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邪咒为高等咒术之一，能够在小范围之处探到妖气，但无法追踪妖气。


    如此见来……


    花意清顿觉不寒而栗，她问：“若是第一种可能的话，那么狐妖来过张工正家中？”


    那咒的爆破声毫不犹豫，程楚秀也笃定地摇头：“并非来过这里这么简单。”蓝光再次迸现，他直接在刚刚侍从迎接的站位快速划了几下空气，爆破声连绵不断。


    一般来说，大妖的妖气可被察觉，但无法寻探。可寻邪咒此刻起了作用，可想，来过此处的妖孽，也就是狐妖，无法掩盖自己的妖气，应算不上什么大妖。


    虽如此，狐妖行踪诡异，也不可懈怠。


    “刚刚那些人站过的地方，都有狐妖的气息。”他停下，呼吸略微急促。


    看着他指尖连连炸开的蓝色光点，花意清深呼一口气，先排除了第二种过于极端的可能，极力冷静道：“先捋清楚。按你这么说来，方才那些人，包括张家父子，都接触过狐妖。”


    接触过，而并非狐妖独自来过。再往后推一步，极大可能便是——


    那狐妖一直住在这宅中！


    阳光和煦，树影斑驳，藤蔓缠绕墙壁，缀着点点橙红。本温馨一景，可却阴森，整个宅院似笼罩了一片诡异血色。


    程楚秀眉头紧锁，两指丝毫未松，踱步到稍远处，打算接着再探一番。


    哒哒的脚步声从凉亭传来。


    带路的人挂着笑脸迎来，毕恭毕敬道：“房间都已收拾出来，两位先去歇息吧。”


    程楚秀瞧了他一眼，礼貌应下，走回来拿起放在长凳上的包裹。


    不料，靠近那人时，刚要松开的手指尖上又是一阵短促的蓝色爆破。


    二人对视一眼，眼光一震，刚才的猜想似乎已被证实。


    前来带路的人自是不知道二人此时所想，他看着程楚秀的指尖，憨憨一笑：“哎哟，这就是降妖派的秘术吧？厉害厉害！”


    “……”程楚秀干瞅他一眼，没有回答，二指再次并拢，紧随他身后。


    沿着蜿蜒石子小路走去，一路上爆破声不停。每爆一下，花意清的心就跟着沉了一下。


    狐妖竟藏匿于张士德宅中，不知他知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那瘦弱的身子，定会震惊得随风倒下。


    不对，说不定，他就是狐妖呢……


    这样一想，父子二人的眼睛还真有点像狐狸眼。


    听着身后噗噗的爆炸声，带路侍从以为大师正展示自己的术法，便边带路，边连连回首称赞：“哎呀，真厉害，动静可真大，真带劲！”


    手足无措的夸赞声倒是把紧绷着脑筋的花意清逗笑了，程楚秀神色认真，扭头看她。


    【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侍从夸了一路，就这么走到了东厢客房，进到小院，连绵不绝的炸裂声终于停止，蓝光灭掉。


    狐妖并未来过此处。


    青砖铺地，独立院落，风景虽好，可并无人气，应是许久都未有客人入住。


    进了正房，残余尘埃飘在空中，定是刚刚才加紧打扫了一通。名贵字画悬挂墙壁，但画卷崭新，应也刚刚摆好。


    花意清摸了摸还带着水珠的茶具，心中大概明白，张士德定极其不常请人做客。


    想想当时小赵看向他的神情，此次应算是破天荒的一次吧。本该觉得荣幸，可伴着屋内迷香环绕，屋外茶梅似也更艳，那两双狐一样的眼睛，诡异地钻进了花意清的脑中。


    “对了！”花意清突然一惊，快步走到程楚秀身边，坐在一旁，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二人坐在床沿边，见她贴得如此之近，程楚秀重重眨了一下眼，会错了意：“怎么，你想……”


    又轮到她了？


    “还在别人家，不太好吧……”嘴上推辞，手却已悄悄环住身旁的人。可一阵冰冷的话语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在想什么呢，”花意清伸手，指尖戳了戳他红温的脸颊，“我是说，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阿离兄刚刚跟着他们走了，岂不是会有危险？”


    “……”程楚秀气到眯起眼睛，“他这么大一个人，能有什么危险？”


    “狐妖会偷心挖肝呀！”花意清又用手在他的侧腹处划了一下。


    “嘶……”恰好碰到痒处，程楚秀身子抽了一下，笑嗔道，“你忘了？狐妖盯的是有家室的男子，他又没有。”


