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谭小絮是被蜜蜂的嗡嗡声吵醒的。


    醒来睁开眼，神清气爽。


    从狼皮褥子上坐起来，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这里真不错呀。


    要不是山林里有野兽出没，这真是个养生圣地。


    迷迷瞪瞪的起了床，把狼皮褥子叠放好。


    走到门口，看见郑华已经在在一片蜂箱中间忙活开了。


    高毅松也起来了，正在往一个铁皮炉子里添柴，炉子上坐着那口吊锅。


    看见高毅松拿着木头绊子，谭小絮忍不住叮嘱：


    “高指导员，你小心点，木头绊子上有刺，别划伤手。”


    高毅松听到说话声，抬头看向谭小絮。


    谭小絮看见高毅松清秀白皙的脸时，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心头有种毛乎乎的、异样的感觉。


    ？？？


    啥情况？


    以前看见这张脸也没那种奇怪的感觉，怎么突然——


    高毅松面色如常的往炉子里添了根木头绊子，问：


    “要刷牙吗？”


    “你有牙刷牙膏吗？”


    高毅松从旁边拿起一根树枝，树枝上的树皮被撕成碎条：


    “用这个刷。”


    谭小絮走过去，望着这个纯天然的牙刷，然后又看见高毅松从盐罐子里拿了一粒粗盐，放在石臼里碾碎。


    谭小絮忍不住感叹：


    “你可真有办法。”


    谭小絮就用树枝做成的牙刷，蘸了点细盐，开始刷牙。


    树皮的苦涩和盐的腥咸混在一起，又苦又咸。


    但是效果出奇的不错。


    谭小絮漱了口，高毅松又舀了流水让她洗脸。


    洗完脸，谭小絮心头那种异样感还没消失。


    她直起身看着高毅松的脸，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好像喝酒喝断片儿、模糊记得自己应该干了什么丑事、但愣是想不起来。


    有点慌。


    “怎么了，”高毅松问，“怎么老盯着我看？”


    谭小絮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不知道，我老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高毅松：“……那你好好想想。”


    “……”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高毅松见她一脸迷瞪，叹了口气：


    “算了，别想了，我去做饭，你去跟郑叔学养蜂吧。”


    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谭小絮决定不想了：


    “那好，你小心，不要拿刀，不要弄伤自己。”


    两人分工合作，谭小絮帮郑华干活去了。


    高毅松负责今天的早饭。


    想到昨天做的烤饼挺好吃的，高毅松就又倒了些面，准备再做一遍昨天的饼。


    但是他从来没揉过面，不知该放多少水。


    一开始把面揉干了，完全不像谭小絮昨天揉的那么宣软。


    灵机一动，往里加了点水。


    结果水又加多了，只好再添点面。


    面又加多了，又又加水。


    加来加去，最后和了满满一大盆面。


    全部烤出来，足足烤了三十多张饼。


    主食做好了，高毅松又用郑华自己晾晒的狍子肉干，和昨天剩下的黄瓜，打了个黄瓜肉丝汤。


    一直到上午十点钟，三人才吃上早饭。


    在这荒山野岭里，想吃顿像样的饭，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一天下来，谭小絮总算把养蜂的流程学会了。


    下午三点多，郑华开始逐客：


    “行了，该教的我都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摸索，不懂的再来问我，你该回去了，老待在山上，也不是个事儿。”


    而后，指着两个蜂箱：


    “这两箱蜜蜂，你带回去吧。”


    谭小絮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郑叔，这两个蜂箱，送我了？”


    “送你了，里面有我选好的蜂王和工蜂，带回去慢慢分蜂，蜂群会越来越大。”


    “谢谢郑叔！郑叔，下回我再来，一定给你带大酱，还有酒。”


    郑华的口水又飙了出来，咽了咽：


    “你别跟人声张，就说这蜜蜂，是你自己驯的。”


    “好！”


    谭小絮十分惊喜，没料到，这个在别人眼里难以打交道的郑华，居然会送自己两箱蜜蜂。


    看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千古定律啊！


    临走时，谭小絮又问郑华：


    “郑叔，你一人待在山上，也没人互相照料，真不考虑下山？”


    “我不下山了，一个人待在山上挺好的。”


    “那行，等我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郑华摆摆手，好像有些不耐烦似的：


    “去吧去吧。”


    谭小絮、高毅松两人，一人搬着一个蜂箱，离开小木屋。


    蜂箱很沉，下山的路不好走，谭小絮担心高毅松应付不来，一路问了又问。


    “高指导员，你行不行啊？”


    “要不你放这，等我再来搬一趟。”


    “你能干重活吗？”


    “你把蜂箱放下，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淤青。”


    高毅松完全不搭理她，继续朝前走。


    小伙子，还挺倔？


    见说不动他，谭小絮就作罢了。


    一路把蜂箱搬到半山腰的林场营地。


    他们的车，仍然停在那。


    打开后备箱，把蜂箱放到后备箱里。


    谭小絮拍了拍手，道：


    “我看你身上，有没有淤青。”


    高毅松意味不明的看着谭小絮，抿了抿唇，犹豫着问：


    “你、到底想看什么？”


    谭小絮：……


    我想给你一巴掌！


    “看什么，你说我看你什么，脱了衣服看你有没有淤青啊！”


    高毅松忽然露出一抹羞涩：


    “林场有人，光天化日的，不太合适吧？”


    谭小絮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


    我天，这是什么戏码？


    霸道女流氓和纯情小奶狗吗！


    这要是秦耀或者其他人这么废话唠叨的，谭小絮早动手了。


    他真应该感谢他这一身脆皮！


    谭小絮按压住心头的不耐烦，像哄小孩似的说：


    “你就把长袖外套脱了就行，不让你脱别的，行吧？我就看你胳膊。”


    高毅松又偷瞄了一下帐篷那边，好像没什么人出入，这才乖乖就范：


    “那好吧，说好了，只能看，不能动手哦。”


    谭小絮：……（狠狠的握了握拳。）


    高毅松脱了长袖外套。


    谭小絮抬起他一条胳膊，检查手臂，手臂上果然比昨天刚来时多出好几块淤青和一些小黑点。


    “碰哪了？”


    “没碰哪，好像是被虫子咬的，昨晚打地铺时，地上有虫子。”


    “不是马蜂蛰的吧？”


    “不是。”


    “不是就好，回去抹点药膏吧。”


    真叫人操心！


    谭小絮没好气的进了驾驶室：


    “我来开吧，你旁边歇着。”


    高毅松笑笑，把车钥匙递给她，自己乖乖上了副驾驶。


    开着车下山，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我开车，你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


    “嗯。”


    高毅松嘴上答应着，但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自己开车还精神。


    后来见谭小絮驾驶技术没问题，才稍稍放松下来。


    等到了他们二分场的地盘时，高毅松终于靠着靠背，放心的闭上眼休息了。


    谭小絮扶着方向盘，悄悄暼了高毅松一眼。


    看着他的侧脸，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凌厉的下颌，还有，两片薄薄的嘴唇。


    高低错落，形成一个极其优越的线条。


    谭小絮终于肯承认，这是个标准美男子。


    而且，根据他爸徐正隆的基因，目测高毅松也是越老越帅、越老越能沉淀出儒雅气质的那种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