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峥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下小王哥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接着，他朝着小王哥的脸伸出手去。


    “唔…”


    “你…想…做…什…么…”


    由于小王哥的嘴被捂住，所以只能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身子发颤，很显然，他这是在无声的抗议。


    抗议此刻虞峥的所作所为！


    他又不免得觉着有些委屈。


    一股酸涩涌上了鼻尖，刺得人眼眶发红。


    只是让小王哥没想到的是。


    虞峥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只是将他头上束发用的发带取下。


    霎时间如瀑布般的三千青丝垂落，散发着淡淡的的清香气。


    小王哥暗道不好，赶紧伸手捂住脸，向后转过了身子。


    虞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微的弧度。


    他离开了几步。


    再过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一块打湿了的绣帕。


    那人仍是背对着他。


    虞峥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出声道：“裴晚晚。”


    “转过来。”


    娇小的身影颤抖了一下。


    虞峥有些无奈。


    “还是需要我帮你？”


    裴晚晚认命地转过身子，颇有怨气地看过去。


    “被你认出来了。”


    “接下来，是要将我赶出军营吗？”


    “还是治我扰乱军中秩序之罪？”


    她轻嗤一声：“这是你的地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阿颜一定会给我报仇的，你等着！”


    虞峥抿起唇，一言不发地对她对视。


    裴晚晚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片刻后。


    虞峥伸出手去，将裴晚晚给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两人靠得很近。


    “你做什么？！”


    裴晚晚惊呼了一声。


    只见虞峥拿起绣帕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庞，将上面那些掩盖容貌的妆粉一一抹掉。


    他的神情很是专注。


    这让裴晚晚有一种他其实很珍惜自己的错觉…


    “这些东西涂在脸上久了，会损伤你的皮肤。”


    “女子的脸本就娇嫩，还是细心护着才好。”


    “以后不要再乱抹这些东西了。”


    虞峥看着女子光洁漂亮的脸庞，眉梢扬了扬。


    这才是裴晚晚该有的模样。


    他又温声道：“我也不是要罚你。”


    “你是侯府的千金，我又岂敢动你？”


    “这次之所以拆穿你，是因为，你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整日待在军营里始终是不好的。”


    “这边都是些男子。”


    “若是让他人知晓你的身份，会有损你的闺誉。”


    裴晚晚拧了拧眉。


    她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了…


    虞峥神秘一笑，“你来此的第一日，我便发现了。”


    “只需轻轻一眼，就能把你认出。”


    他当时就已经派人赶过她一次了。


    只是没想到，她怎么也不肯走。


    他又想着，在边关吃点苦头，她便会知难而退了，便会老老实实地回帝京去了。


    可数月过去，她仍坚持留在此地。


    无论平日里有多么不方便。


    无论她做的是什么粗糙的活计。


    她始终未曾有一句怨言。


    裴晚晚闻言，自嘲地笑了一声。


    原来她费尽心思的遮掩，早已被这个男人看透。


    她紧了紧手。


    “虞峥。”


    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出声：“我为何来此，是为了谁？难道你不知？”


    “为何我宁愿在此处，也不想回去，是为了谁？你不知吗？”


    “既然都拆穿我了，就没必要再装不懂了吧？”


    “否则挺没意思的。”


    虽然面色平静，但话语的结尾，有颤颤的回响。


    裴晚晚当初选择来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这一生，只勇敢这一次。


    若结果还是不尽人意，那她会选择放过自己。


    “我曾经只剩下一口气，脚都踏进鬼门关了，重活一次，我清晰地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裴晚晚沉下眸子，“我的命是好不容易才被救回来的，所以我很珍惜我的这一辈子。”


    “有的事，只需要一次便够了。”


    因为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小事，而在男女之情外，还有很多值得，有意义的事情。


    她绝不会蹉跎岁月。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新生。


    虞峥抬起眸子，语气严肃。


    “我知道。”


    “我明白。”


    “我懂。”


    他终于克制不住，握住了女子的手。


    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触摸的。


    也是他想象中的柔软的触感。


    “可是晚晚。”


    “你看看外边。”


    虞峥无奈地一笑：“自参军的那一刻，我便知我这一辈子都要在疆场上。”


    “为了东秦和百姓，我随时都有可能牺牲。”


    “战死疆场，马革裹尸。”


    “这样的我，还如何敢奢望与你一起？”


    一滴泪水自女子的眼角滴落。


    “我从来都明白你的雄心壮志，你的坚持与情怀，我理解，我更尊重。”


    “可是为什么…”


    裴晚晚泪眼朦胧，“你的心装得下天下，装得下家国，却装不下一个小小的我…”


    虞峥替她拭去泪水。


    “装得下。”


    “你…”


    他拿起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晚晚，感受到了吗？”


    “你一直在。”


    “它一直在因为你而跳动。”


    “先前是我顾虑重重，反而让我们两人都不快活。”


    虞峥的手指用力了些。


    “我可以后悔吗？”


    “后悔没有早些对你说出自己的心意。”


    “后悔令你失望，令你忧心。”


    裴晚晚咬住了自个的嘴唇。


    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整个营帐里静悄悄的。


    “随你。”


    裴晚晚松开他的手，“我要回帝京了。”


    她偏了偏头。


    “阿颜还在等我。”


    虞峥赶忙拉住她的手腕，“一起。”


    这次，他没等裴晚晚再多说什么。


    “来人！”


    他朝着外面吩咐道：“将备好的马车驶来，本将军即刻动身回帝京。”


    “是！将军！”


    “虞峥！”


    裴晚晚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


    “放开！”


    虞峥挑起眉，“我不。”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对你的情意。


    接着。


    北关军营里的将士几乎都亲眼所见。


    他们的大将军怀中竟抱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很是亲密无间，而后两人一道坐上了马车，往帝京的方向去了…


    关键是，军营里何时有过姑娘了？


    这位娇娇小姐又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虞大将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动声色地就将人带入了军中，他们属实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