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姜末到裴瑾明那里去闹，说自己不愿意和刘仁维一组，可能裴瑾明也不会为难她。


    但姜末慕强。


    刘仁维不管品性如何不好，他的确也有好的一面值得她学习。


    这种学习交流的机会实在难得。


    而且刘仁维现在在瑞创交流，就算不在一组，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能躲得过去吗？


    姜末本着问心无愧的原则，心平气和同谭辞商量：“现在离比赛还有半个多月，瑞创和比贝伦的交流也就到比赛结束。”


    “就半个多月的时间......”


    她抬起指尖，拉了拉谭辞的衣袖，垂着眼声音尽量小：“而且，我一直挺想跟刘仁维学习的，取之精华弃之糟粕这并不犯冲突啊。”


    谭辞抿着唇看向她。


    姜末嘟着唇，脑袋放到他的肩上，还在扯着他的袖子，讨好似的像只小猫咪：“我知道你不喜欢刘仁维，所以我更得把她的知识偷学过来，这样才能比他强。”


    他拿着汉堡的手放在膝盖上，坐在树荫下，看着树荫外被照得通红的光。


    阵阵发紧的心尖还是让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


    有时候觉得姜末过于理性了，就像当初他明明看得出她喜欢自己，却还能在自己本心的驱使下，选择更为理智的路，而不是任由感情来摆步自己的利益。


    所以这个时候姜末还是选择了于她有利的决定。


    退一万步讲，她的选择并没有错，是他太过感情用事了。


    如果姜末现在顺从他，远离刘仁维，他或许会高兴，但这样顺从毫无主见的姜末，也不会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阳光下，走过一对情侣，他们打着伞，在伞下吃着快要融化的冰激凌。


    女孩子不住地埋怨男孩：“都说了在麦当劳里吃完再出来，你看看，都化了。”


    男孩好像有些生气：“还不因为你赶时间，现在又来埋怨我？”


    两个人相互责备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谭辞现在也可以转头问她‘你为什么不能顾忌我的感受，比赛重要吗？比我还重要？


    ’然后姜末肯定会怼他‘当初不是你说的要我带着你的梦想走向世界吗？我是在为你努力。’


    然后两个人开始互怼。


    这样的画面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韩欣君这些年与谭思简不停地争吵，不仅让他住到酒店，有时还在电话里发牢骚。


    可结果哩，他还是我行我素。


    既然选择了支持，就要言出必行。


    他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轻轻笑了出来：“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不是要犒劳我一下。”


    “嗯？”


    可能没看到谭辞会一口答应下来，还答应得这么不争不吵，姜末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谭辞眸尖笑着轻挑，眼底的确流露着几分不易察觉到的不悦，这样的目光在浓烈的阳光下相对不明朗。


    他搂着她的腰，向自己那边一拢，垂下眼时，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懂，但她是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谭辞，她会让刘仁维为自己犯的错误感到后悔。


    而不是用他的方式，直截了当地正面痛击。


    她扬起头，在他唇轻轻一点。


    阳光在树枝中洒下点点斑驳，像宇宙中白天呈现出的一片星海。


    两个人吃完了汉堡，手挽着手，黑色的伞遮挡在他们的头顶，伞下谭辞转过身，深深吻住了姜末。


    —


    谭氏，董事长办公室。


    谭辞一身得体的西装，坐在宽大明亮的办公桌后面。


    桌子上一堆文件等着他签批，这些文件罗起来足有手掌那么长，可是董事长大人却垂着眼，看着那些文件出神。


    他一只手拿着钢笔，坐姿一动不动。


    直到小沈进来想催促一声，可看到他还是这个姿势没变，手里的文件却一点没减少。


    其实小沈看得出来，中午自从谭辞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他的眉心始终微蹙，眼尾落平。


    一进办公室，就卷杂着肃沉的气息，让办公室里的员工都不敢喘气。


    小沈带上门离开，没有打扰他。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金宁走进了他办公室。


    别人不敢问，可金宁是谁，她可不怕谭辞。


    一进来就看见他毫无生气地垂着眼，不免调笑：“怎么，欲求不满？”


    声音好像闹铃，将谭辞从怔愣中摇醒。


    他抬起眼，轻轻白了金宁一眼：“我正想找你。”


    金宁在他办公桌前坐下，双手交叠，极为优雅：“说吧，跟姜末有关？”


    谭辞身体向后一靠，不答反应：“贝尔伦为什么一定要跟瑞创签协议搞交流？别的设计公司不行吗？”


