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去沈耀祖那里告状?


    恐怕沈耀祖除了和稀泥外，不会给出别的解决办法，更别提给沈瑛主持公道。


    又或者雇两个泼皮，反过来打沈珍一顿?


    沈瑛不屑于用这样的解决办法，因为这就像是在泥潭里和猪摔跤。


    何况在沈瑛心里，相较于被扭送官府，只让沈珍吃一顿皮肉之苦的惩罚，未免太轻了些。


    交代完观砚让他去报官后，沈瑛回到侯府，进门不久后在假山边碰到了散步的沈耀祖、何氏二人。


    见沈瑛进来，何氏故意扭过脸装作没看见，沈耀祖则哼了一声。


    “县试结束了?”


    他冷淡地对沈瑛问道。


    “是的父亲。”


    沈瑛同样没有任何感情地答道。


    “哦，那你回屋去吧。”


    沈耀祖眼中浮现厌恶道，“在家就老老实实温书，别再生事。”


    沈瑛没答他，只是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身走了。


    在沈瑛走远后，何氏看着他的身影，暗暗啐了一口。


    “这丧门星除了给我们添乱，还能不能干点别的!”


    何氏说话时咬牙切齿，因为她跟沈耀祖这些天来，是真尝到了沈瑛的苦头。


    自打那次沈理赌博被沈瑛揭发，并坚决要求公开府中账目后，他们二人的麻烦就没断过。


    何氏过去在沈耀祖默许纵容下，没少拿公中银两贴娘家，如今账目一经公开，这对二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打击。许多族中长辈在看了公开账目后，都过来质问沈耀祖、何氏。他俩每每被问得面红耳赤，眼下心里真是恨死沈瑛了。旁边，沈耀祖脸色亦十分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夫人说得是。但愿他从今往后，别再给你我二人惹祸了。”何氏见状连忙不失时机地补了句：“反正等你我老了，终究只有理儿、珍儿靠得住。”多年以来，何氏就是这样不断给沈耀祖洗脑，在他心中为沈理、沈珍二人树立地位的。沈耀祖听到她的话后默默点头，显然极为认同。就在二人说话间，沈理、沈珍结伴回到了侯府，向沈耀祖、何氏二人问好：“父亲、母亲。”


    "嗯，这回县试你们俩辛苦了。"


    沈耀祖见到二人后乐得眉开眼笑，同方才见沈瑛时的冷淡有如天壤之别，“我已命令厨房准备了一席好菜，给你们俩补补身子。”何氏更是把哥俩心疼得跟个宝贝一样：“家里现在有银耳莲子羹、冰糖雪梨燕窝羹，你们想吃哪样?”


    "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沈理答道。


    "好，这就让他们把菜都端上去。"何氏说道，接着她的使女就传人上菜去了。


    一行人往堂屋走去，路上沈耀祖问起了兄弟二人的考试情况。


    "你们考得怎样，名次超过沈瑛应该没问题吧?"沈耀祖一脸关切道。


    要知道他可是真把沈理、沈珍当成了侯府的未来，自己下半生的指望。沈理、沈珍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最后，还是由沈理咬着牙，先作出了保证：“放心吧父亲。区区沈瑛而已，我的名次怎么可能在他之下。”


    沈珍也跟着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请放心，我的名次一定在沈瑛之上。”


    “有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耀祖见兄弟二人如此保证，方重新恢复笑颜。何氏却在一旁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到一行人用完饭各自回屋后，她迈着小碎步凑到了沈耀祖身旁，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你有……有什么事?”


    沈耀祖刚才得到兄弟二人超过沈瑛的保证后，高兴得喝了好几杯酒，眼下已有些醉醺醺的。"老爷，我感觉珍哥儿好像不太对头，似乎存着心事。"何氏忧心忡忡地说道。


    “心事?他……他能有什么心事?我看是你想多了。”沈耀祖喷着酒气，舌头打着结道，满不当一回事。


    “唉，我的意思是珍哥儿这孩子，打小心思就重。要是他瞒着我们在外边做了些什么……”何氏蹩眉道，却被沈耀祖打断了。


    "好了好了，他一孩子，能在外边闯出多大的祸?我看你是杞人忧天。"沈耀祖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转身回去睡觉了。


    ……


    此时，侯府三房。


    沈瑛在简单吃完 顿饭后稍事休息，起来后去看望了七叔公沈樵，接着又去了一趟楚国公府找到常捷，将自己报官追捕沈珍的小厮鹤松一事与他说了。


    "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


    常捷听到后略一思考，接着摇了摇头，“因为京兆衙门的人手很紧张，且许多公侯人家都有逃走的小厮、使女。”"他们未必会全心全力帮你们找。"沈瑛本来在低头喝茶，见常捷这么一说，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如果说，找到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呢?”


