定是要被东洲修士传颂的,甚至不少宗门说不定都要立着他的神位供奉,可现在的整个东洲,却没有几个人,听过他的名字?
不过经过裴伯这么一说,周迟便想起了之前和玄机老人在皇城里的对话,当时玄机上人曾说东洲出过一位大剑仙,好似名字里有个池字,如今想来,大概那就说的是解时,时还是池,大概是一时口误,所以流传下来才有些模糊。
裴伯看了周迟一眼,叹气道:“他犯错了。”
“那些天上的大人物不许人们再提及他的名字,那就要不了多年,世间便不会再有他的事迹,何况想想,都已经过了数百年了啊。”
周迟问道:“是什么错?”
裴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老头子虽然年轻的时候真的去过不少地方,听过很多故事,见过很多家伙,但这种天上的那些家伙都不让流传的秘密,老头子上哪儿知道去?你真当我是神仙?”
周迟沉默不语,仔细想想,其实也是这个道理,这样的人物,既然已在云雾之间,能够有资格做他对手的,能够让他身陨的,也就只有天上的那些家伙了。
什么大宗宗主,什么一朝君王,在那些人面前,其实也都渺小如蝼蚁,这个世上,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那些人。
不过那些人的确隔得太远了,就像是在天上,而不似人间。
“那玄意经?”
周迟想起了那大殿里的空白画像。
裴伯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些关系,仅此而已。”
“大殿里那张空白画像,就是解大剑仙吧?”
周迟又问道。
裴伯没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这样说起来,裴伯你的确不可能是那位解大剑仙。”
周迟笑了笑,那位解时怎么看都是世上第一等的高人,眼前的裴伯,估计有两下子,但绝对不多。
裴伯一怔,随即怒道:“小子,什么意思?这么看扁我?”
周迟自顾自说道:“裴伯要是解时,那你岂不是数百年前便已经是九圣人之一,如今又过了这几百年,现如今,裴伯你不得已经是第六位青天了?”
裴伯一时语塞,只得闷闷抽了几口旱烟。
“其实我觉得裴伯你肯定也很厉害,说不定年轻的时候一代天骄,只是后面肯定因为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最后才到玄意峰自暴自弃,让我猜猜,是不是为情所困?”
周迟挑眉看着裴伯,过去那些年,玄意峰只有一对师徒,当师父的御雪每日想着的就是修行,自然无暇多关注裴伯,至于当徒弟的,柳胤也就算了吧,周迟不觉得这位柳师姐能看出来裴伯的不凡,但实际上裴伯必然是不凡的,相处下来这些日子,周迟可以确定,不过是曾经不凡,还是如今也一直不凡,其实不好说。
裴伯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是那些酸臭文人写的话本小说看多了?还是说你小子更适合去编这些狗屁故事?”
周迟笑道:“要是有人肯买账,我倒是可以写,别的不说,挣点钱以后娶媳妇儿也行。”
裴伯冷笑一声,用烟枪磕了磕桌角,“别想着整天试探我这个老头子,有这时间,倒是不如好好处理一下你自己的问题。”
周迟闻言一惊,“裴伯你看出来了?”
裴伯眯起眼笑道:“年轻人嘛,想法天马行空是好的,前人开辟出来的路不走,非要自己在荆棘里闯出一条新路来,没问题,可你能走到最后吗?路上遇到的问题,自己能解决?”
听着这话,周迟可以确信自己身上的问题,眼前的这个小老头已经看出来了,于是问道:“裴伯你有没有法子?”
“我又不是你师父,你拉了屎,就要我给你擦屁股?你做梦呢?”
裴伯老神在在,似乎就等着周迟来他面前磕头拜师,也有可能敢这么说,也是算准了周迟不会磕头。
周迟说道:“你好歹算玄意峰的长辈,我好歹算玄意峰的弟子,这于情于理,帮一把不犯毛病的。”
“你这话说的,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让我来帮你吃了,你这身境界怎么不说是给我修的,修行上的问题,别人跟你说了法子,你小子的性子能相信?自己摸索不得了,可以送你一句话,没有什么最好的法子,适合自己的法子就是最好的法子。”
裴伯眯了眯眼。
周迟无奈道:“裴伯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裴伯讥讽道:“想听点有用的?那老头子就大发善心,告诉你一句。”
周迟看向裴伯。
裴伯一脸嘲讽,“你是不是自认心思缜密,什么事情都谋后而动,那这趟出门,是不是做过什么冲动的事情,做完之后,事后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伯这么一说,周迟马上就想到自己突兀入皇城的事情,他猛然抬头。
裴伯已经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啧啧道:“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事得好好看看玉府里你那柄心头剑,下次别再受了人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