    这倒是。


    不过，既然已然发现了狐妖的踪迹，早点下手为好。还有这么多女子待救，耽误不得。


    打开包裹，花意清拿出纸笔，打算给前去镇子南边树林的二人写信，转告他们刚刚的发现。


    树林之中，叶子层层遮盖，毫无缝隙。


    昏幽之中，眼前红光闪闪。


    李馥安扬手一挥，小巧纸张落入手中。


    “狐妖藏匿于宅院之中……”她喃喃念着信件，没想到竟如此顺利，这么快就找到了狐妖的踪迹，她兴奋起来，脱口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谭灵川。


    “他们已经到了，察觉到了妖气，让我们察看完后，尽量快些回去，一起商议对策。”


    无人回应，她疑惑地看向身侧两边，那身白衣不知何时不见。


    待朝前看，才发现谭灵川早就走出好远，正攥着一沓符图，朝着深黑之处扔去。


    “……”李馥安连忙追过去。


    刚刚到达此地，便觉不对。风吹过时，这附近叶子的摩擦频率与其他方位大为不同。大概率，此处被人下了结界，目光所及，皆为假象。


    进入假象之中，会被幻象所迷，或是被梦魇所困。


    谭灵川竟就这么轻巧巧地过去了。这男人明明长了张斯文玉面，莽起来时也真是拦不住。


    “喂，”李馥安跟了上去，叫住他，见到符图，有些诧异，“不会吧，堂堂镇妖师，竟然还需要符图施咒？”


    谭灵川笑笑：“咒术的手势和咒语实在太难，所以我还是喜欢画符图，这样方便。”


    “你这是画了多少破界符……”看着手中一沓，李馥安吸了口气，“你可真有耐心。”


    都传镇妖师们的术法基础不行，看来这传闻也是有据可依的。


    “我和你一起。”李馥安站在原地，发出橘光，不停打在树叶或草地上。


    感知到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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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易，但破界较难，需要找到确切锚点，才可破界。


    李馥安打来打去，谭灵川转来转去，有些头晕。


    谭灵川叹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停在了面前的大树下。


    他左手挎腰，右手指尖夹着符纸，搭在了粗壮树干上，“锚点到底在哪呢……”


    周围空气似泛起波浪，一顿震动，啪的一声，树上掉下来一张软塌塌的东西，恰好落在了谭灵川头上。


    眼前突然一黑，谭灵川放松的身子不由怔住。他保持姿势不动，伸出左手，缓缓扒拉开头上的东西，好奇歪头上看，只看到两个黑黢黢的空洞和一片黑色毛发。


    毛发扫在鼻尖，一股腥臭味。


    “咦……这是……”谭灵川苦想起来。


    “这是一张人皮。”李馥安好心提醒。


    “哦……”谭灵川笑笑，但笑得悲苦。他喉间咕咚一声，并无过激反应。


    上一秒还在感叹这人胆子不可小看，下一秒，那人便原地起舞，将人皮胡乱甩到了李馥安身上。


    “你……甩我这干什么！”李馥安嫌弃踢走。


    “竟然……有人在这里藏人皮！”谭灵川快速扑打全身，手忙脚乱地往李馥安这边走，不料被她一脚刚踢开的人皮绊倒，剩余符图散落，砰的一声，他身下又多了一张人皮，白净的皮肤与干瘪的脸皮相贴。


    尖锐声顿时灌满树林，惊飞栖息鸟类。


    休息许久，忽听屋外传来寒暄客套声，花意清连忙从床上坐起，走到小院。


    侍从带着谭灵川和李馥安走了过来，两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休息片刻，待会儿再来请您几位前去晚饭。”侍从恭敬行礼后，便走开了。


    两人顺势走了过来，将树林里的情况讲了一遍。


    “人皮？”程楚秀脑中快速闪过一个想法，“莫不是吸血鬼也来了。”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李馥安点头赞同，“能将人搞成那副模样，也只有吸血鬼了。”


    吸血鬼三个字让花意清一直以来忽略的话语重回脑中。还记得影妖放自己离开时，那一句“吸血鬼在找你”。


    难道它，真的找来了？


    找她做什么？她与吸血鬼认识吗？花意清双腿发软，从小对吸血鬼的恐惧在此刻高涨。


    “意清？”见她出神，李馥安关切唤道，“你刚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反应过来，花意清抓回飘忽的思绪：“啊，是说吸血鬼嘛，我听到了。”


    李馥安摇了摇头，凝重道：“我们刚说，那两张人皮还披着衣服，腰间别了‘捉’字牌。”


    “死的那两个，是捉妖师？”花意清有些意外。


    他们刚刚救下张窈窈，这两个捉妖师就相继被吸血鬼盯上。


    不是别人，偏偏就是捉妖师。过于巧合，让花意清不禁胡思乱想。


    吸血鬼，不会一直在跟着他们吧？


    “除了木牌之外，我们还发现了这个。”谭灵川声音有些沙哑，他拿出了一张图纸。


    “这应该就是，专门关押那些女子驻地的去向地图，”李馥安说，“我们，要一起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