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谭小絮眸光闪动，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高毅松。


    恰好，高毅松已经等着她了。


    目光碰撞，两人心有灵犀。


    高毅松用等待确认的语气问：


    “是不是要联系拖拉机厂？”


    “高指导员有路子吗？”


    “没有——”


    两位专家面色一沉。


    可是高毅松随即又道：


    “不过可以想办法。”


    两位专家脸上又恢复了神采：


    “高指导员，我们想研发出联合收割机，必须跟拖拉机厂合作，借助拖拉机厂的技术和机械，所以如果你能想办法联系上拖拉机厂，让他们同意跟我们合作，我们才好施展。”


    这对高毅松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挑战。


    高毅松思忖片刻：


    “我们二师兵团没有拖拉机厂，据我所知，离我们最近的拖拉机厂，在佳城。”


    佳城，也是北大荒生产建设兵团总部所在地。


    “拖拉机厂是咱们兵团的厂子吗？”谭小絮问。


    高毅松摇头：


    “不是，不过，他们拖拉机厂出产的拖拉机，大多数都被我们兵团买了。”


    “那，如果我们以兵团的名义找他们寻求合作，他们有没有可能同意？”


    高毅松：“可以试一试。”


    高毅松语气上说的不确定，但是，这给了老翟头、孙白元极大的希望。


    他们都知道高毅松背景深厚，来历不简单。


    他答应出手帮忙，一定会事半功倍。


    如果高指导员都办不到，那其他人，更不可能办到了。


    谭小絮微笑道：


    “高指导员，那联系拖拉机厂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全力配合。”


    孙白元有些急迫：


    “麻烦高指导员，越快越好。”


    高毅松略一沉吟：


    “这样吧，明天我带你们直接去一趟。”


    谭小絮、老翟头、孙白元三人都喜出望外：


    “明天就去？”


    “对，明天，”高毅松又不易察觉的扫了谭小絮一眼，“不能耽误我们的秋收大战。”


    谭小絮嘴角上翘：


    你可以永远相信高指导员！


    当天晚上，在办公室里，四个人商定了出差计划。


    由高毅松带着老翟头、孙白元，三个人出发去佳城，找拖拉机厂谈合作，说服拖拉机厂配合他们研发新的联合收割机。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如果他们的游说不成功，拖拉机厂不同意合作，此行以失败收场。


    那么研发联合收割机的时间，肯定要往后延长。


    但是如果，他们此行成功了，说服拖拉机厂支持他们的研发，那么用上联合收割机指日可待。


    到秋收时，必定大大提高生产效率。


    所以，这一趟出差，对谭小絮的产业升级计划，非常重要。


    商量好了行程，已经夜里九点多。


    连队的人都熄灯休息了。


    谭小絮也锁上办公室的门，跟高毅松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谭小絮问：


    “你这次出门，要不要带阿姨一起？”


    “不带了，出门工作还带保姆，又要被人笑话了。”


    “噗——”


    这也是从前谭小絮故意挤兑他的话。


    这家伙，全记小本本上了。


    谭小絮不跟他计较：


    “不带能行吗，她会不会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不要总拿我当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她是关心你。”


    高毅松顿了顿，眼看前面快到家了，微微侧过头，问道：


    “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说什么？”


    “……祝我一路顺风啊。”


    “这话是我留着明天跟你说的。”


    “那好吧。”


    两人进了家门。


    到家后，把明天的计划说了，阿姨果然很不放心。


    不过眼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不想影响其他人休息，阿姨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高毅松一起床，阿姨就问，这次去多长时间。


    高毅松说不确定，看那边什么情况，如果不顺利，可能几天就回。


    顺利的话，就不好说了。


    说不定要留在那一段时间。


    阿姨说要跟着一起去。


    高毅松只说了句“不用了”，自顾收拾行李。


    阿姨一看这态度，就知道这孩子又倔起来了。


    她太了解高毅松的脾气了，表面看起来平心静气、很好商量的样子，可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阿姨朝谭小絮投去求救的眼神，想让谭小絮帮着劝劝。


    阿姨总觉得，高毅松很听谭小絮的话。


    谭小絮却大大咧咧的说：


    “阿姨，没事，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的——高指导员，你放心去吧，别担心阿姨，阿姨留在我们连队，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阿姨：“……”就不该让小谭队长劝！


    高毅松暗地里给谭小絮一个肯定的眼神。


    最后，高毅松还是收拾了行李包，在阿姨纠结的目光下，上了吉普车。


    老翟头和孙白元也跟着上了车。


    谭小絮走到车窗旁，拿了一百块钱和一部分粮票、饭票，递给高毅松：


    “这次出差，费用全部报销。”


    高毅松看了那沓钱：


    “这钱哪来的？”


    “我自己垫的，不过没事，咱们连队现在有了副业，等蜜蜂产了蜜，卖了蜂蜜，都记在连队的公账上，账上有钱了，还得还给我的。”


    “不错，是个好办法。”


    高毅松收下那沓钱。


    谭小絮又很郑重的掏出了两张汽油票出来：


    “这是汽油票，你收好，防止加不到油。”


    高毅松没想到，谭小絮居然还有汽油票。


    拿来看了看，数额还很大，两张都是二十五升，总共五十升：


    “你哪来那么多汽油票？”


    谭小絮实话实说：


    “上次去鹤城，跟裴师长要的。”


    不过被她省下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高毅松相信了，除了跟裴师长能要到那么多汽油票，别人谁有那么大手笔？


    高毅松把钱和票都收好。


    谭小絮笑盈盈的说：


    “一路顺风，照顾好自己。”


    高毅松笑盈盈的回答：


    “谢谢。”


    吉普车带着任务离开连队。


    谭小絮看着汽车上了小路，在心里欢呼：


    高指导员，加油啊！


    同时，她也长长叹了口气。


    又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是个梦，还是什么？


    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那种柔软的触感，至今仍停留在她唇上，一想起来，心脏麻酥酥的。


    如果不是梦……


    谭小絮很想一头创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