    作为贝尔伦执行总裁，金宁耸了下肩：“在国内除了谭氏，瑞创还算比较资深，两个公司也是达成一致才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言下之意，就是责备她也没用。


    “不过我很好奇，贝尔伦和瑞创交流跟你有什么关系？”


    金宁兴奋地眨了下眼：“还是说，姜末跟谁交流你不高兴？”


    谭辞讨厌刘仁维的事，金宁知道，他把笔往桌子上一往，翘起了二郎腿，转开眼，好大不高兴：“她现在跟刘仁维一对一交流。”


    “刘仁维？”


    金宁挑了下眉：“那挺好的，刘仁维不仅是大学客串的教授，也是贝尔伦的优秀设计师，姜末应该能学到不少。”


    惺惺作态。


    谭辞瞪了金宁一眼。


    金宁双手放到桌子上，一身优雅的西装显得格外干炼飒爽：“知道我为什么不结婚吗？”


    谭辞转开眼，明显表示这个问题他不感兴趣。


    金宁端着笑，意正言辞：“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太麻烦了。”


    “爱情会一点点变淡，如果彼此不能理解对方，不能全身心地任信，包容与支持，那么走着走着，两个人一定争吵不断，吵累了也就只剩下离婚。”


    “所以我宁可一个人自由自在。”


    金宁讲完这句，办公室有一瞬间的安静。


    谭辞手边的笔滚到了另一边，正好被文件挡住。


    他看着金宁，瞳仁浅凝。


    “行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次国际珠宝比赛，主办方就是谭氏，你做为谭氏掌权人，担不担任这界的评委？”


    谭辞指尖一抓，重新拿起笔。可笔尖对着文件，又是顿了一顿。


    “我爸会去当评委，我去不去无所谓了。”


    他的造诣还没到顶尖水平，实在不想去滥竽充数。


    “别妄自菲薄。”


    金宁没有多言，站起身，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只是叹口气：“你努力一点，说不定二十年后，就有人可以继承你的衣钵，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谭辞抬了下眼，神情瞬间亮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末真的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刘仁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把一些优秀的作品都拿出来与姜末讨论。


    从上个世纪到现在，珍藏优秀的作品数不胜数。


    姜末一面在吸取着这些宝贵的经验，一方面还在画着自己的设计。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灵感，随手就画了下来。


    画了一部分，她托腮出了会神。


    然后放下笔，拿起手机，给谭辞发了条消息过去——


    姜末：【吃饭了吗？】


    刚发完，身后的刘仁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并不强求：“一起去吃饭吧。”


    身后的几个人纷纷对视一眼，皆对刘仁维轻嗤一声。


    姜末笑着拒绝：“我还想思考一下剩下的部分，一会儿让金金给我带点东西回来就行。”


    金金马上站起来：“没问题，一会儿我给你带牛肉面。”


    姜末对金金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刘仁维勾唇一笑：“那我先去吃饭了。”


    姜末点点头，手机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她捧着手机笑。


    刘仁维收回目光，走出办公室。


    谭辞发过来一张办公桌的照片，上面一厚沓的文件，都是等着他签署的。


    Peter：【小沈去买了，你呢？】


    姜末：【金金给我买牛肉面去了。】


    Peter；【没去食堂吃饭？】


    姜末：【偷偷告诉你一个消息.......】


    Peter：【？】


    姜末：【我有灵感了。】


    谭辞发了个竖手指的表情包，姜末笑了一会儿，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两笔。


    画着画着，脑海里竟然出现第一次看见谭辞时的样子。


    他从酒吧后面走出来，身上被光笼罩着。


    那时候她有些醉意，可是他一出现，她第一个感觉——


    心跳得很厉害。


    他所走过走过的地方好像有一盏追光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她就这么趁着酒意，呆呆地看着他半天。


    姜末想着想着，在白纸上竟然勾勒出了谭辞的轮廓。


    他的脸，他的头发。


    那次获奖后，他告诉姜末‘alwayshave，alwayswill’，那时姜末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在鼓励自己。


    他在台下，她在台上，她看见他的眼中有光。


    姜末笑着，在纸上画下他的眼睛。


    谭辞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双眼皮深刻，眼尾细且弯，上眼皮弧度像花瓣。


    都说桃花眼多情，可他却是一个很专情的人。


    还有他的鼻子，高挺饱满。


    “我明天请一天大姨夫假。”


