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魔的记忆只是看到这里，空间通道内众人的脸色就已变换了数次。


    越看，心中某个念头越发清晰。


    但因为太过大逆不道，一时间叫他们无法接受。


    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在空间内不安的弥漫着。


    “刷”


    君心道睁开眼。


    坐镇太明云宗数百年的代宗主，此刻竟维持不了冷静。


    老脸一片惨白，心绪的剧烈波动让他脸部的肌肉都在颤动。


    他看着辛瑶，张了张口，好几次，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若它记忆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中域内……有人一直在暗中饲养邪物？”


    “记忆没有篡改的痕迹。”


    辛瑶无情粉碎了他心中最后的念想，冷声道，“再加上搜魂时，它体内术法突然的反扑，说明有人在试图阻止。若是心不慌，不虚，何必费这种功夫。”


    “可是……”君心道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觉得心神乱糟糟的。


    “按照它的记忆，这种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但中域至今一点消息也没有漏出来，可见这幕后之人行事有多缜密，能耐有多大。”沐海紧攥着拳头，开口道。


    “若真有这样的家伙存在，他为何不趁早抹除这些邪物的记忆？这种事对他，应该说是轻而易举。他为何不这样做？难道他不知，一旦这些邪物落入他人之手，这些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事情，就都会曝光吗？”


    不等辛瑶说话，洛明朗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来。


    “两个理由。一，时机已到，已经不需要再费这种力气。”


    “二……”他温润的容颜隐在暗处，神色晦暗难辨。


    “他自信且自负，认定即便有人抓住了这些邪物，也不会探知到任何线索。”


    他的声音比起平日，多了几分暗沉和危险。


    整个人仿佛一张拉满弦的长弓，紧绷到极致。


    “小明朗。”辛瑶传音，眼神染上了担忧。


    洛明朗扯了扯嘴角。


    “师尊不必担心我，我现在一点也不难过，相反，我很开心。在他们死后的第六百零一年，四个月又十一天。我终于抓住了对方的尾巴，终于，终于，即将要知道那些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了。”


    六百零一年前的那日。


    精灵族灭族的日子。


    六百多年的秘查，直至今日，他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他何止是开心。


    兴奋得连灵魂都在发抖。


    身上属于精灵族的血液仿佛都燃烧沸腾了起来。


    “不要被影响了道心。”辛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刚要绘制定神符给他。


    冥夜就已经伸了手。


    “啪”


    灵符直接拍上洛明朗额头，力气之大，把人推得晃了晃。


    “别摆出刚才的表情。”冥夜一脸嫌弃，“丑到我眼睛了。”


    辛瑶：“……”


    洛明朗先是一怔，而后莞尔笑道：“师兄关心人的方式，还是如此别具一格啊。”


    冥夜闻言，剑眉倒竖：“我是嫌你太丑。什么关心，你这家伙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洛明朗笑吟吟应着：“嗯，我懂的。”


    “你懂个……”屁。


    不过余光看见辛瑶，冥夜又默默将这过于粗俗的字眼憋了回去，只能用眼刀刺他。


    那气愤又不得不忍耐的样子，让洛明朗心头微松。


    脸上的笑少了几分勉强，变得真实起来。


    见状，辛瑶才放下心。


    而君心道等人这会儿可没他们这么好的心情。


    “辛道人，他刚才说的那话……”沐海欲言又止。


    辛瑶敛去眸中的笑意，“同样的术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


    她缓缓扫过在场的两方势力。


    “你们应该还都记得黑城吧？”


    黑城。


    这个名字过去少有人知道，但这短短数月却因为邪修作祟一事，传遍四域。


    也是四域各势力彻查域中城池，搜寻邪修踪迹的开端，是一切的导火索。


    可偏偏又在这种时候被她提起……


    沐海福至心灵，失声道：“难道在黑城作乱的邪修体内，也有这个术法！？”


    这话一出，沐家众人脸都惊白了。


    太明云宗各道君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他们齐齐转头，目光锁定在辛瑶身上。


    而郑霜曾在吞天峰内，就那邪修一事，和辛瑶聊过。


    此刻听到这话，她立刻反应过来。


    “所以那些在四域作乱的邪修，和这魔物背后的势力是一伙的！他们不是来自四域，而是出自中域！”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影魔记忆中那些被残杀的凶兽。


    一个念头闪电般劈过她脑海。


    “那些从各城捕获，又被转移贩卖，至今都不知去向的凶兽，难不成就是为了饲养这些邪物！？”


    突然拔高的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利刃捅进众人身心，冲击着他们的理智。


    一个个呆若木鸡，像是吓傻了一样。


    就连早就知道这事和中域有关的亚御，也懵了。


    “搞了半天，抓走那些凶兽原来为的是这个。可是不对啊，中域的灵兽数量更多，而且比四域的更强。他们干嘛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不明白。


    “不要，抓。”苏小小声音冷凝，“抓，没了，你也，不长，脑子。”


    亚域愣了愣：“诶？我脑子不是在这儿吗？”


    他顺手拍了拍自己的头。


    “我就是有点头痒，想挠挠。”


    苏小小沉默了。


    辛瑶嘴角抽了抽，只当没看见小徒弟犯蠢的傻样。


    “中域灵兽虽多，但不要忘了，它们栖息的地带，大多都被划入四位帝君的领域。极少数无人管辖之地，也有四域人盯着。想要在中域猎捕数量如此庞大的灵兽，被发现的风险远比四域更高。”


    她冷静地分析着。


    有了影魔的记忆，那些曾困扰她的疑问，这一刻，全都得到了解答。


    “幕后之人借助四域的势力，抓捕凶兽，又让邪修暗中布下阴灵石，滋生阴气，并将其猎取吸收。那个神秘空间内弥漫的黑暗力量，恐怕就是因此来的。”


    她说的笃定。


    凤目闪烁着厉芒。


    “用阴气做土壤，孕育出邪恶生灵，又用捕获的凶兽做养分让它们变强，成为暗中，一把为其所用的利刃！真是好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