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然从省政府出来，心态变得极好，浑身充满了斗争。


    他充分领会了唐嘉幸的意思，对化债工作就有了底，其实无外乎走个形式。


    至于纪委的约谈，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有了省长的全力支持，叶明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路安然在返回边支市的路上，四处打电话，向一些比较熟悉的市委书记说了唐嘉幸的指示。


    在各市自行梳理债务情况的同时，叶明昊也没有闲着。


    他协调财政厅等单位，同步整理全省各市州的财税情况，并且把之前各地报上来的相关资料都调出来一一梳理。


    与此同时，叶明昊还跟秘书长云舞阳商量以后，联系了企鹅集团大数据服务团队，请他们来协助通过大数据分析来摸清楚各地的债务情况。


    现在是信息社会，经济活动很难不在网络上留下痕迹。


    企鹅团队首先通过网络搜索整理了各地政府公告、宣传稿件提到的项目情况、专项债发债信息，又通过工商局调取各地注册的企业信息，把国有企业平台筛选出来，然后搜索其财务报表、投融资情况……


    整个企鹅团队在数据信息收集整理方面十分地专业，有些维度是叶明昊之前根本没想到的。


    而且通过算法可以迅速地各种信息对应起来，从而把项目的融资来源、投降向、是否担保，项目是否存疑等等都罗列出来。


    前面两天时间，团队主要是搭建模型，完善信息采集整理维度，后面几天就是运行模型并按照叶明昊提出来的思路不断地完善。


    在这个过程中，叶明昊便发现一些地市在发债、资金使用方面搞出了各种各样的花样，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也由此说明，一些地市的财政是多么的困难，所以才会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去搞钱。


    特别是疫情发生以后，大部分地市的房地产迅速降温，土地出让收入大幅降低，而政府又要花钱，便开始包装各种专项债，城投、交投、高投、创投等国有融资平台也迅速地活跃起来。


    从数据对面明显看得出来，这两年，各地国有企业的融资金额急速上升，有些地市甚至翻了好几倍。


    此外，还有一些地方通过医院、本地学校包装项目向银行贷款，然后资金转了几圈，最终确实被政府挪作他用。


    种种迹象表明，之前叶明昊分析的各地政府的债务比暴露出来的大很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17日，叶明昊由以化债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名义下发了通知，要求各地在整理债务情况的时候，要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把一些表面上是国企、以及事业单位融资行为但资金实际为政府使用的情况也要标注出来，同时明确表示领导小组也通过大数据分析整理了有关情况，下一步还会就一些具体的情况进行专门分析。


    这个通知一下来，顿时让一些地方越发紧张了。


    原本还想有意无意忽略一些债务，现在看来这样也行不到，叶明昊并不是等着大家报数据啊。


    当然，也有人继续不当回事，继续我行我素，根本就没有认真组织清理。


    21日。


    上午便陆陆续续有地级市上报市委书记、市长签字的债务清理报告。


    这个报告除了纸质签字版，还有电子版，可以与企鹅团队收集整理的资料进行对比。


    如果有差异，就作为下一步重点督察整顿。


    “领导，边支市的报告来了，跟我们掌握的情况相差很大啊。”何进辉道。


    “我看看。”叶明昊点开共享比对文件，快速地扫了一眼，顿时气极而笑：“他们以为别人都是聋子、瞎子？这个报告也敢签字报上来？”


    按照叶明昊初步掌握的数据，边支市的债务合计达到了700亿元，城投债就有300亿元。


    而边支市报上来的数据是256亿元，绝大部分是城投债，政府一般性债务只有三十多亿。


    两者差距太大，很明显边支市没有真实反映情况。


    之前已经报上来的荣光、长宁、中和等市的报告，跟叶明昊掌握的数据基本上差不多。


    也充分证明企鹅集团通过大数据整理的信息是可靠的。


    边支市报上来的数据差距这么大，只能说他们完全把省委的要求没当回事。


    叶明昊给路安然打电话，问道：“路书记，你们报上来的清理报告我已经看到了，你在上面签了字，具体情况你亲自把了关吗？数据真实全面吗？”


    路安然声音洪亮道：“明昊同志你放心，我们是很认真清理过的，把每一笔贷款都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力求做到客观准确。”


    叶明昊道：“既然如此，那我到时候就如实向省委报告。”


    路安然放下电话，嘴中发出一声冷笑：“哼，以为我是吓大的吗？谁怕谁呀。”


    “今天大家加下班，重点整理一下江都和边支市的情况，明天上午我给莫书记汇报。”叶明昊安排何进辉等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路安然根本就没把省委安排的事情当回事，甚至是有恃无恐。


    那么就别怪自己拿边支市开刀了。


    之前给路安然打电话，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但路安然的回答，让叶明昊彻底死心了。


    实际上，对于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叶明昊还是充满感情的，不到万不得已，叶明昊也不想把边支这些市当成典型。


    但是路安然自己要作死，那就怪不得叶明昊了。


    至于江都市，从这段时间掌握的情况来看，燕秋芸根本就没有做过哪怕一次安排部署，对债务清理整顿工作不管不问，下面一些单位的人看到这个风向，也不怎么配合，整体推进十分缓慢。


    柯嘉忠也给叶明昊打了几次电话，向他交了底，十分恼火。


    甚至他还专门到省委找了叶明昊，当面向他做了说明，看到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叶明昊也替他着急。


    所以他也没有完全指望江都市把真实情况完全反映上来，因此让企鹅团队重点针对江都的债务情况进行了大数据分析。


    这时候，叶明昊的电话响起来了，接起来一听，是燕秋芸的秘书打来的，表示燕书记要跟他通话。


    “你好，燕书记，有什么指示？”


    电话中，燕秋芸淡淡地道：“明昊啊，关于债务情况工作，江都市情况复杂，经过努力，还没有完全清理好，我们的报告晚一点再交，你先把其他市的情况搞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