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鬼

作品:《都是来杀她的

    小女孩似乎是听见了响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了过来。


    她穿着灰黑色打补丁的衣服,被子也是百家被,因为都是没有棉絮的单被所有层层叠叠的盖了几层,显得格外的厚重。


    “岁岁!”


    纪母见状赶紧过去抱住她,滚烫的身体像炭火般灼手。


    小丫头虚弱的靠在母亲怀里,呆呆的望了许久母亲的脸。


    小孩子的眼睛本该是澄澈的,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眼底都暗淡的,毫无焦距的看着他。


    她的眼睛怎么了?邢北行不解的想。


    就在他怀疑小丫头眼睛是不是看不见的时候,女孩的瞳孔渐渐清明,在看见他的脸后不着意的松了口气,滚烫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她倒在自己怀里,喃呢道:“娘亲……”


    “娘在呢……娘在呢……”纪母一面轻抚着他的头一面安慰道。


    她用手试了试女孩额头的温度,掌心立刻被滚烫的体温烫了一下。


    她心急如焚的扭头对那个男人道:“大夫,救救我家岁岁吧,她已经烧了快两天了。”


    “不着急,我看看。”男人在她的再三催促下,终于把自己的视线从纪母的身上移走了,这才勉为其难的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有些棘手般“啧”了一声。


    岁岁在他的这一声嫌弃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


    小孩子一脸的稚气,脸颊也肉乎乎的,但是眼里却是超乎寻常的坚韧。


    “她这个病有些严重啊,”大夫摸着下巴慢悠悠的道,“你们拖得太久了,再晚些就基本没救了,就算救回来也会有后遗症什么的。”


    他说到这便停住了,邢北行看着他这个模样就知道他在夸大其词等纪母入套,可是纪母哪里懂这么多,也可能是关心则乱,当即便问道:“那怎么办啊?”


    “有药可以治,但是那药不是一般的贵啊。”男人说着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纪母的身段,啧啧地摇头道,“但是再晚一点这孩子会不会烧坏脑子就不知道了哦……”


    他说着忽然伸手,一把揽过纪母的腰身,女人惊呼了一声,还不及反抗,便听见男人在自己耳边低语道:“没事,我会帮你付医药费的……你乖……”


    说话间空气中响起了衣料被扯烂的窸窣声。


    “别……别当着孩子面……求你了……”


    纪母一面挣扎一面带着哭腔恳求着,但是那个男人完全不顾她的祈求,也不管屋内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存在,暴力的索求着。


    纪母尖叫了起来,大力的想要推开他,却被男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这一掌抽得她头晕目眩。


    “妈的,臭婊子,装什么贞洁!”在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了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至鬓角,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不想在自己孩子面前受这样的屈辱……


    就在她感觉绝望的时候,压着她的重量突然被什么东西掀飞,男人的惨叫声随即传入耳廓。


    纪母睁眼,只见刚才还企图强迫自己的男人此时正头破血流的跪在门口,门上凸起的钉子传过了他的手掌,鲜血流了一地。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刚才在卧在床上的小丫头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一样望着远处的男人。


    女孩子的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霜,不知道她的聚焦在何处。


    只见她微微一偏头,刚才还在门边惨叫的男人再次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掀飞了出去,男人一直在惨叫着,大骂着“妖怪”狼狈而逃了。


    纪母看着女孩子平静又精致的脸庞,忽然觉得好陌生。


    邢北行感受到了她心里的寒意。


    那是恐惧。


    “娘亲……”女孩子木然的看着她,眼里的寒光瞬间消散,仿佛刚才不过是她的一场错觉。


    她才唤完了这一声,便像是再也站不住一样,无力的往前倒去。


    纪母赶紧抱住了她。


    小孩子的身体滚烫如炭,抱在怀里又轻又小,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她。


    纪母紧紧的抱着她,无声的呜咽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纪母无助的哭着,但是命运并没有让她们好过半分。


    那晚挂起了大风,屋顶被风吹得破破烂烂,纪母只好把怀里的幼子抱得更紧了些。


    “要是你爹还在就好了……”纪母抱着孩子,带着哭腔说道。


    岁岁又是高烧一夜未退。


    第三天的时候,纪母麻木地坐在了床边,紧紧地抓着躺在床上的孩子的小手。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们身上没有银钱了,连个铜币都找不出来,这几天都是吃茅屋周围的野草为生。


    纪母看着病榻上的幼子,空洞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水光。


    她不想她的孩子死。


    只有那个大夫肯不收银钱救岁岁了。


    纪母用力攥着小孩子滚烫的手,而后慢慢松开,头也不回的起身往门口走去了。


    可就在她开门的瞬间,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


    “你……”


    “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及纪母诧异,男人猛地跪在了地上,头把地面磕得邦邦作响,纪母被他不要命的态度和满头的鲜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依附在纪母身上的邢北行看着这一幕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如果灵魂的感情有实体,那应该是“毛骨悚然”。


    病床上的“岁岁”一动不动,床下的男人拼命的求饶,最后带着满头的鲜血跪在了床边给小孩看病,嘴里还不停的低声哭嚎着“你放过我吧”。


    .


