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岁岁

作品:《都是来杀她的

    “所以你也不清楚戒指为什么发光?”举着火把的许愿扭头问道。


    他们四人下井之后并没有受到攻击,相反的,这里除了暗了一些外平静到异常。


    下面连水都没有,说是井,更像是一个地下密道。


    南宫亭就像是开挂了一样,他的法术在梦境里不但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反而还精进了不少,简直跟南亭师祖附身了似的。


    他兴致勃勃的给大家一人造了一个火把,然后大步走在前面带路了。


    “它有时候是会发光,可我不清楚原因。”邢北行将目光从身后的纪凛身上收回来,看着前面的许愿道,“但我没觉得它发光不发光有什么不同。”


    许愿听见他这个傻逼发言就来气,停下脚步对他吼道:“差别大了去了!你知道蓝光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东川祖师啊!”


    许愿这嗓门一出,其他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走在最后的纪凛闻声抬头,眼里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你什么意思?”邢北行问道。


    东派的术法颜色大多是蓝色没错,但是戒指和他们没关系吧?


    许愿看了看眼前的懵逼三人组,无奈的推了一下眼睛,感慨道:“你们真是文化课没学好。”


    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法器大多都是六百年前的先祖们流传下的,其中一些强悍的法器被供奉为“神器”。


    但是还有一种法器被称作“灵器”。


    灵器的说法是在北派的坟塚里发现的,大致意思是某些“神器”在拥有了人的思想后便会成为“灵器”。


    至于灵器的锻造方法,应该是把人灵魂囚禁在物品里的禁术,不然也不至于完全失传。


    所以与其说这是个灵器,不如说这是个囚禁人灵魂的邪物。


    “所以你什么意思啊?”在最前面的南宫亭还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那个戒指是灵器又怎么了?它不是落在了那个女人手上一阵子吗?那个女人把戒指锻造成邪物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吧白师姐?”


    南宫亭可能是因为刚才与纪凛有了生死之际的交情,又发现对方是自己同派的师姐,相处起来也大胆了一点,直接来了一波隔空喊话。


    邢北行回头,只见纪凛不自然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垂下的目光闪躲。


    在影影绰绰的火光下,邢北行看见她的肩膀都在细微地颤抖着,但她还是轻声的回应了南宫亭一声“嗯”。


    就这么轻如羽毛的一声,邢北行忽然感觉心里起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受,可能是看见别人自己骂自己有些怪异吧。


    “南亭夫人不是重点,”许愿没注意后面两人的动作,只是看着南宫亭道,“重点是那个光。”他说道此处话锋一转:“你们知道什么人才能献祭神器吗?”


    在他话音落下的当口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许愿还是残忍的说了出来:“只有宗师级别的人才有资格献祭神器。”


    而从古至今,能称为宗师的,只有“祝由四子”四人。


    “南亭夫人杀东川祖师是为了把南亭的戒指锻造成邪物。”许愿道。


    记忆里的惊雷仿佛落在了六百年后的夜空,处于队伍末端的纪凛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撤了几步,将自己完全隐匿在了阴影里面。


    那时南派被灭,她被所有人追杀,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去找东川请求帮助。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她想到的第一人是东川,明明他们交情并不深厚,甚至只有几面之缘。


    东川这个人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温和的人,可是也是她见过的最淡漠疏离的人。


    他天生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也可能因为早已洞悉了古今所有事,不过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看人的目光总带着悲悯。


    就像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明明只是初见,他却像是知道自己所有的过往和秘密。


    “纪仙师,请留步。”


    当时只有十几岁的纪凛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广袖青衫男子朝她徐徐走来,对她客气地行了个平辈的礼。


    纪凛不解他叫住自己干什么,但还是回礼道:“莫仙师何事?”


