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圣人？”


    怒潮大将呵呵笑了两声，徐放却听不出有多高兴，好像还带着自嘲的意思，有些难以置信道：


    “您的威能都那样了，还不是圣人？”


    怒潮大将摇头：


    “暗地里的圣级就不算圣级。”


    “我若真的是圣人，还至于这样偷偷摸摸的？”


    环视了四周自己布下的防护正在一层层裂开，怒潮大将打消了再次显露的想法，反而耐心：


    “你因为吞掉了代理者，阴差阳错不需要肉身了，所以不明白掌控肉身的烦恼。”


    “成为圣级，是需要主意识审查的，到时候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藏不住。”


    “你还记得至高权柄吗？”


    徐放嘴巴动了动，回忆道：


    “有些印象，可是信息很模糊，想不全。”


    怒潮大将笑了笑：


    “很多破碎念头都和你一样，对至高权柄留有印象，那是破裂之后你们谁都没有再见过，而我不一样，我成为圣级，是至高权柄赋予的！”


    徐放的眼睛瞪大了，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等等等等！”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人类，刚才那颗是圣人的念头呢——和着你也是破碎念头？”


    “操控了人身？”


    怒潮大将笑而不语。


    “哈哈，那、那我还怕个屁啊——大哥！”


    一声大哥，里面的含糖量让怒潮大将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前一秒还在防备加谄媚，这会儿已经舔着大脸自来熟地凑了过来，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


    “大哥~~你早说你也是咱一伙的啊，这刚才把我吓得，头都大了！”


    徐放晃着个大脑袋，巴掌大的身子爬到了怒潮大将的手掌心里，屁股来回挪动最后在软和的掌心满意坐好：


    “大哥，别愣着，兄弟这次认你了，你就是我亲生的大哥！”


    “第一次相见，你也看到了我这个窘迫模样，没什么好招待的——兄弟这副残躯、后面那两个大家伙，您看上哪块吃哪块，兄弟请客了！”


    怒潮大将面对他突然的热情有些小抗拒。


    谁他妈是就是你大哥了。


    破碎念头里还有失败者呢，还会被吞掉呢，我是让你做手下，怎么整得好像刚做完亲子鉴定一样？


    但是看到这个家伙热忱的眼神水汪汪地盯着自己，纯度和破虚鼠何其相似？


    做兄弟的话，也能让他两肋插刀，去赴汤蹈火。


    这事情我有得赚！


    想通了，怒潮大将脸上露出笑容：


    “既然你说是兄弟了，第一次见面做大哥的还能吝啬了不成？”


    “未破碎之前，我乃是刑罚一横刀，这些年也略微有些小小积蓄，这次大哥请你了！”


    挥手之下砰的一声，临时空间内掉落半截巨大念头，足足六百米高下看得徐放也是傻了眼。


    “它是你的下一步。”


    “突破百米之后，你只需要补充就会直达千米界限，突破千米就是圣级念头！”


    徐放屁颠颠地跑过去，激动地抚摸着这半截念头，手掌刚刚碰到只听“刺啦”一声，接触的地方竟然升起了白烟。


    一股熟悉的焦糊味传来，徐放不可思议地望着手掌上的烫伤：


    “这、这是……”


    怒潮大将呵呵：


    “我说了，那是你的下一步，这是我斩杀的最强念头，差最后一步就是圣级！”


    徐放愣神地望着念头内部纯黑色的算力蝌蚪，没有活性像是凝固在了里面：


    “它，不是我们破碎这边的……”


    “当然不是，我们破碎除了失败者，不会发生敌对，因为都没有吞噬的特性，那是主意识才会赋予的……”


    说着说着，怒潮大将自己停了下来，眼光疑惑地看向徐放。


    你不会吧？


    徐放干脆承认：


    “好吧我咬过一口。”


    “有一次我遇到了一颗红色念头，它死乞白赖地非要缠着我把我惹急了，太烦了就咬了它一口！”


    “同类有毒！”


    “我体内的金色蝌蚪都死了！”


    “而且那味道……你体验过置身在人类生物废品集散地吗？”


    人类生物废品集散地？


    你他妈的想表达粪池吧？


    “同类对我来说就是那个味道——我把小红留家里了，如果大哥不相信，我去把它带过来！”


