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这日，胡玉凤和杨秀几人早早挑拣出来50斤黄豆。


    这次用的是换回来的黄豆。


    都是农家种的，有些收拾的干净，有些就差强人意了。


    好在没发现有拿坏豆子充数的，脏就脏吧，左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饭后依旧是泡豆子，这次豆子多，两个桶泡不下，就征用了豆腐锅。


    第二日依旧是杨秀磨，胡玉凤打下手。


    这下就凸显出来家里物件短缺了。


    老秦家只有三个铁桶，一个还有点漏水。


    最后只能铁盆铁桶齐上阵，才将将装好。


    胡玉凤忍不住感叹，钱还没焐热，这就要花了。


    二十二这日，秦文礼载着满满的希望出发去往山岔乡。


    山岔乡，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三地交界。


    这里山沟交错，道路蜿蜒曲折，从老秦家一出门就是一个长长的下坡，然后全是上坡。


    好在这条路是国道，都是柏油路。上坡秦文礼推着也省些力气。


    有上次去迟了差点没地方摆的尴尬，这次秦文礼早了一个小时出门。


    果然这个时间摆摊的只有寥寥数十人。


    胡玉凤娘家就是三岔乡的，所以秦文礼相对也比较熟悉。


    他转了两圈，找了个街道中段，临近最红火的一家商店的门口停下自行车。


    商店老板老赵和胡玉凤是一个村里的，按照辈分秦文礼叫他舅爷爷。


    停了车，秦文礼先切了两斤左右的豆腐，提着进了商店。


    老赵一见他，裂开大大的笑容，忙站起来快步出来。


    秦文礼把豆腐放在柜台上说道：“舅爷爷，我家做了点豆腐，给您老拿来尝尝。”


    老赵嗔怪道：“你这孩子，留着卖钱多好，我这里啥都有呢。”


    又抓了满满一大把糖往秦文礼手里塞。


    秦文礼作势要把手里的糖放回去：“那您这糖留着卖钱多好……”


    老赵哈哈大笑，提起豆腐放好。


    两人聊了一会，见日头高升，秦文礼赶紧告辞出来。


    三岔乡版图辽阔，山大沟深，赶集的人远没有上官镇多。


    秦文礼有了第一次摆摊的经验，主动开嗓叫卖。


    有人来问价秦文礼便像上次那样，主动切了豆腐递过去让人尝一尝。


    别说效果还不错，至少尝过的或多或少都买了。


    不过秦文礼发现，相比于上官镇，这边基本没人用钱，都是提着黄豆来换。


    期间老赵还趁着生意不忙给秦文礼送了热馒头。


    周围有瞧见的就问老赵，老赵笑着解释说是他侄孙，又帮秦文礼推销一拨。


    效果还不错，有好几个都是从老赵店里出来过来买的。


    秦文礼心下感慨：不愧是老生意人，怪不得能在这么多商店中拔得头筹。


    到下午两点多，秦文礼的豆腐全部售罄。


    46斤豆腐换回92斤黄豆，装了满满一蛇皮袋。


    秦文礼去和老赵简单辞行。实在是生意太好老头顾不上多说，只笑着摆了摆手。


    回去的路上一路下坡。车子格外轻快，秦文礼的心也格外轻快。


    胡玉凤见秦文礼早早回来，车后边绑着满满一袋子黄豆，也欢喜的眉开眼笑。


    秦文礼头一次收获了母亲的笑脸，从前这样的笑也只有小琴才能得到。


    他第一次发现母亲笑起来很顺眼。


    因着豆腐全部卖完，胡玉凤高兴，便大手一挥，让杨秀包顿饺子吃。


    这下轮到全家都开心。


    可能因为秦文礼不是亲生儿子，胡玉凤没有洋县这边老母亲的偏爱和迷信：男人不能进厨房，否则容易倒霉。


    因着秦生田也不是亲生儿子的缘故，老太太也没有传统老母亲的底气：男人万万不能进厨房，这都是女人家的事。


    所以老秦家包饺子一般是全家齐上阵，除了秦生田。


    胡玉凤指使秦文礼取下挂在厨房墙上的猪后腿。


    猪腿在厨房里每日被烟熏火燎，油脂一滴一滴慢慢滴落下来，在地上映成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坑。


    胡玉凤用刀刮了刮上次切口处的灰尘，比划着切下半斤左右的肉。


    又把剩余的腿继续挂上去。


    杨秀拔了萝卜正在擦丝。胡玉凤把切下的肉清洗了交给杨秀，调馅是杨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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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玉凤？不会！


    等杨秀调好猪肉罗卜馅，老太太也吸着鼻涕擀好了皮。


    “西索西索”听得胡玉凤直皱眉。


    往日她不怎么往厨房来，没想到老太太这鼻子吸得越发频繁了。


    她只好交代杨秀让她擀皮，老太太还是烧火吧。


    杨秀擀皮，秦文礼、胡玉凤和秦钰三人包饺子。


    是的，五岁的秦钰已经能稍稍干点厨房的活了，毕竟她有一个以针线茶饭功夫出名的妈。


    她的妈妈杨秀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女孩子要会针线茶饭，要不不好找婆家。


    所以她就从娃娃抓取，争取让秦钰早日青出于蓝。


    几人配合包的飞快。等秦生田放羊回来，饺子刚好下锅。


    秦生田卷着烟碰上刚从厨房出来的秦文礼，看了看胡玉凤不在，不由得摆出一家之主的派头问道：“今天卖的咋样?”


    秦文礼回答他全部卖完了。


    秦生田学着胡玉凤的样子，板着脸点点头，又交代道：“要算好账，收的钱要一分不少交回家里。”


    见胡玉凤出来，他赶紧闭嘴。


    胡玉凤看见他手里的烟又开始老烟鬼，不抽死你，颠来倒去的骂。


    秦文礼心里因秦生田刚生出来的一丝丝不舒服随着骂声消散。


    他心想，这可能是看着别人比自己惨，突然就舒服了吧。


    老秦家不年不节的很少包饺子。往年也只有秦小琴回娘家家里人才能吃上一回。


    就这也不是全家人都能吃到。


    得先紧着秦小琴和她的丈夫——胡玉凤的两个宝贝疙瘩先吃。


    等他们吃饱了，才是胡玉凤，秦文礼和两小孩。


    至于老太太和杨秀能不能吃到，随缘。


    秦生田肯定是饿不着的，他能做到胡玉凤再怎么骂也面不改色的一碗接一碗。


    今日这顿饺子是秦文礼吃的最满足的一次。


    他再也不用盯着胡玉凤阴沉的脸色，端一碗饺子偷偷给媳妇留，给孩子留，还要给又爱又恨的老太太留。


    他的媳妇孩子终于可以端着碗，光明正大的吃。


    真好。


    能赚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