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寒的剑光猛得刺下，衣袖翻飞，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在地。


    苏青云猛得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扬了过去。


    黑衣人仿佛预料到一般，下腰躲闪，不过一瞬的时间，苏青云从假山后跑出，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头发，头皮撕扯的疼痛让苏青云的身体立刻，朝后仰去。


    白皙的脖颈暴露无遗，黑衣人手上的利剑如同斧子般砍下。


    苏青云一手抓住头发，腰身一旋，堪堪躲过一寸。


    黑衣人却根本不给她瞬息的机会，再次攻了上来。


    苏青云借着砍下来的剑，腰身一转，被抓住的半截长发被利剑砍断，乌发散落一地，终于失去了禁锢。


    她立刻爬起来朝别院跑去，苏青云此时浑身都沾着泥和血，脸上和手上满是细小的伤口，脚腕上一阵阵的刺痛，狼狈不堪，却根本无暇顾及。


    我不能，不能死在这里！


    院外不远处，烛笼里微弱的光晃了一下，苏青云喊道：“救命！救我！”


    黑衣人明显也看见了远处的烛火，动作微滞了一下，但还是朝苏青云冲了过去，就在手起刀落之际，长剑被另一把长剑拦下。


    两柄铁剑发出刺耳的长鸣。


    来人正是谢雁和顾卓！


    谢雁丢下手中的食盒，一把抱住朝他冲过来的苏青云，看着苏青云的模样，他的手都在抖，“哪里伤到？”


    苏青云看见谢雁后整个紧绷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微张了张嘴后就晕了过去。


    谢雁整颗心瞬间被掉起，焦急地喊道：“苏青云，苏青云，醒醒。”


    然而怀里人没有回应，白皙的手臂上满是鲜血，他抖着手去摸苏青云的脖颈。


    恐惧再一次涌起。


    然而手下的脉搏强劲，怀中的人还是温热的，谢雁稍稍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绢帕，简单包扎了一下苏青云手臂上的伤，就打横将人抱起。


    朝后看了一眼顾卓与黑衣人之间的交锋，黑衣人此时明显处于下风。


    顾卓下腰躲过迎来的寒光，抬脚猛得朝黑衣人的腹部踢去，剑从背后换至左手，手腕轻翻，黑衣人的手指被削去，断指落地。


    谢雁冷声道：“留活口，别这么容易让他死了。”


    —


    苏青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便看见谢雁拧着眉，脸色十分难看地坐在床榻边，边握着她的手，边将她手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看见苏青云终于醒了，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下，忙道：“怎么样？”


    苏青云摇了摇头，开口的嗓音低哑道：“你和顾卓可有受伤？那个黑衣人怎么样了？”


    “我们没事。”谢雁道，“那人现关在牢里，在审问。”


    “嗯。”苏青云轻声应道。


    她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雁将布巾放回水盆中，柔声道：“累了就睡吧，我在。”


    苏青云伸出手，握住了谢雁垂放在一旁的手，乖巧地用额前的头发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道：“好。”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谢雁伸出另一手手，轻拍了拍苏青云的后背，如同哄小孩儿一般，手上的动作极度温柔，然而眸底却森冷无比。


    烛火周围微晃着光，苏青云呼吸轻浅而又平缓。


    微风晃动，烛火也跟着摆动，屋内的门被轻合上，谢雁朝门外站着的两名官兵道：“不许让任何人进去。”


    官兵低声道：“是，大人。”


    —


    县衙的牢房内，潮湿阴寒，地面泛起一阵阵腐败的霉味。


    牢房深处，传来一阵阵长鞭抽打的脆响声。


    “说！是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姜淼在旁怒斥道。


    衙役手上的长鞭翻飞，泥墙上满是血痕。


    被木架铁链绑住的人，身上脸上满是伤痕和汗水，喉中咬紧，不过溢出几句闷哼声，脸上却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皮肉不是他所长的。


    谢雁走了过来，姜淼见状摇了摇头道：“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黑衣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谢雁，弯了弯嘴角道：“你就说那小姑娘的相好？”


    谢雁冷冷看向他。


    长鞭再次落向了黑衣人的脸上，一道血痕瞬间显出，鲜血从下巴滴落。


    黑衣人不以为意，伸出舌头舔了舔溢出的血，寒声道：“你们这些手段没用的，让我见那个小姑娘，你们要知道的，我会一一告诉你们。”


    谢雁走上前，看了一眼他被铁链锁住的段指处，拿了一块白布垫在了手上，用力将他的手指朝后一掰，骨骼发出一声脆响，手指生生被掰断，黑衣人瞬间惨叫出声。


    “是这只手伤了她？”谢雁声音森寒无比，姜淼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寒而栗。


    黑衣人痛得整个身子都在不由得抽搐痉挛，咬牙道：“是又如何。”


    这时，牢房外跑来一名衙役，作揖道：“大人，苏姑娘醒了，在找你。”


    谢雁点了点头，转身正欲离开时，看了一眼行刑的衙役道：“跺了。”


    —


    寒风带走了些谢雁身上的血腥气，但他还是回屋换了一件外袍后才回苏青云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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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谢雁脱下披风，顺势挂在竹架上，走到了床榻边，看着苏青云困倦的眼眸，翘起嘴角低声道：“睡着了还找人？”


    在牢房内的肃杀气息一下子隐去，只剩下温柔。


    苏青云嘟囔反驳道：“是你先骗人，说了陪我又走了。”


    她握上了谢雁的手，措不及防地被冰了一下，“好凉，我给你暖暖。”


    说完就将他的手放进被窝中，用脸颊又蹭了蹭他的手臂。


    谢雁看着苏青云如此依赖他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压不住了，脚上的黑靴脱去，将苏青云两人带被地裹紧后拢入怀中，下巴轻放在苏青云乌黑的发顶道：“嗯，我骗人。”


    苏青云嗅着谢雁颈窝里好闻的味道昏昏欲睡道：“嗯，该罚。”


    谢雁轻笑：“罚什么？”


    “嗯......我明早要吃鲜汤馄饨。”


    “好。”谢雁道，“还要吃什么？”


    “酥饼，咸口的。”


    苏青云想了想道。


    谢雁轻拍着苏青云的背，道：“好，还有吗？”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脖颈间温热的呼吸。


    呼吸声让谢雁很安心，搂着苏青云也闭上了眼睛。


    良久，原本睡着了的苏青云睁开眼，轻声呢喃道：“我骗了你，可以别讨厌我吗。”


    苏青云揪着谢雁的衣角，垂着头，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但语气里却满是难过。


    —


    翌日午时，谢雁将昨夜苏青云说的，一一满足了，馄饨热气腾腾，鲜美无比，酥饼是椒盐馅的。


    苏青云胃口大开，病愈好的身子什么东西都吃得下。


    两人用完餐后，丫鬟正前来收拾，衙役却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苏青云后，刚欲脱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谢雁道：“无妨。”


    衙役得了令，开口道：“审了一夜，吊着命，还是什么都不说，还是说......还是说要见苏姑娘。”


    苏青云喝茶的手一顿。


    谢雁的眼神一暗。


    衙役的脑袋低得更下了，见识过昨夜谢雁的手段，此时根本不敢再开口。


    半晌后，苏青云道：“我去见他。”


    谢雁阻拦道：“不必。”


    “我有事要问他。”苏青云眼神坚定地看向谢雁，“很重要。”


    谢雁与苏青云无声对峙了片刻后，谢雁松了口。


    被吊着半条命的黑衣人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他要见的人，眼底一亮，唇角勾起，开口道：“这么久不见，倒是一点没变啊。”


    “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