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行走的鱼

作品:《孤独症取暖指南

    “赵医生,那个富二代来了。”


    林熙敏开着玩笑跑进来。


    自从费琼斯捐了五千,医院的人都戏称他是富二代。


    赵必珲无奈笑笑,瞪了林熙敏一眼,走去大厅。


    费琼斯已经准备妥帖,穿着一件带着一道红色斜杠的宽松卫衣。


    赵必珲上前,忽然想起当初他的红色游泳裤,咧嘴一笑:“谁给你挑的衣服?”


    他低头浅笑:“不好看么?”


    “不是不好看,就是不适合你。”


    她又去住院部,叮嘱下实习生。


    小花的情况已经稳步好转,因为月龄小,恢复也快。


    谢淑霆问:“小赵姐,找到领养了么?”


    赵必珲摇摇头。


    老婆婆自然不能领养小猫,现在只能另外找领养。


    但那么多健康小猫都没人要,小花的领养更是艰难。


    赵必珲看了眼小花,问:“羊奶今天喝了多少?”


    “喝完了!”谢淑霆激动汇报,“小花越来越健壮了。”


    赵必珲赞许地对谢淑霆笑着点点头,回办公室换下白大褂。


    因为要去水族馆,她还是穿着运动鞋。


    不过上衣挑选过,一件高腰孔雀蓝针织衫,材质还算舒服。


    来换班的薛安然刚进来,就夸张惊呼:“必珲,这衣服太适合你了,衬得你简直在发光。”


    赵必珲笑着夸回去:“你今天气色也特别好。”


    再向他走去,心里冒出朝露般的期待。


    费琼斯只点点头,带着她走向停车场。


    赵必珲也不纠结,直接半开玩笑地问:“怎么?我的衣服怎么样?”


    费琼斯这才驻足,上下打量一遍,声音平缓:“要夸赞这个颜色么?”


    “不好看?”


    “我一般没注意过你的衣服。”他又加上一句,“我只想看你的脸。”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赵必珲呆愣片刻,有些手足无措地把头发拢到脑后。


    “上车吧。”


    因为冯宛粲之前说过他的车不错,这次就格外留意了一下。


    感觉座位也不是很舒服。


    其他的一窍不通,说多了显得自己土包子没见识,不便置喙。


    车里狭小的空间,寂静回荡着那股人造香水。


    赵必珲还是开口:“我能给你提个建议吗?”


    他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嗯,你说。”


    “那个香水,别用了。”


    “为什么?不好闻么?”


    她托腮思索片刻,一笑:“用在别人身上,好闻,用在你身上,不好闻。”


    他快速瞥了她一眼,勉强笑道:“香水也会因人而异么?我倒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研究。”


    她也较真起来:“会的吧?不然为什么要分美洲版和亚洲版?”


    他眼眸有轻微触动,沉默片刻,声音低了几分:“那看来我哪一版都不适合。”


    她觉察到这对话走向的脱离正轨,本来只是想话里话外夸夸他本来的气味,现在怎么扯到他混乱的种族归属了?


    突然想到张爱玲《第一炉香》里说:“杂种的男孩子们,再好的也是脾气有点阴沉沉的,带点丫头气。”


    她偷瞄他一眼,他一本正经地开车,回想一下有没有丫头气,反而把自己逗笑了。


    他眼眸再次移过来,笑着问:“你笑什么?”


    忙遮掩:“没什么。”


    又加一句:“反正以后别用香水了。”


    他点头“嗯”一声。


    赵必珲低头回复了几个消息,又点开社交网站看看有没有领养的消息。


    都石沉大海,愈加头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他注意到:“怎么了?”


    “就是找领养,好费劲,好不容易有人回,又明显不靠谱,现在虐猫的又多,唉。”


    “我去公司里问问。”


    “你们公司?一群理工宅,有闲情逸致养猫么?”


    “嗯?”他微微偏过脸,笑得无奈,“我不也养狗么?”


    她笑着望向车窗外,悄声嘀咕:“你不是富二代嘛。”


    水族馆因为是新修建的,规模相当广阔,和隔壁的动物园打通,休息日的客流更是人潮涌动。


    两人捧着一个椰子,经过陆地动物园。


    虽然是特地来海底隧道,但赵必珲都想看看。


    毕竟所有毛茸茸她都很喜欢。


    经过小熊猫区域,上面牌子写着在睡觉请勿打扰,她对这个动物园好感多了几分。


    她垫脚对他轻声说:“我们悄悄过去。”


    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忽然,几个小学男生一路横冲直撞,看见牌子,觉得自己大驾光临小熊猫竟然不给面子,分外恼怒,气得跳脚,嘴里鬼吼鬼叫地要小熊猫起来接驾。


    周围游客鄙夷地瞪了他们几眼。


    赵必珲环顾四周想找工作人员,一回头,费琼斯竟然已经走到了小学生面前。


    他郑重其事指着告示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些土匪惯了的小学生哪里受他的管束,更加嚣张地尖声怪叫。


    他眼中混杂上疑惑的愠怒,指向告示牌的手缓缓指向小学生。


    小学生毕竟是小学生,被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一指,面色一变,顿时呆若木鸡。


    赵必珲正准备上前,猝不及防之间,后面两个人闯上来,差点把她撞倒。


    “你对我儿子干什么呢!”