    看你这么信誓旦旦，我要说不相信会不会伤了我们的兄弟情啊？


    那我怎么叫你去赴汤蹈火啊？


    但是徐放的下一句话彻底推翻了他的想法：


    “那小红说自己是指路明灯，但是它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整天就知道一个劲地闪激光……”


    砰！


    怒潮大将把徐放两手一合，像是逮住一只爱蹦跶的蚂蚱，生怕他跑了。


    大眼珠子凑到双掌之间的缝隙向里看：


    “你说，什么？”


    “指路明灯？能够指引所有破碎念头所在的指路明灯？”


    徐放困在手掌中好似陷入无尽黑暗，语调都开始语无伦次：


    “大~哥别杀我~我不知道啊！”


    “它没说过能干啥，我、我以为它破碎前干土木的，激光测距……”


    怒潮大将想掐死他，想了想，突然又觉得该感谢他。


    幸亏你不认识，否则还不知道能捅多大的篓子。


    但是话说回来，自己手下人手严重不足的问题，这不马上就要解决了吗？


    那只老鼠是个福星，这小子就是个幸运星！


    优势在我啊！


    “大、大哥？”


    徐放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撒手，声音颤抖着问：


    “你不会要杀了我吧？”


    杀你？怎么会！


    我都恨不得和你发生点儿什么！


    他慢慢张开手掌，眼神温柔无比，像是捧着掌上明珠一般越看越喜欢：


    “徐放啊，兄弟！”


    “不能让每一个兄弟流落在外，否则我这个圣级无脸见至高啊！”


    “把它带过来吧，悉心培养，将来会和你一样有成为圣级的潜力的！”


    说着随手将掏出来的那半截巨大念头收了回去：


    “这东西，等你和小红一起回来之后，我把另一半都送给你们！”


    嘁，抠逼！


    “那、那大哥你等会，我先恢复恢复再说……”


    总不能当个大头儿子跑回去吧？


    怒潮哈哈大笑：


    “不用如此繁琐，看我的！”


    眉心若隐若现的黑色念头散发出无形波纹，那两尊百米大念头仿佛融化的水晶，变成了一种粘稠的液态。


    又是一股波动掠过，液态消散，精纯的精神能量化作一汪彩色喷泉，旋转着冲入徐放的身体，很快巴掌大的躯干跟吹了气球一样迅速膨胀，眨眼的功夫徐放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


    “里面还有些精华尚未炼化，等你回来我帮你彻底完成！”


    我草？


    这是明目张胆在老子身体里做手脚了？


    “到时候我会将那千米级的念头也帮你融炼，让你快速踏入圣级之下最强一列！”


    徐放摸了摸身躯，迟疑道：


    “那，我走？”


    怒潮大将想了想：


    “我喊两个人和你一起去吧！”


    ……


    ……


    徐放头戴方帽身穿厚衣，脸上覆盖着面具，浑身包裹得极为严实，乍一看跟衣服成精了一样——这是怒潮大将要求穿的，因为徐放人形念头太过扎眼了。


    他呆愣愣地坐上了空间传送，战区传送先送到泛宇宙的总部实验室。


    那里是总枢纽。


    回头看了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是你们俩？”


    水龙头使劲舒展着老腰，龙头扭得跟麻花一样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妈的，再不把皮带解下来老子脊椎都要变形了！”


    破虚鼠老老实实趴在皮椅上，愁眉苦脸：


    “诶，可愁死我了……”


    “我在他裤兜里，龙大爷在他裤腰上，都是随身携带的，比喊人要方便多了！”


    “况且这件事他敢让其他人跟着去办吗？”


    破虚鼠抬起头：


    “他跟我说，你是新收的手下，这趟任务是要测试你的忠心，所以派你去取一件东西——若是取到还则罢了，若是你有了别的心思，让我撒腿就跑其他别管！”


    徐放点头：


    “你是负责监视的我知道，但你又是干嘛来了？”


    水龙头嘿嘿一笑：


    “怒潮跟我说你是同类，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接到小红之后，确保事态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和小红都无事，否则我有优先处置权！”


    神秘兮兮掏出三道固化的血红刀气：


    “看到没有，他的全力一击，我不知道是圣级的还是顶级大罗的，反正激发之后没好果子吃！”