    "哦?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常捷眉头微微 跳，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那我在京营里叫上几个要好的兄弟，给你把人找回来。反正京兆衙门人手不足时，经常求我们京营借调军土帮忙。我这回只要眼衙门的人打声招呼就行，他


    们见我愿帮忙肯定高兴都来不及。"


    "不过我还是想多嘴问沈兄一句，这人是犯下了什么事，


    你非要找到他不可?"


    听到常捷的疑问后，沈瑛放下了茶杯，


    “很简单，他奉自己主人的命令，联络了一帮泼皮，在我赶赴县试时把我给拦住了。”“我现在需要以他为线索，将他的主人揪出来。”"什么?企图阻挠沈兄你参加县试?居然还有这等事!"


    常捷听沈瑛这么一说，立刻为他感到气愤异常，“那你最后成功参加考试没有?”"万幸，最后还是按时参加了。不过这笔账，我是必须要算的。"


    沈瑛淡淡说道。


    “放心吧沈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要替你把这个小厮抓到，再把幕后真凶揪出来!”


    常捷拍着胸脯保证道。


    送走沈瑛后，他立即去了趟京兆府衙门，找到掌管刑名的京兆府司马，表示要帮忙追捕逃亡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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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对方打完招呼后，常捷又去京营，喊上了数位素日要好的弟兄，根据京兆府提供的现有线索，一头扎进了京城远郊的大小村庄。经过连续好几日的追捕后，常捷终于将鹤松捉到，送到了沈瑛面前。


    “沈兄，我把你要找的人带回来了。”


    楚国公府的一间别院内，常捷指着被捆成麻花，又被堵住嘴只能呜呜叫的鹤松，对沈瑛说道。"常兄辛苦了。今晚我将在天然居布下薄酒，以表谢意。"沈瑛拱手抱拳，向常捷表示谢意。


    常捷却不经意地摆摆手："又不是去什么人烟罕至的地方追捕，哪里谈得上辛苦。""咱们现在还是先把他审出来要紧。"


    常捷说完上前取出堵着鹤松嘴巴的破抹布，踢了鹤松一脚。


    "三……三爷……"


    鹤松能说话后，惶恐地看向了沈瑛。


    “说，沈珍是怎么指使你，联络那帮泼皮的。”


    沈瑛声音冰冷地问道，眼神没有半点感情。


    鹤松被他目光吓到了，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三爷……三爷你说的是什么,小的……小的听不懂。什么泼皮啊?”


    “别装傻!”


    常捷见鹤松不配合，使出三分力量踢了他一脚，鹤松顿时疼得此牙咧嘴。


    哪怕在精锐云集的京营，常捷也算得上个中好手，他的三分力量足够让人疼到五脏六腑错位了。沈瑛也不跟鹤松废话，直接把话挑明了，"我知道，你不肯说实话，是因为怕沈珍。""可你就不怕我和他?"


    沈瑛说话间看了一眼常捷，接着死死盯住鹤松。


    鹤松顿时被吓得够呛：他冥冥中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沈瑛不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人。要是惹恼了他，后果真的无法预测。胆战心惊下，鹤松决定交代实情。"三……三爷，我怕您，我当然怕您。"


    “事情是这样的，四爷在县试第二场开始前两天，吩咐我去西城县找一帮泼皮，让他们在考试那天拦住您，不让您顺利参加考试。”“为办成此事，他交给了我八十两银子，其中十两用来找泼皮，另外七十两算作给我的补偿。这七十两银子现在还在我兜里没敢花呐。”


    鹤松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情况全部交代了。


    沈瑛听完没做评价，只是问了一句："我要是送你去京兆衙门，你是不是也这样说?"鹤松被他吓得够呛。


    送衙门?


    沈瑛莫非……莫非是想通过他挖出四爷，最终扭送四爷去见官?这可是侯府历史上都没发生过的事啊!


    “三爷，您可千万别开玩笑了。您要是送我去见官，到时候就会牵扯到四爷，事情可就难以收场了。”沈瑛冷冷一笑：“谁有心情同你开玩笑?不把送你去见官，我还抓你回来做什么。”“你给我记住，到了官府只管给我说实话。若有半句假话，后边我一样饶不了你。”鹤松被他吓得面如死灰，一动都不敢动：他明白，自己今天没有别的选择了。


    沈瑛见鹤松已被解决，于是看向常捷：“常兄，还劳驾你同我一道，送我这刁奴去京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