    一对中年夫妻连忙护住小学生。


    费琼斯还是沉默着,纹丝未动。


    赵必珲飞跑过去,拦在费琼斯面前。


    声音凌厉而镇定:“我们干什么?你儿子在这扰乱公共秩序,说了请勿打扰看不懂字么?怎么教育的?”


    中年男人盛气凌人地指向赵必珲:“你谁啊!又不是工作人员,我儿子想干嘛干嘛,要得着你管!”


    “我不仅有资格管,还能举报你们。”


    中年女人有些理亏,只能把枪头指向费琼斯:“小孩子闹几句而已,你们是要动手么?”


    “没必要讹人。”赵必珲冷笑一声,“都有监控,闹大了看是谁上动物园的黑名单。”


    正闹着,工作人员也来了,毕竟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是熊孩子招人烦,调解几句,警告了小学生一家。


    赵必珲仍不解气,不屑地丢下一句:“现在不管,以后进了监狱有的是人替你们管。”


    女人瞬间爆炸,抄起架势气得要上来打人。


    被工作人员阻拦,又是一顿更严厉的警告。


    赵必珲也不再理会,自己走远,椰子也不想喝了,扔进垃圾桶。


    费琼斯跟在身后。


    她想了想,放缓脚步,和他并肩。


    “你还是这样。”


    他低下头:“嗯?我怎么样?”


    她露齿一笑,抬起手做出一个蜻蜓队长的动作:“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第二,绝对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第三,绝对裁判得公正漂亮。”


    他忍不住也笑了。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关于这个世界的有些规则我想我是永远都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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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耸耸肩:“我也不懂。”


    走到海底隧道,仰面望向蔚蓝大海里的光怪陆离,她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简直就像一个惬意安详的梦境。


    门口有拍立得出售,招呼她:“拍合照么?马上就出。”


    她看向他:“照么?”


    他认真点头。


    “好,看镜头!嗯?不靠近一点么?”摄影师有点疑惑,但还是笑着拍完。


    照片上,两个人的脸泛着蔚蓝的波纹。


    的确不是情侣的距离。


    费琼斯收起照片。


    到了水母区,她看着水母,压低激动的声音:“水母真是我最爱的生物。”


    他疑惑笑道:“你不是最爱虎鲸和猫?”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大爱无疆的人。”


    “你看它们,”她缓缓贴近,鼻尖几乎触到水母,“像烟雾一样,飘逸,自在,我可以看一天。”


    他和她一样,看着水母出神。


    小时候,她时常看着流动的水发呆,很长时间一声不吭,洁净的水流让她进入冥想一般的状态。


    但李思梅说这是脑瘫的迹象。


    他们就这样站在巨大的蓝色鱼缸前,如烟霞般的水母群悠闲游动。


    他的声音也如水母般缥缈而来。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像一条鱼。”


    她偏过脸,看向他,心中尽数是共鸣般的回音。


    “我应该生活在海底,却意外来到陆地。他们说着我听不懂话,做着我看不懂的事,我却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身份,融入他们。”


    她简直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话,全是她想说的。


    忽然她想到,这个世界于他而言,更加陌生。


    她是他唯一的熟悉。


    小美人鱼上岸要付出嗓音的代价,走在刀尖上的代价,而他们付出了什么?


    当一个正常人,过一种正确的生活。


    “走吧。”


    她说。


    他们走出了海底隧道,回到陆地上。


    外面依旧那样的天空。


    她取出帽子戴上。


    这样他只能看到她的帽檐。


    “对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你们公司计划招暑假工么?”


    费琼斯无奈笑道:“我们公司任何时候都没有招暑假工的计划。”


    赵必珲抿抿嘴:“那怎么办,我们医院也不需要人了,是冯宛粲的妹妹需要找个地方打工。”


    “我记得她妹妹应该是高二了,为什么打工?”


    “因为......”她忽然有些惊讶,“诶?你记性这么好?”


    “我对日期记得很清楚。”


    “哦,是这样,她妹妹闹着休学去直播,她就想找个机会让她看看社会的残酷。”


    他有些绕不过弯:“当暑假工就能看到世界的残酷了?”


    “嗯?”


    “因为我读书的时候也有社会上的兼职,其实很多的确不需要学历,我不觉得她一定会打消那个念头。”


    她脱口而出:“你?兼职?你有那个必要么?”


    他嘴角微微下垂,没有回应。


    “光是直播也就算了,她现在年轻幼稚,难保被什么花言巧语哄骗,那一辈子是真完了。”


    又加上一句:“和你不一样。”


    他蹙眉思索片刻,点点头:“我会留意一下。”


    “好,我们现在去哪?”


    他笑容中是些许得意,拿出两张票。


    “去看虎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