    东川莞尔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东西给她,温声道:“这个还给你。”


    他手上拿着的,正是那枚银质的戒指。


    纪凛愣住了。


    她刚才在会场的时候看见了西山手上这枚戒指,但她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没有证据说它是自己的,所以只好作罢。


    可是这个人怎么会……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东川看见她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浅笑起来,他拉起纪凛的手腕,将东西塞进了她的掌心。


    “物归原主了。”他说。


    纪凛看着手上的戒指,心跳蓦然快了起来。


    刚才的会场里,西山跟所有人炫耀了这枚戒指


    ——这是国师思无念的遗物。


    几年前国师被处死的时候他的法器被流落至民间,西山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了这个,虽然无法使用,但是看得出来,他很宝贝这枚戒指。


    “你怎么知道它……”


    纪凛后半句“它是我的”还没说出口,东川便轻声打断道:


    “这枚戒指在我弟弟手上就是一块形状特殊的银子,在你手上才是法器。”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像是一层薄纱一样轻轻地掩盖住她皮囊之下所有的秘密。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没有点破。


    纪凛抬眼,认真地审视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身上,广袖青衫随着长风摇曳。


    他背后是绵延千里的远山和薄雾,他就这样站在山间雾气当中,温柔的看着她。


    东川和他的弟弟西山是气质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莫怀川这个人像是水一样,眉眼五官带着温润的书卷气,明明是文弱的长相,可是处处透着不可亲近的意味。


    在很久以后纪凛才明白那种气质是什么。


    近乎于神明,圣洁而悲悯。


    “谢谢。”年少的纪凛收下了戒指,道谢后就要走,可是被东川叫住了。


    纪凛不解的回头,只见东川又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朵五色的小花,形状像月季,但又有牡丹的大小。


    纪凛没见过这种花,更不明白东川为什么拿花出来。


    “这个给你。”东川道,“此花是西域还魂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保住性命。”


    保住性命?


    纪凛微微皱眉:“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东川是预感到她命里会有大劫吗?


    可是就算如此,他们也仅有一面之缘而已,若不是东川今日叫住她,他们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


    这么珍贵的花,为什么愿意送给自己?


    可是东川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温和的看着自己。


    后来纪凛从迷失域中出来,重伤濒死之际时若非有这朵还魂花相助,她定然挺不过去的。


    虽然她和东川的接触不多,二人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可是在纪凛心里,她是信这个人的。


    她感觉东川应该是知道她的所有秘密。


    可是他却以最温柔的方式不动声色地保护着她。


    人世间凉薄无常。


    可也有人生死相伴。


    亦有人灵魂相依。


    她在走投无路之际去找东川,可是等她赶到的时候,却看见东川跪坐在蜡烛围成的法阵中间。


    外面雷鸣暴雨,屋内寂静祥和。


    东川见她来了,抬眸看了过来。


    眼底是温柔的笑。


    他的胸前抵着一把尖刀。


    “姑娘……”他轻声唤道。


    这两个字如叹息般落地,摇曳的烛火随之一颤,在静谧的黑夜里开出了一朵小花。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唤自己,也是最后一次。


    纪凛心里猛地一颤。


    “以后的日子辛苦你了。”他对自己笑道。


    他开口的瞬间纪凛已有不好的预感了,她下意识的想过去拦住他的动作,可是却晚了一步。


    那把抵在他胸口的尖刀最终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晚的雷声好大。


    纪凛忘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混乱的人声和雷雨交加的夜晚渐渐模糊,她只记得西山赶来时看着她的暴怒的眼神。


    ……以及东川躺在血泊中冰冷的尸体。


    那个温润如山间长风的男人,那个最有智慧能洞悉古今的男人,就这样在她的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不解东川为什么会这么做,更不解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秘密。


    可是他最后留给她的是怎么也洗不去的千古污名。


    ……还有无数件被噩梦惊醒后满是冷汗的衣衫。


    那时她满心沉浸在东川自尽的无措和慌乱中,没注意周围的景色。


    现在想来,东川最后死的时候右手上一直带着那枚她落在火场的戒指,赤红的鲜血染红了银色的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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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


