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五月将至春藏去

作品:《春意不晚

    天才刚刚破晓,吴锦婳早已起了身,便梳妆收拾妥当,往林老太太正房去。


    吴锦婳走进屋内,屋内只有林老太太和林大太太各自相对立的坐着。


    “锦婳,过来,坐到外祖母的身边来,”林老太太看见她从屋外走了进后,赶紧朝她招了招手。


    她并没有说什么,顺势坐下。


    老太太爱怜地抚着她的手,“好孩子,回来了就好,你是个聪明却又多思的孩子,历经了这许多的事,想必也该明白很多事,我们也都无可奈何。”


    她还是没有说话。


    老太太看着她,叹了叹气,“我跟你外祖父商量过了,往后你就在这里住着,不必再回去兖州府了,等你服完你身上的热孝,外祖母便把你许给你大表哥,你将来也就不会再无依无靠了。”


    无依无靠?


    她为什么要依要靠,她又不是居家筑巢的燕雀,飞不远,才需要枝头依靠。


    她低头轻轻一笑。


    林老太太却以为她是谈论到亲事而羞涩,便没有再继续说,只觉得小姑娘倒是变得柔顺了不少,也便甚感欣慰!


    吴锦婳随着林大太太一同走出林老太太的院子,又至二门外的穿山游廊处。


    大太太看着眼前这个的表姑娘,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自昨日回到林府来之后,便是如今这般沉默少言的,倒是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可她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试探道:“姑娘对老太太的安排可是有什么异议吗?”


    关于林老太太的那个提议,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吴锦婳看向大太太,“那舅母呢?”


    一阵风带着花的香气,吹动了她乌发间簪着的草虫兰花簪子上的那只粉蝶,顽皮又欢快的舞动着。


    大太太叹了叹气,这个姑娘说话可真是滴水不漏,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总是比她更着急的。


    “姑娘,你是个顶顶聪明之人,你这样的秉性样貌,说句犯上的话,就是宫里的皇妃也不及你一二,我儿确实配不上你。”


    吴锦婳却似不解地抬起头来,“舅妈的话,锦婳不明白?”


    大太太苦笑了笑,“我儿愚笨,实非你良配,林家浅滩之地,也不是你屈就之所,而且这个家所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她哑着声音说,“我不求我儿有多聪明,将来有什么成就,我只希望我的一双儿女平安喜乐。”


    他们林家的人都聪明,从天才神童到内阁首辅,林家占了个全,可又如何,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一碗药下去,一条白绫,还剩什么呢?这便是林大太太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事情,所以她真心祈愿儿女只是庸碌之辈,远离如吴锦婳这样的危险之人。


    吴锦婳低下了头,真好,至少这个林家还有个人也觉得家族荣耀和权势什么都不是!


    她笑了一下,“大舅母,您放心,待我等会见过了外祖父,我就会离开林家的!”


    大太太吃惊地望着吴锦婳,“不是,姑娘,我并非这个意思。”


    “我明白大舅母的意思,您不用再多言,发生过的事,我不可能当作没有,我怎么可能还留在林家。”


    不当她的命是命,如今却又施舍一般的要安置她的一生,实在可笑!


    两人走到外院,一声“源哥哥”让吴锦婳望向了声音的来处。


    只见一个芙蓉美人模样的小姑娘唤着前方几步远的男子。


    她抱着件披风,追着男子出来,急忙地唤停下了男子脚步,“源哥哥,风起了,出门去还是穿上披风,仔细吹着,没得叫我们操心。”


    只见她踮起脚尖,抖开披风,高高抬着手臂,把衣裳披到他的身上,又嫌他太高,自己踮的脚尖太酸,娇嗔着轻拍了他一下,林见源温和的笑着,低下头颅去配合她。


    她仔仔细细的帮他把衣襟扣好,扶好他腰间的玲琅玉佩,随后才安心的对着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那眼波恰似一江春水晕开,让陌生的人远远地看见了,都能感受到她那股柔情。


    他却可有可无,“不过是应同窗邀约去药西寺作诗赏花,再吃个素斋便回去,你又何须操那么多心。”


    大太太站在吴锦婳身旁,解释道:“那个小丫头是我娘家侄女,自小养在我的膝下,娇气的不行,只是与她表哥自小一起长大,总是亲昵了一些。”


    吴锦婳莞尔轻轻一笑,她还想着怎么大舅母今日左右要送她一道出来呢,原来安排了这一幕,她道:“青梅竹马,自然登对。”


    “大舅母,你看他们多好啊!”


