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是什么意思？是他前世的名字，还是他的代号？


    这个念头从裴骏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虽然他曾经和殷晏寒讨论过前世的结局，但是真正亲眼看见自己的死状这种事，还是给了裴骏霖不小的冲击。


    他觉得此刻并不存在的胃有些痉挛，然而在看见艾晚心佝偻着身子，紧紧搂着他前世的尸体，肩膀微微震颤的时候，裴骏霖忽然有些气恼起来。


    他什么时候见过艾晚心哭啊，他宝贝从来都是坚定、乐观、豁达，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却从来不曾怨怼一句，更别提因为什么事哭了。


    前世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好的事记起来也就罢了，怎么生离死别这种事，还要让她再经历一遍？


    可恶的红毛！


    而且，裴骏霖把视线转向那只银色的金属球。


    它说前世的自己“也没有了生命体征”，也就是说，还有人也死了。


    裴骏霖不禁想起了在光辉城做的那个梦。梦里，他、寒哥、贺旸、红毛还有景，都和现在一样，追随在艾晚心左右，所以是他们中的谁也死了？


    肯定不是红毛，不然他不会有这一段记忆。


    ......万一是寒哥，他都不敢想他宝贝会痛苦伤心成什么样。


    “小师兄。”裴骏霖呼叫易慎守，“我得跟我宝贝说句话，你想想办法啊。”


    易慎守沉默了一瞬，道：“我试试。”


    还没等易慎守动作，一道脚步声从裴骏霖后方传来，是梦境的主人出现了。


    “他死了。”茕停在离艾晚心尚有半米远的地方，低垂着眉眼，轻声道，“他们都死了。”


    艾晚心抬起头来，眼中是绝望的悲戚，她闭了闭眼睛，才道：“都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几乎破碎。


    “是我来晚了。”


    裴骏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宝贝应该知道这是红毛的梦境才是，自己也并没有事，为什么她会说这样的话？所以她是在重演前世的情景吗？她还有没有自己的意识？


    茕矮下身，单膝跪在艾晚心的面前，握住她布满血污的手，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可耻的背叛者将你引入险地，差点害死了你，不值得你为他们难过。”


    艾晚心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震惊，旋即化为化不开的悲痛和哀伤，她摇了摇头，将茕的手从她的手上推了下去。


    她俯身贴向怀中尸体早已冰冷的额头，白蓝色的龟裂纹爬上裴骏霖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


    一阵灼热的风吹过，裴骏霖便看见前世的自己，在艾晚心的怀中，化为晶莹的光点，眷恋地拂过她泪痕宛然的脸颊，如流萤向空中飘散，飘向茫茫太空中一片瑰丽绚烂的星云。


    裴骏霖凝神细看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片星云像极了一株巨木繁茂的枝丫。


    另一边，艾晚心撑着驾驶舱断裂的舱门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茕想去扶她，却在将要触碰到她时退却了。


    他害怕再次被推开。


    艾晚心站得并不稳，她看着怔忪地站在她面前的茕，缓声道：“你既然知道背叛者，大约是有人将预言的内容告诉了你。”


    茕沉默着没有反驳。


    什么预言？什么背叛者？裴骏霖有些云里雾里。


    艾晚心苦涩地说：“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茕薄唇紧抿，形状锋利的眼睛中压着一丝倔强：“不是谁告诉我的，是我偶然得到了先知抽取出来，交由议长保存的记忆。”


    “随你出征远星的骑士，将会背叛你，将你引入死地，让你长眠于彼。”他咬着牙说道。


    裴骏霖精神一凛，难道，难道前世他宝贝就是这样死去的吗？


    不知是不是精神波动太大，茕明锐的目光狠狠扫向裴骏霖所在的方向，喝道：“谁在那里！”


    裴骏霖只觉得无数长针扎进脑海，剧痛瞬间贯穿全部的神经。


    身后一股巨力袭来，将他猛然拽进了绿色的迷雾中，他如同从高处踏空坠落般打了个跌，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直升机中。


    易慎守的脸上满是汗水，冲着他摇头道：“再不带你出来，可能你的这部分意识会被杀死也说不定。”


    裴骏霖也知道不能怪易慎守，毕竟是侵入别人的梦境，意识世界的事，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清。


    他连忙将视线转向艾晚心，见她还是紧闭着双眼，倒不像是受到攻击的样子，只能替她轻轻擦拭着额上颈上的薄汗，忧心忡忡地关注着她的情况。


    还有，那句预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梦境中，艾晚心身形晃了晃，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她救韩策的时候就发现了，在经过疏导之后，梦境会更稳定一些，也更容易将人唤醒。


    她于是先替茕做了疏导，随后进入了他的梦境，果然，茕原本如同闪黑的电影画面般的梦境稳定了下来，停留在了这一片惨烈的战场。


    然而在看见寒哥毫无生气的尸体出现在一架黑色的机甲驾驶舱里的瞬间，她便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就像是陷入了噩梦般的回忆一样。


    也许，这也是她最难以释怀的过往。


    不过刚才的小插曲让她回过了神来，艾晚心看着眼前紧紧攥着双拳，浑身忍不住细细发颤的茕，知道这是能否带他出去的关键，问道：“你听到的那段记忆，当真是这么说的？”


    茕俊美如雕塑般的下颌紧绷，他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艾晚心的手臂流向她掌下那截断裂的驾驶舱舱门，满含恨意地说：“那是星云之井的预言，而且一半已经应验。”


    “若不是他们贪功冒进，追击叛军进入了超维空间场，你根本不会为了救他们而深入险地。”


    “如果你没有深入险地，叛军设下的计谋就根本不可能实现。”


    “你现在受的伤，全拜他们所赐！”


    艾晚心隐隐觉出不对，她眉头紧锁，不解道：“...可是，星云之井的预言，并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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