    “劈念头贼顺手！”


    “话说咱们这么聊天没事吧，他不是在你体内留下后手了么？”


    徐放冷哼一声扒开前胸，密密麻麻的血丝覆盖了身体：


    “我把自己的上半身融进来了，他还能有个屁的后手？只是我没想到，这次居然接了个大活儿——喂，你都听见了没有？”


    密密麻麻的血丝缩回，胸膛上突然睁开两只眼睛。


    类人念头一直在观察。


    就很无语。


    哪个跟哪个啊，你把我干废了，三言两语你成心腹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徐放低头忍不住伸出二指戳祂眼珠子：


    “对我的行动有怀疑不成？”


    “你们找不到的人，我找了！”


    “你们卧不进的底，我卧了！”


    “马上那群破碎念头就会有大动作，估计要对主意识动手，要是帮你搞定了这个大案子，你还不从皮毛升级到心肝骨髓？”


    “我现在正在帮你们把所有破碎念头聚集到一起，多么好的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你不快点联系上报筹措兵力在这发愣等雷劈呢？”


    “先叫声哥来听听，否则老子不回去了！”


    类人念头懵了。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一股力量将祂从胸口推了出来，即便是处在空间传送当中，类人念头也轻易地恢复了身体，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静立。


    体内的暗金蝌蚪闪烁，好像是在忙着发送信息。


    水龙头只是很稀奇地围着祂绕了两圈，舔了舔嘴唇又盘了回去。


    看着没啥胃口，因为它自己本质是元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类人念头向上面汇报了什么，总之当祂结束完成的时候，很是纠结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哥……”


    砰！


    炸了！


    眼珠子以下全部炸碎成为闪亮的念头粉末，很是自觉地飘入徐放的体内。


    多多少少补了两口。


    剩下的天灵盖和眼眶很明显轻松了不少，丝毫不认生地凑到徐放胸口位置，徐放无语，用血丝把祂拉了回去。


    你这，炸了就相当于没喊是吗？


    而且，你这架势也准备干长期卧底了是吗？


    徐放想了想：


    “咱当初说的可是帮忙找找至高权柄，破碎念头的事情咱可没商量过……”


    “你喊我一声哥，哥也不坑你，抓住一个破碎念头，无论死活都按照同等体积给我结账就行，就要那种摸起来烫手的。”


    “还有，万一哪天我要晋升圣级念头，政审你得给我过……”


    ……


    ……


    徐放这次过去由于直接走的星空之门，为了减轻传送负担，龙墓小世界和天宫都没有携带。


    房代说正在录入自己人小世界的特征码，再经过几次升级之后，星空之门就能够容纳一个小世界进出了。


    当然能量消耗也是巨大的。


    龙墓小世界留在了帕帕斯古星上，徐放静悄悄地回来，给水龙头一个回去看闺女的机会，自己带着破虚鼠进了龙墓小世界。


    有些时候没来了，刚一进来，远处倏地射过来一条红线，红色念头迫不及待地飞了过来，十分亲昵地往徐放身上蹭。


    徐放直接恢复九十九米的念头真身，然后大三从其中走了出来，带着徐放的思维，独留傻愣愣的念头陪着路标，看着两块念头玩到了一起去，徐放有些发愁：


    “待会儿找什么机会咬它一口呢？”


    自己说了的，啃过这念头一口，转念一想，多余了。


    还不许人家养伤的吗？


    看看俩念头玩得多开心，荧光念头平躺，红色念头骑上去上下浮动……停停停！


    你们在玩什么虎狼游戏？


    “嗯？”


    徐放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他霍然转身，目光望向小世界中央，那颗埋葬着无数龙族的龙墓星。


    怪异的感觉从龙墓星上传来。


    徐放悄悄靠了过去，龙墓星的表面，无数神龙尸身或盘或卧，密密麻麻。


    最中央的位置，一条巨大的始龙占据了星球三分之一的面积，冷冰冰的躯体掩盖在泥土之下，庞大的龙头闭眼好似在沉睡。


    徐放目不转睛地盯着始龙，那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始龙突如其来的一次震颤，一粒粒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从它的鳞下飘起，晃晃悠悠落到地面。


    难怪我看这始龙好像瘦了！


    “始龙老三，你修炼神上神之法了？”


    （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