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家伙并不怎么安稳呢。”


    看着硬接了凯尔贝洛斯一掌却依旧没有关上的青铜大门，一旁的爱丽丝轻叹了一口气，但也没闲着，便同时将手放在了门上，轻轻发力——


    “轰隆！”


    又是一阵巨响后，青铜大门终于被二人按了回去，严丝合缝地关上。


    “安稳？”


    凯尔贝洛斯收回有些发红的手掌，平静地摇了摇头。


    “【莽天】那家伙什么时候安稳过呢？祂狂妄、贪婪、残暴，一生中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是满足的，但她后来却被我们剥夺了自由，封印了肉体...”


    “祂恐怕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脱离封印，然后找我们复仇吧。”


    “祂这段时间之所以这么活跃，估计也是感受到了虚渊之主的气息，所以才想着要尝试突破封印，与虚渊之主里应外合，来摧毁冥府。”


    “不得不说，祂可真会挑时候呢...”


    听到这话，爱丽丝也觉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此刻，正值冥神大会的开赛期，连洛可可这个伊甸人也会参与其中。


    爱丽丝那么在意洛可可的，但如今，却连洛可可的面都见不到，也欣赏不了她的表演，只能苦哈哈地被困在这里，守着一扇该死的大门。


    说心里没怨气，那肯定是在扯淡。


    “该死的【莽天】...”


    她轻咬贝齿，一头金发在混沌能量中漂浮了起来，像是炸毛了一样。


    “要不干脆把祂弄出来得了！有咱俩咱，还怕祂这种家伙？”


    “不过是个上层序列罢了...真要是...要是打起来的话，咱们俩人，再加上整个冥府和地球人类，也未必会怵祂！”


    听着爱丽丝的气话，凯尔贝洛斯苦笑一声，又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爱丽。”


    “虽说你我豁出性命展现出的实力，去对抗一般的上层序列，倒是绰绰有余...但别忘了，【莽天】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上层序列。”


    “祂的【神格】，是曾经一举击溃过三位‘圣人’的存在，我们绝不是祂的对手。”


    “现在，无论是冥府还是地球人类，都尚未达到更高的层次，也没有准备妥当。”


    “如果就这么把莽天放了出来，那我们该承受多少损失，你想过嘛？”


    “或许拼尽全力之后，我们有和祂一战的资本，但战争过后呢？你想过我们和地球会承受多么巨大的损失么？”


    “难道你想亲眼看着现代人类灭亡嘛？你想再目睹伊甸人类的后裔被彻底毁灭？”


    “如果你愿意看到那个场景，那我不介意打开大门，反正无论是什么时候打开，咱俩估计都是第一个被祂盯上的，到那时，估计也是难逃一死吧。”


    此话一出，爱丽丝也算是泄了气。


    就算她和凯尔贝洛斯再怎么不对付，平日里再怎么为了立场和利益而争斗，但到了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她也只能老老实实讲道理。


    凯尔贝洛斯说的没错。


    尽管她们二人在冥府之中堪称最强，面对神只也完全不惧，甚至可以凭一己之力镇压大多数序列...


    但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若是青铜大门之中的存在苏醒，那她们二人肯定会首当其冲地战死，紧接着，整个人类文明，也将化为一片火海，曾经伟大的造物都随历史而消散，只留下残檐断壁。


    那绝不是爱丽丝想要看到的，冥府的小恶魔就算再怎么恶劣，也不愿见到这样的未来。


    “我...本该随着自己的文明一同离去。”


    凯尔贝洛斯轻叹了一口气，背负双手，喃喃道：“可我却在阴差阳错中活了下来，接下了一份沉重的担子，以【守门人】和【观测者】的身份，在这世上活了很久很久。”


    “我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我也准备好了为我在乎的人而献身。”


    “我相信，爱丽你也是这样，无限族的身份对于你而言不是荣耀，而是一段沉重的包袱...如果不是因为牵挂和承诺，你早已没了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听着这番稍微有些“丧气”的话，爱丽丝沉默了好一会，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她们从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开始产生疲惫，若不是承诺和责任，以及一点点对于未来的期望，她们真的没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战死，是她们完全能够接受的结局。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爱丽丝才会说出“解开封印与【莽天】一战”的气话，在她的心里，她完全能够认同这件事作为自己的“死因”。


    “死亡很容易。”


    凯尔贝洛斯轻叹道：“但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关系着整个世界的命运，可不能那么轻易地去死。”


    “就算要死，也得在最有价值的时候死，而现在...还不到时候。”


    “再者说...”


    少女稍微顿了顿，接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爱丽丝，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再等一等，看看咱们那个大胆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么？”


    “让一尊【神】，重新变成一个【人】...呵呵，多么不切实际，但又充满了希望的幻想啊。”


    “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人类的未来，将不再那样模糊，而是变得清晰可见。”


    “我们这些老古董，也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了。”


    “而且我能感受到啊，爱丽，你应该也能感受得到吧？”


    凯尔贝洛斯低下头，指着脚下广阔的冥界大地。


    “虚渊之主那个家伙，已经重新得到了人性，而且还沉浸在人性的美妙里，无法自拔呢...”


    “这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想啊。”


    冥府守门人托着下巴，微笑着说道...


    “在我们看来，人类追求神明的力量，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力量的追求也属于‘欲望’的一部分。”


    “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去想的话...”


    “会不会对于残酷无情且只想着寻找乐趣的神明而言，人类那丰富多彩的情感和人性，也是一剂致命但又甜美无比的毒药呢？”


    “人性的失去可以让个体成为神，那么，人性的获得是不是也能让神...”


    “退化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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