    姜末每次只要一想到这句话，都能被活活笑死。


    可是当时她却无语地看着他良久。


    这个不正经的男人，其实并不太擅言词，他不知道如何向她道歉才会不尴尬，所以干脆开了个玩笑。


    就算他犯错时，会直接告诉她‘老婆我错了’。


    姜末画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然把谭辞的脸部都画了出来。


    她是学设计出身，画画不在话下，笔下更是传神。


    画完，姜末端着纸细细打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张照片给谭辞发过去。


    刚发完，外面的脚步声响起。


    她正高兴地举着图纸。


    刘仁维一进来，姜末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刘仁维扫了眼她的图纸，透出了几分异样：“不好意思，我没有要看你作品的意思。”


    他对姜末一直还算温和，还总是夸她天资聪慧。


    可姜末知道，刘仁维本心也觉得她不该参加这种国际大赛，凭她的资历还浅了点。


    “没关系，不是作品，是谭辞的肖像，”姜末举给他看，笑容幸福：“是不是很像？”


    刘仁维：“......”


    姜末没徐意他疏离的表情，自愉自乐地看着肖像笑个不停。


    等到金金他们回来，看见谭辞的肖像都围了过来。


    “姜末姐，这也太像了吧？”


    “把图表起来，我天天给老大烧香！”


    “去你的，老大又没死！”


    “财神爷呀！”


    姜末鼻尖的牛肉面浓郁，她是真的饿了，任由他们开玩笑，自己快速把面吃完。


    吃了面也差不多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了，她收拾了桌子，把残余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


    下午继续和刘仁维讨论作品。


    这几天下来，刘仁维也看得出，姜末和他讨论作品时都是聚精会神，一丝不苟，可是一说起私事，她就各种借口回避。


    公私，她分得很清。


    所以到了下班的时间，刘仁维突然说道：“有几个作品我刚从朋友手里借来，都是珍藏品，明天要还回去，不介意晚上加会班儿吧？”


    姜末看着几件作品，的确都是珍藏。


    她犹豫了一下，抬头明丽地笑道：“可以呀。”


    —


    下午谭辞和美国一家大型设计公司正在召开合作会议。


    和美国的交谈，谭辞可以说没有交流障碍。


    但他还是配了一个翻译，全程用中文交流。


    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美国男人，态度强硬，讲话也是分寸不让。


    他讲完后，翻译马上说：“史密斯总裁希望与谭氏合作，但后期所有的作品，不管出自谁的手笔，都必须以他们公司设计师的名字为主创设计师，利润部分，他们可以让一些给谭氏。”


    谭辞坐在宽敞的沙发上，双腿交叠，面无表情地静静听着。


    旁边的小沈提了口气。


    这相当于作品的归属权归人家，但钱归谭氏。


    会议室坐了五六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份合作协议，都垂眸不语。


    袅袅飞来几缕茶香。


    谭辞始终抿着唇，黑色西服衬得他严肃且冷漠，他垂着眼，翻动着手里的协议。


    史密斯带了一个助理，那个助理也是个翻译。


    此时两个人正在私下交谈。


    这种协议，对谭氏自身其实是有利的，因为利益至少是四比六，谈好了，有可能是三比七。


    但对于谭氏的设计师而言，就有点霸王条款了。


    从前韩欣君在的时候，对于这种协议，是五五开，端看谁的设计师设计出的作品多，按数量定归属权。


    他拿不准这位新董事长的意思。


    史密斯双手交握，淡蓝色的眼也要盯着谭辞，交握的手微微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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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谭辞没有做出回应后，办公室里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史密斯等着有些不耐烦了，又说了一串话。


    “谭董事长，谭氏跟我们已经合作了五六年，于谭氏来讲，利润也是可观的，”


    史密斯说完，让助理拿出了这几年的销售报表。


    助理将报表递到谭辞面前。


    小沈在旁边轻轻提醒他：“谭董！”


    之前他就看过财务报表，利润的确可观。


    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他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谭辞看了眼报表，神情寡淡：“我们国内也有许多优秀的设计师，如果我签了这个协议，如何跟他们交待？”


    他将手里的协议扔到桌子上，抬起眼时，带着王者的气度，与当仁不让的狠决。


    “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到今年为止，之后不会再合作。”


    小沈一讶：“谭董？”


    史密斯蓦地站了起来，仿佛不可思议地耸肩：“谭董事长不是在开玩笑吗？”


    谭辞冷冷地看着他：“想跟谭氏合作的国外机构有很多，凡事都要开拓新的生机。但有一点，请你记住，我们国内的设计师，不允许被任何人代替。”


    他也站起了身，拢了拢西服，双眼凝着一股国之力量：“不尊重我们的设计师，等于不尊重我们的国家。”