    岁岁是第二天醒的。


    她醒来的一瞬间双目是纯黑的,不见任何眼白,像是话本里的厉鬼模样。


    可也不过转瞬,她便又恢复了平常孩童的神色,低声唤着娘亲。


    仿佛刚才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邢北行知道不是。


    纪母也知道。


    尽管女人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是邢北行能感受到她心底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爱她的孩子。


    她怕她的孩子。


    岁岁醒来之后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纪母也没有解释。


    母子二人维持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这种默契维持了半个月。


    他们依旧过的很苦,喝脏水吃草皮,偶尔能抓只死老鼠吃。


    纪母每晚也会抱着岁岁入眠,可是每每闭上眼睛,她总能梦见岁岁又变成了厉鬼的模样。


    女人担惊受怕的过了一晚又一晚,有时候被噩梦惊醒她也能看见岁岁睁着眼睛坐在床上,纯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光亮。


    她就像是被附身小鬼,不哭不闹,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


    纪母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可她真的害怕。


    她每天都在爱与恐惧中拉扯,一遍遍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直到某天,摇摇欲坠的天平终于倒下了。


    那天纪母带着岁岁去集市上卖野果换钱,收摊回家时,偶然看见商铺里有卖玉佩的。


    在过几日便是岁岁的生辰,她想给她的孩子买个礼物。


    “不用了娘亲,”小孩子拉了拉她的衣袖,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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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说,“我不喜欢的。”


    纪母听着她的话好生心疼。


    他们也曾是锦衣玉食,她的孩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今却懂事成了这般模样。


    “没事的,娘亲想要。”纪母沙哑着声音劝说着,笑着哄着岁岁进去了。


    他们负担不起玉佩,可她想先给她的孩子买个木佩,等以后有钱了,再换成玉的。


    母女二人认真挑选着木佩,最后岁岁选了一块做工略微粗糙的小佩递给了纪母。


    “要这个吗?”纪母问道。


    岁岁点点头。


    纪母看着另一边用红绳串起来的小玉,还是有些不甘心,取下来一并去问价了。


    她本以为木佩还是买的起的,结果两个物件都超出了他们的负担。


    “没钱就不要来买东西!”排在后面的纨绔见她久久不付钱推了她一把,纪母险些没站稳,她揉着自己被推的肩膀,回头看了他一眼。


    流浪的日子里受过太多的欺凌,纪母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拉着赶过来的岁岁,转身就想走。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推她的纨绔突然挡在他们身前:“哎,小娘子,留步。”


    纪母不解的抬头。


    面前的男人穿着墨绿色的圆领长袍,身形高大,年龄约莫二十来岁,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应该是当地有钱人家的少爷。


    “有事吗?”纪母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把岁岁拉到身后护住。


    “没事,”男人甩开了折扇,一边摇着一边打量着面前母子的二人的脸,最后满意的笑道,“小娘子想要玉佩是吧?没事,这家店的随便选,我送你啊。”


    “不不……不用了。”


    “两位小娘子辛苦了,要不去我府上坐坐?”


    “不不……”


    “来嘛,别客气,保证好吃好喝的给你们供着。”


    “不……”


    “来人,带走!”


    男人一声令下,全然不顾纪母的挣扎,一众小厮突然涌了上来,拽着纪母就把人往店外拖去!


    “哎!哎!救命啊!……大人您放了我吧!我们母女就是拾荒的!……店家!您行行好!救救我们!……”


    周围人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动于衷,偶有想要出来阻拦的人被周围人拦了回去,显然在当地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


    纪母无助的哭喊挣扎着,最后被拖行至大街,眼见就要被关进马车里。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一股力道从背后袭来,伴随着周围人的尖叫,那一众小厮惨叫着被掀飞了出去。


    纪母惊魂未定,茫然地回头看去,只见岁岁站在她的身后,周身黑旗萦绕,纯黑的瞳孔覆盖了全部的眼白。


    “妖……妖怪啊!有妖怪啊!!!”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周围人尖叫着四下散去,受惊的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刚才被掀翻在地的纨绔扭头看见了小孩的模样,当即火气。


    “少在那装神弄鬼!臭婊子!看老子不杀了你!”纨绔说着从身侧护院腰间抽出了佩剑,红着眼就要往纪母身上刺来!


    就在他挥剑的瞬间,在他身侧的马匹被黑气萦绕,突然暴动了起来,猛地向前冲去!


    纪母对那段回忆有些模糊了。


    马蹄肆意践踏过人的身上,厚重的车轮碾过后背,马车上垂下的长绳栓在了男人的脖子上,血肉模糊的拖行了他十余里,最后身首分离而亡。


    纪母觉得自己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眼前的世界满是血腥。


    ……还有如厉鬼般的小孩。


    岁岁木然转头,眼里的黑暗丝毫没有褪去的痕迹。


    “我们回去吧,娘亲。”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