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了。


    她孙子真的出息了。


    得知茵茵要来，老太太喜笑颜开，连漫画都顾不上看了，一头扎进厨房为虞茵烤小蛋糕。


    点进通讯录，老太太一边哼歌一边拨打贺时堰的打电话，准备好好夸他一顿。


    手机放在大理石台面上，顺手打开免提。


    紧接着一道机械的语音在厨房响起，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老太太：？？？


    什么情况。


    这小子的电话也丢了？


    她摘掉手套，想了想，拨打温秘书的电话。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


    “小温啊。”老太太开门见山：“把电话给你老板，我有事找他。”


    “是。”


    办公室的门开着，温秘书握住手机，直起身子伸头朝里看了眼。


    嘶......


    不用靠近都能感受到里面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短短四五天，老板出国又回国，回国又出国，林林总总四五十个小时，时间几乎全花费在飞机上了。


    找不到人不开心，找到人后也不开心。


    真是搞不懂。


    尤其是这次回来，老板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低落，好像陷入崩溃边缘，情绪压抑不住时刻会爆发。


    连祁总路总都不敢靠近了。


    “老板。”


    温秘书轻轻敲了一下门，硬着头皮走过去，一脸的愁容：“老夫人有事找你。”


    贺时堰没心情应付这些。


    他连头都没抬，声音更是淡到没有情绪。


    “跟她说我不在。”


    “贺时堰！小兔崽子——！”


    没开免提，手机里老太太暴怒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温秘书被吓得一个激灵，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发怵，连忙将手机放到桌上推过去，弯了个腰。


    “老板您忙，我先出去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忘贴心把门关上。


    “奶奶。”贺时堰敛眸，低低叫了一声。


    “别叫我奶奶。”老太太气得头疼，好好的她又没惹他，怎么就这么不想搭理自己。


    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老太太将奶油往旁边一丢，“你回来帮我把小蛋糕烤了，我考虑考虑原谅你。”


    贺时堰：“我在洛杉矶。”


    “嗯？”老太太愣了一下：“你不是回国了吗，茵茵告诉我的。”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雪白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下，再慢慢收紧，骨节捏着手机几乎发白了。


    浓密眼睫垂下，遮住眸底压抑的痛苦。


    老太太对他的情绪浑然不觉，继续说道：“确定不是在骗我？我可告诉你，待会儿茵茵要来，小蛋糕就是给她烤的。”


    心底涌上一阵恐慌。


    贺时堰神色怔怔，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


    “她......要来？”


    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这什么反应，茵茵要来不是很正——”


    “等一下。”


    老太太忽然顿住，眼皮跳了下，“刚才茵茵说什么在电话里讲不清，才要来找我，不会是因为你吧？”


    电话那头沉默。


    沉默即代表默认。


    “你电话关机，她找不到你？”老太太继续追问：“你故意的？因为茵茵没接你电话，你就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幼不幼稚，你知不知道茵茵手机丢了才——”


    “我知道。”


    办公室里暖气开着，贺时堰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冰冷，冻得快没了知觉。


    眼前模糊一片。


    如水的潮意汹涌。


    他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低着声音：“是我做错了事，没脸见她。”


    胆小、怯懦、逃避。


    没有勇气面对。


    实在叫人恶心。


    他厌恶自己到了极点。


    “你......”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


    老太太愣愣握着手机。


    敢情是她孙子做错了事。


    敢情茵茵不是来找她玩的，而是找她来算账？


    怂包孙子跑了。


    终究是她要承担所有。


    “......”


    老太眼前一黑，气到心梗，想原地去世。


    -


    老宅的佣人领虞茵进了门，端来提前准备茶水和糕点。


    钢筋水泥敏锐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眼睛一亮，争先恐后从楼上跑下来，扑进虞茵的怀里。


    “奶奶呢？”


    虞茵视线环顾一圈，都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


    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虞小姐，老夫人她.....”佣人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她在卫生间......”


    对方说话时虞茵正忙着安抚怀里的两只小家伙。


    没注意到不对。


    她抬头笑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您先坐。”


    佣人低低打了声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一人一猫一狗。


    没有旁人，虞茵提溜着两只小家伙的后脖颈将它们放到地上，半眯着眼严肃审问。


    “‘你们爸爸去哪了。”


    钢筋左歪脑袋：汪？


    水泥右歪脑袋：喵？


    不知道不知道。


    见到麻麻就已经乐不思蜀了，哪里还能想起爸爸？


    ....


    三楼卫生间。


    佣人站门口敲门：“老夫人您好了吗，虞小姐已经到了。”


    她无奈地叹气。


    老夫人已经在厕所躲了半个钟头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再等等！”


    老太太回了下头，又将手机贴在耳边，急匆匆问：“小温，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还没。”温秘书气喘吁吁，把整个公司都跑遍了，都没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人能跑哪里去。


    “杀千刀的不孝子孙！”老太太压低声音怒骂：“倒是说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啊，留我一把老骨头挡在他前面。”


    “小路小祁人呢。”


    “路总祁总人也不见了，电话打不通。”


    “......”


    “他们三个肯定是一伙的。”


    问是肯定问不到了，老太太让温秘书找到人后替她转达一句话。


    “告诉他们仨，若我能活过今日，让他们提头来见。”


    深吸一口气。


    老太太推开卫生间的门，奔赴战场一般。


    楼下虞茵还在继续。


    “确定没有见过？”


    “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想不想爸爸？”


    “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低头有些苦恼地看着它们，自顾自地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吐露苦水郁闷的心情。


    “茵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