    说完，他在史密斯一连串的‘what’、‘why’这种无法理解的讶异声中，转身迈着轻盈有力地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小沈跟在后面，第一次感觉到这位新任的董事长，有着年轻一代坚不可摧的挺拔。


    他既为谭辞感到骄傲，也觉得无可奈何。


    以后跟着谭辞，玩得可能就是心跳吧。


    谭辞走出会议室，仿佛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里面发生的事他绝口不得，却是问道：“菜帮我买了吧？”


    “已经买了，在车上。”


    小沈也不知道这菜是谁回家做，总不能是他敬爱的董事长吧？


    谭辞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吧。”


    驱车回到家，时间还早。


    地下停车库的车子都还没有回来，里面空空荡荡。


    他下了车拿着菜上电梯。


    家里可不空荡。


    但肉眼可见的到处都是姜末的东西——


    沙发上有她的衣服，茶几上还有许多杂志；卫生间里还有一堆的化妆品；卧室里好几件睡衣摆着；就连悬关的鞋柜前还堆着一双高跟鞋，东倒西歪......


    放眼望去，每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


    谭辞轻笑一声，也没管那些东西。


    他先把菜拿出来收拾了。


    从前说的满汉全席，其实是真的做不到，每天简单的三菜一汤还是可以的。


    正做着菜，姜末的微信发了过来——


    姜末：【对不起老公，我得加会班。】


    谭辞拿着菜的手顿了一下，双睫慢慢垂了下来。


    手机在旁边亮着，灶上的锅已经冒了热烟。


    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他顿住的动作没有维持太久，转身先关了火，然后给姜末回过去。


    Peter：【没事，我做了饭，一会儿回来热一下再吃！！！】


    d


    姜末：【老公你真好！】


    谭辞笑了一下。


    手机向上一滑，看见姜末给自己画的肖像。


    目光微微凝置。


    发送时间是一点钟。


    从中午到现在，他一直在开会，竟然没有看到。


    谭辞看着手机，哧声笑了出来。


    还别说，真的很像。


    他把画又转了过去，在这条消息上回复。


    Peter：【为什么不是裸.像？】


    姜末：【金金让我裱起来......】


    Peter：【。】


    他想着姜末加班不知道到几点，一定会肚子饿，退出微信，又点开饿了么——


    —


    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


    金金临走时，还不放心地看着姜末一眼。


    但姜末正和谭辞聊，她也就觉得自己多心了。


    姜末和刘仁维讨论着作品，她把刘仁维的每一个评论都记了下来。


    姜末说讨论就真的在讨论，半句废话都没有。


    有时候刘仁维会问她几句和谭辞的事，也被姜末一带而过，继续说着自己对作品的看法。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朦朦胧胧，余晖在天边流出一抹桔黄，下面的世界渐变式一点点灰暗下来。


    讨论到一半时，门口有人探头进来：“请问姜小姐在吗？”


    姜末和刘仁维同时转过头。


    一个穿着饿了么工作服的送餐员走进来：“姜小姐点的餐到了。”


    姜末：“我没点餐。”


    她奇怪地接过送餐员手里的东西，先是看了眼上面的餐单。


    确实写着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送餐员扫她一眼，转身离开。


    姜末把餐放到桌子上，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小份的牛肉面。


    因为是圆型塑料盒装着的，面和汤是分开的。


    但汤是热的，还飘着牛肉的香气。


    姜末看到牛肉面时，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帮她点的。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如此——


    Peter：【先吃点牛肉面，别吃的太饱......】


    姜末捧着手机笑。


    刘仁维心思倒是灵敏：“peter帮你点着吧？”


    “是啊。”


    面只有一份，姜末还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要不要帮老师也点一份？”


    “不用了，我不太饿。”刘仁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姜末也没理他，自己小口地吃了起来。


    一小碗面，真的不太够，但是填填肚子还是可以的。


    姜末吃完，长长吁了口气，胃里暖烘烘的。


    从大楼出来，天已经黑了。


    姜末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多了。


    但长街的人还是很多。


    这个时间不好打车。


    刘仁维转眼问她：“我在这儿租了一辆专车，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


    姜末扫了眼周围，在茫茫人群和霓虹灯中，她的目光定格在一辆车上。


    车前的男子笔直地站着，低头看着手机，双腿修长，站姿却有些散漫。


    姜末看过去的同时，谭辞也抬起了眼。


    两个人隔着无边的夜色，在人群之中，遥遥相望。


    “谭辞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姜末对刘仁维挥了挥手，向谭辞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