    大太太微微愣了一愣,“啊,是,他们自来感情就好……”


    吴锦婳却摇了摇头,“我是说真好啊!在这杜鹃花开时节,几位少年郎君兴致而起,便可打马出街,往郊外西山的药西寺去走马去观花、应景而作诗。”


    吴锦婳嘴角含着笑,“可女子却不行,女子得贤良淑德,得知冷暖体贴入微,必要时还要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大太太微微张着嘴,神情甚至有几分茫然而无措,“姑娘……”


    这又是什么道理呢?这是狗屁道理!吴锦婳转身离去,毅然决然。


    “大舅母见谅,锦婳得去见见外祖父了,您今日便送到这里罢……”


    “哎,成,姑娘……”林大太太一直望着她,恍着神,神情百感交集,眼神里充满着一丝困惑、三分感慨、六成欣慰……


    她也不知道为何情绪这般交杂,就是嘴角忍不住上扬,“姑娘一去,万望,珍重——”


    她又笑了笑,喊道,“你表姐倒是总偷偷扮成个男子模样,随她兄弟一起出去玩!”


    吴锦婳回头,也嫣然一笑,“谢大舅母。”


    -


    梨深院外,枝头梨花败落干净,枯花满地已成泥,枝桠上也开始长出嫩绿的新芽,吴锦婳叫清音去敲院门,敲开这厚重陈旧的大门。


    小厮来应门,态度有些许的不耐,“回禀姑娘,老太爷说过不再见您,您今日无请而入,实在失礼!”


    “我倒是无甚所谓,如果外祖父或是你的主子也不介意,那我便在这里朝喊到外祖父出来?”


    小厮震惊地望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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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的女子,实在是……大逆不道,毫无淑女之姿。


    他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大门。


    吴锦婳并没有再跟他多言语一句,经过他时那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坚毅和义无反顾。


    小厮恍惚间看着她往前走去时那飒飒生风的背影,赶紧回神追上。


    而林老太爷却早已站在了草堂屋檐下等着她,“如今历经了一场浩劫,怎的变得毫无闺阁女子的仪态。”


    吴锦婳也在廊檐三阶阶梯下站定,仰视着仿若高高在上的林老太爷,“外祖父可安好?”


    向阳光线的阴影下,他的表情全然看不清,“甚好,你外祖母应也跟你说过,我们为你的将来做下的安排,你可是来谢我?”


    吴锦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外祖父实在幽默,您觉得我应该要感恩戴德吗?”


    “那你今日为何而来?”


    “曾祖父把身为准皇太孙妃的母亲嫁给了我父亲,以向当年的先帝投诚,她为了林家安危嫁了,她自愿牺牲自己的终身,我无可置喙!”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望着眼前的外祖父。


    “她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保住皇太孙的命,被牺牲的我父亲和我,无法也干涉不了她的选择,她觉得愧疚,自愿去喝那毒药,我也无权干涉!”


    “但我只在意一点,我有知道所有真相的权利,如今我也知道了,那么我母亲所谓的一生使命也已完成,她也该和离归家了,对吗?”


    面对着她这一番肺腑之言,林老太爷却还是波澜不惊,“这事不归你我决定!”


    吴锦婳也淡淡地点了点头,“对,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就他在意的人和在意的事昭告天下如何?”


    “放肆!”小厮在她身后大声呵斥,却没有人理会他。


    祖孙俩相互对视。


    “你不要命吗?”老太爷问。


    “你们不是已经看着我去死了吗?如今回来的这可是我的冤魂呢!”


    老太爷看着那小厮已拿出凶器,她也望向了他,“我们可以来试一试,我今日死在这里,你们担心的事情会不会发生,那个人会不会陪我去死。”


    她不是不珍视自己的性命,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可贵,然而人不能茫然无知浑浑噩噩的活着。


    活着的意义在于活得真实,在于表述自己不被束缚,在于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本由自己赋予。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其实实话实话,她也不过是有恃无恐,也无所顾忌,随心顺自己的意,这不就是他们这些人教会她的吗?


    “我昨日也让丫鬟回英国公府太夫人那儿去送信了,她若不勒令我父亲和离,我便去敲文登鼓,当堂状告我父亲杀妻事实,那么拔出萝卜带出泥……谁也别想好过!”


    “你是想要把这天给捅破吗?”他看着那名小厮已奔出门去,笑了笑道。


    “有何不可?”


    林老太爷没有再说话,因为接下来已经不是他能说能应的事了。


    他转身回那间雅致的草堂,背过身后的他,却轻轻勾起嘴角,痛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