    他倒在红帘与蜡烛中。


    印象里纪凛只觉得那间屋子布景诡异,可是再忆起的时候,与其说诡异,不如说它更像是个法阵。


    难不成东川他……


    纪凛不敢接着想下去了,无论是哪种猜想都让她害怕。


    她躲在黑暗中,垂下的指间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就在她满心沉浸在回忆里时,一人默不作声的靠近了她,站在了她身边。


    纪凛愣了一下,抬眼看去,只见那个年轻的后生侧身对着她,跟其余二人道:“这不一定是南亭夫人做的吧?再说了,这个戒指在我手上带挺久了,我没觉得它是什么邪物啊。”


    他说的自然又理智,言语中听不出什么刻意袒护的意味。


    纪凛看着他在火光中的侧脸许久,才缓缓错开了视线,在无人看见的暗处自嘲一笑。


    许愿听完邢北行的话后,瞥了纪凛一眼,而后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这枚戒指里面的灵魂真的是东川老祖,或者东川老祖留下的印记什么的,我应该能用一下它。”


    南宫亭闻言一惊::“你可以用!?”


    从古至今只有南亭才有能力操纵戒指,国师思无念能不能用这个法器都有待商榷。


    许愿能用个啥!?


    许愿吗?


    “我可操纵不了它,”许愿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南宫亭怕是误会什么了,赶忙解释道,“我是说东派的历史里记载了一个法术,可以让人在多重梦境中不被迷失心智,也不会走散,我想试试,这样就算不小心在这个梦境里挂了,我们下个梦境还能相见。”


    许愿这么一提其他人想起来了,历史上好像是有这么一茬事。


    当时四方大会才结束,除了北派不支持极乐城的计划,祝由四子中其他三人以南亭为首都决心修城。


    那段时间三人的感情很好,纪南亭和莫家两个兄弟一起泛舟游历,彼此间亲如兄弟,一起匡扶太平,留下了很多佳话。


    因为极乐城是在多重梦境的基础上建立的,为了怕走散,也为了怕迷失心智,东川用了一种法术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可是后来正统南派被灭,多重造梦术失传,东派的这个法术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许愿说着走到了邢北行面前,后者手上的蓝光更甚,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


    他站在原地掐了一个手诀,戒指上的蓝光忽然迸射开来,分别往纪凛和南宫亭的方向延伸出了一根蓝线。


    不过瞬息,四人的手腕上都被牵引上了一根蓝线,还未曾惊异,蓝光便慢慢暗淡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南宫亭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我们四个绑在一起了。”许愿不着意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就算不小心挂了我们下个梦境还能遇见,不至于走散了。”


    南宫亭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哇”了一声。


    邢北行闻言也看着自己的手腕——尽管现在上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想到之后的梦境里都会和纪凛遇见,他承认自己是高兴的。


    邢北行下意识的往纪凛的方向看去,只见后者也在看着自己早已空荡荡的手腕,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和他们三人不一样。


    她在皱眉。


    她眉间的纹路像是细细密密的小针一样扎进了邢北行的心里,在不为人知的心底邢北行渐渐的笼上了一层失落。


    这种失落来的莫名其妙,他也觉得奇怪。


    其实纪凛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也是能理解的,谁会选择一直和几个来历不明还想要杀自己的人待在一起呢?


    可也是这个时候,邢北行才意识到,她于自己而言不再是通缉令上的画像了。


    她是人。


    有温度有血肉的人。


    是会牵动他情感起伏的人。


    “哎?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好像是那边传来的……”


    就在邢北行神失的时候,南宫亭忽然嘀咕了一句,他说着就往更里面走去了。


    三人见状,也纷纷跟上了。


    他们走了几步便拐了一个弯,只见一个穿着素衣的长发女人轻抚着她面前的小孩的头。


    那个小孩眼里满是黑瞳,不过七八岁模样,正是他们之前在院子里遇上的小鬼!


    就是这两个鬼了!


    邢北行三人见状下意识的抓紧了武器,完全没注意到走在最后的纪凛铁青的脸色。


    就在邢北行打算突袭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那个女鬼道:


    “岁岁,你怎么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